第10章 夜谈&生日

    当校道旁的银杏树全部变秃的时候,期中考,同时也是高三全市第一次统考悄然而至。

    自从楚天冬开始每周带赵南星出去体验生(yue)活(hui)之后,两人的共同话题又多了一个,那就是这周周末去哪玩。

    简直不像是两个高三生应该谈论的话题。

    一统前一天的晚自习,楚天冬和赵南星以讨论题目的名义溜到走廊上放风。

    楚天冬把数学练习册摊在走廊外侧的瓷砖上,挑起话题:“这周周末你想去哪?一统考完有三天假。”

    其实楚天冬主动说起这件事是有私心的,因为这周六是她的十八岁生日,她想和赵南星一起过。

    为了排除干扰,楚天冬已经提前暗戳戳地说服了楚家父母,说自己这个生日和朋友一起过,晚上再回家和他们吃蛋糕。

    当时楚妈妈还问楚天冬是不是要和吴煜等几个发小一起。

    楚天冬笑说不是,是和一个很可爱的小姑娘。

    楚妈妈尊重自家女儿的决定,没有再多问。

    晚风缓缓地从走廊尽头踱着步子过来,楚天冬抬手把碎发压到耳后,眼里有浅浅的期盼。

    赵南星毫无所觉地笑道:“去游乐场怎么样?我只有很小的时候去过一次,阿楚愿意陪我再去一次么?”

    楚天冬心里一跳,她几乎要怀疑赵南星是不是洞穿了她的小心思。

    可是把记忆仔细检查一遍,楚天冬确信自己没向赵南星提过她的生日。

    难道是心有灵犀?

    楚天冬故作疑惑:“游乐场……人很多,你确定你可以吗?”

    赵南星点点头,有点小骄傲:“我最近在看心理学的书,书上说可以收敛自己的感官,加上转移注意力来缓解焦躁。我试了试,真的有用。”

    楚天冬心里开心,鼓励道:“多看看心理学相关也很好,可以帮助你更加了解自己。”

    赵南星的表情突然郑重起来:“说到这个,阿楚,我真的很感谢你。谢谢你带我走出舒适区。”

    楚天冬扬了扬眉,嘴角勾起一点。

    “以前,我总觉得,按部就班就好,缩在自己待的壳子里,生活就是可控的。”

    “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这么做,就是把自己局限在一个狭小脆弱的空间里呀。只需要一点点外力,我的生活就会支离破碎。”赵南星声音有些艰涩。

    楚天冬微微愣神,她想起原剧情里的赵南星。

    那个在母亲病重后,再也无法反抗不公的命运,从教学楼天台一跃而下的女孩。

    楚天冬微笑起来,南星真的改变了很多,她开始试着学会掌控自己的命运了。

    赵南星看见楚天冬眉眼间浮动的温暖笑意,也跟着笑起来。阿楚大概不知道,她才是她的救赎呀,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光。

    “唔,这道导数题你是怎么做的?”楚天冬余光里瞟到值守的数学老师也出来转悠。

    赵南星会意:“我觉得应该先二次求导,转化出一个简洁的式子,再代入……”

    她们开始正经地讨论学习,没有再提起刚才的话题。

    为期两天的统考过得飞快,校园里弥漫着紧张的气氛。

    考完英语时,所有人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全校又一次开始各楼层之间的大迁徙,拖桌椅的声音不绝于耳。大家都急吼吼地收拾东西,想要早点回家。

    楚天冬的东西不多,也不想把复习资料带回家,是以她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书包,站在教室外等赵南星。

    楚天冬站在教室外百无聊赖地思索,要怎么拍校道旁的银杏树显得比较好看。

    构图,这个角度不行,得再往左走一点;光影,下午光线有点暗了,得换大光圈;光线从那边过来,得从这个角度侧着拍才有质感……

    楚天冬等了一会儿,没等到赵南星,却先等来了吴煜。

    吴煜拎着她同样轻飘飘的书包。不同的是,楚天冬回家不复习是因为胸有成竹,不需要占用在学校以外的时间,吴煜则是得过且过,放弃治疗。

    吴煜鬼鬼祟祟地蹭到楚天冬身边:“老楚,你明天生日打算怎么过啊?”

    楚天冬不咸不淡地觑她一眼:“就正常过啊,和以前差不多。”

    吴煜夸张地挤眉弄眼:“楚家大小姐的十八岁生日哎,都不大办一下?再不济,我叫上杏子她们,一起聚聚。”

    楚天冬按捺下蠢蠢欲动想糊吴煜脸上的巴掌:“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家不兴这个。而且我有约了。”

    吴煜“卧槽”一声,怪叫起来:“谁啊谁啊,男的女的?我们老楚终于知道开花了?”

    她本想调侃一下楚天冬,顺便套套话,却突然想到什么,咽了口唾沫:“不会是赵南星吧。”

    楚天冬没答话,脸上镇静无比,耳朵却有点红。

    吴煜轻嘶:“老楚,不是吧?你还真打算祸害人家小姑娘啊。”

    楚天冬终于没忍住,一巴掌拍吴煜脸上:“你这说的什么玩意,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说到吴煜对赵南星的观感,那可真是跟坐过山车一样。

    之前因为班上的流言,吴煜对赵南星没什么好观感,自然也不会去接触她。

    直到楚天冬对赵南星态度软化,吴煜就算看赵南星不顺眼,看在自家老铁的面子上,也没有再对赵南星恶声恶气。

    后来因为有共同的好友,吴煜和赵南星多多少少有了些交集。

    体育课自由活动时,赵南星会过来和她们一起。如果楚天冬和吴煜打1V1,赵南星就自己在旁边练球,等她们打完休息的时候,赵南星就会真诚地夸赞她们的球技,还会给她们带水和纸巾。

    傻不拉几的吴煜当然不会知道,赵南星真诚的夸赞对象主要是楚天冬,对她只是顺带而已。

    但无论如何,吴煜对赵南星的印象都渐渐改观,开始觉得她是个真诚可爱的,值得另眼相待的朋友。

    现在,这个朋友在她心里像只单纯懵懂的小兔子一样,老楚毫无疑问是大尾巴狼。

    想到这,吴煜呲牙,更加觉得楚天冬居心叵测不要脸。

    她一脸一言难尽的表情看楚天冬:“啧,老楚,没想到啊,咱们那么多年的交情,我第一次发现你是这种人。”

    楚天冬正要反问她“我是哪种人”,然后好找理由削她,后腰突然被戳了戳。

    楚天冬扭头,发现赵南星规规矩矩地背着双肩包,站在她侧后方。

    赵南星露出一个浅淡的笑:“抱歉,阿楚,等久了吧。”

    她转头看向吴煜,笑着打了个招呼。

    凭借狗子一样的敏锐直觉,吴煜感觉自己后颈凉飕飕的。

    她机智地决定先溜:“那个,我家车还在门口等着,先走了啊。”

    吴煜迅捷地消失,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楚天冬看向赵南星,柔和了声音:“东西确认收拾好了?走吧。”

    赵南星点点头,自然地上前一步,像很多闺蜜之间一样,挽住楚天冬的手。

    楚天冬从没被人这么挽过,她有些别扭,但到底没有挣脱开。

    她们在夕阳下并肩而行,影子亲密地依偎在一起。

    第二天早晨,楚天冬早早起床。

    她和赵南星约的八点在赵南星家楼下见,她七点就起床洗漱吃早饭,然后给自己画了个淡妆。

    楚天冬底子好,肤质白且细腻,所以她只打了个底,描好眉毛,再从一排口红里挑出一支偏日常的Dior623涂上,大功告成。

    进行到出门前的最后一道程序,楚天冬对着满衣柜的衣服犯了难。

    穿什么呢?

    今天既然是去游乐场这种约会圣地,就不能穿得太随便;为了方便游玩,太繁复的也不行;现下已是十一月,还要兼顾保暖。

    她挑来拣去,最终还是挑了一套比较简单的穿搭,白色羊毛衫配米色铅笔裤,外面再加一件浅咖色长风衣。

    楚天冬看向镜子,镜子里的人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骄傲肆意的笑。

    很好,既帅且御,颜值满分。

    楚天冬怀揣着好心情,给赵南星发了条消息,然后出门。

    到赵南星家楼下的时候,距离她们约定的时间还有十分钟。

    楚天冬还没走近,远远看见楼梯口站着一个身影。

    那个身影也看到了楚天冬,小跑过来,是赵南星。

    赵南星今天穿得很乖,里面是一件米色长款毛线裙,外搭一件浅咖色羊羔绒短外套。

    楚天冬注视着眼前比她矮小半个头的女孩,没忍住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怕把她发型弄乱,就没有揉。

    她们这算是,心有灵犀穿了情侣装吗?

    楚天冬掩盖下眼里浮起的窃喜,开口:“这么怕冷的么?十一月就穿这么厚实,你十二月份怎么过?”厚实但是很可爱,浑身上下都毛茸茸的。

    赵南星弯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怕冷。”她悄悄把自己的手放进楚天冬掌心里。

    楚天冬垂眸,掌心里那只秀气的手冰冰凉凉。

    她一边假装不经意地收拢手指,一边嫌弃道:“你锻炼太少了,所以身体比较虚,才会怕冷。”

    赵南星露出心机小尾巴:“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带我锻炼怎么样?”

    楚天冬很认真地思索一会儿:“也不是不可以,以后每天下午放学我带你去操场跑几圈?”

    手掌被一股温热包裹着,赵南星感觉自己的心也像是被泡在温水里:“好啊。”

    楚天冬把自己的手连带赵南星的一起揣进衣兜。

    一时间安静下来,却无人感觉尴尬,只是这样走着,就足够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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