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呢。”
陆娇慢悠悠地说道。
“林阿姨，明明陆天远不喜欢我，你应该高兴的啊。”
“毕竟他要是喜欢我的话，陆嫣要怎样才能越过我这个姐姐去继承陆家呢？”
“娇娇，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林湘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不敢相信的苍白模样，让人忍不住想要怜惜。
“你是你爸爸的孩子啊，阿姨怎么会那样想你呢。”
只有一直注意着她的陆娇发现，她的眼神里那一瞬间的不自然。
陆娇的话戳中了林湘的心思。
陆母刚嫁给陆天远的时候，陆天远还只是穷得连台电视都买不起的小年轻。
而陆母娘家虽然也不是什么大富大贵之家，也算得上书香门第。
当时的林湘也有不少人追，她偏偏就喜欢陆天远，又不想跟着陆天远过苦日子，只能在陆天远婚后明里暗里勾搭他，同时也和其他情人保持着关系。
等到陆天远发达，结婚几年后，陆母在不知道自己怀孕了的情况下和陆天远离婚，然后生下原主，没多久就因病去世。
林湘因为在陆母和陆天远离婚几个月的时候怀上了陆嫣，在陆母去世后成功上位。
这也是为什么陆嫣只和陆娇的年龄差了几个月。
对于陆母，林湘既看不起她，觉得她连自己老公都管不住，又嫉妒她跟着陆天远结婚时，占着陆太太的身份享了福。
明明那位置该是她的才对。
而原主这个原配留下的孩子，无疑是林湘的眼中钉。
陆天远这个人，年轻时甜言蜜语说来就来，后来做生意有了钱，就渐渐暴露了他骨子里的大男子主义。
他再怎么讨厌陆母和原主，原主都是他的孩子，他可以肆意打骂，但林湘不行。
林湘也聪明，知道这点以后就顺着陆天远来，对原主表面宠爱无度，实际上却什么都不让原主学，把原主硬生生养成了个只会闯祸的废物。
既让陆天远改为看重陆嫣，厌恶原主，又得了个善良大度的好名声。
幸好原主对这个继母压根一点接纳的意思都没有，不然早就被林湘的手段收买了。
陆娇想到原主对早逝的陆母几乎没有任何记忆，陆母去世时原主才那么小一个，长大后却本能地依恋自己的母亲，排斥着林湘。
“还不算太傻。”
陆娇在心里叹了口气，替原主感到了一丝悲哀。
要是陆母还在的话，就算和陆父离了婚，原主也不至于被养成这样。
见林湘还在假惺惺地关心她，让她要是有什么对自己不满的可以直说，别因为一些不准确的猜测伤害了家里的和睦。
林湘保养得好，当年也是学校里的校花，那楚楚可怜又为了家里着想被迫忍让的模样，一下子勾起了陆天远作为男人的保护欲，搂住林湘好一顿安慰。
陆娇顿觉辣眼。
眼看陆天远又有要骂她和动手的征兆，陆娇把手里的碎片丢进垃圾桶，转身就走。
刚才扔过去只是为了回敬陆天远，她也没心情再扔一次了，垃圾还是丢进垃圾桶吧。
身后传来陆天远的怒吼和林湘的轻柔安慰声。
陆娇头也不回地上了楼。
却在楼梯上看到了不知道在那儿站了多久的陆嫣。
陆娇猜陆嫣大概围观了全程。
但这对她不重要。
陆娇没有理会陆嫣，径直往上走，结果在与陆嫣擦肩而过的时候，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陆娇下意识挣了挣，发现陆嫣握得很近，根本甩不开。
陆娇皱了皱眉，一点不顾及姐妹情地抬起脚踢向陆嫣，想以此逼迫陆嫣放手，却被预料到的陆嫣轻松躲过。
“陆嫣，你有病啊？”
陆娇有点恼了。
陆嫣不说话，她忽然上前将陆娇压在楼梯的栏杆上，强迫地握着她的手腕提了起来。
原主不喜欢运动，身上总是软软的，而陆嫣学过骑马和游泳，要压制她并不难。
陆娇被陆嫣压在栏杆上的时候，心里惊得咯噔一下，一时忘记了反抗。
陆嫣该不会是被她嘲讽林湘的话气到了，打算揍她吧
陆娇看向陆嫣。
原主这便宜妹妹不太对劲啊。
她心想。
就林湘那浑身上下飘着的茶味，没个几十年练不出来。
陆娇并不觉得自己有哪句话说错了。
林湘分明心理就是那样想的，她只是把实话实说罢了。
陆嫣有什么资格生气？
陆娇想到刚才林湘和陆父那唱戏似的画面，胃里就一阵泛恶心。
是她多回忆一秒都觉得折寿的程度。
她也不怕什么可能被揍，反正要是在这儿的是原主，对着陆嫣别说怂了，架打不过，那肯定得在嘴上找回场子。
陆嫣和她的洗白任务啥关系都没有，陆娇找茬那是一点压力都没有。
她做不出骂脏话的行为来，于是仰起头看着陆嫣，重重地嗤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是很愤怒很不理智的样子。
据系统后来说，她当时的语气不能再挑衅，简直完美复刻了电视剧里的恶毒炮灰：
“怎么，难道传说中知书达理的陆二小姐，也学会打人了不成？”
陆娇没管被陆嫣提起的手腕，横竖力气也没陆嫣大，她继续嘲讽道。
“真该让平时那些夸你的太太们看看，你陆嫣究竟是个什么货色，要不是你妈勾着陆天远进了陆家，别说姓陆了，你连陆家是门都别想踏进来……”
陆娇感受到握住手腕的力气猛地加大，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些。
要、要来了吗！
陆娇难得有点紧张。
外面的人都说陆嫣稳重有礼，庄重大方，实际上陆嫣在有些地方古板得很，平时最看不惯原主穿着打扮的人就是她，活像个小老头。
陆娇这下说了这么出格的话，这人指不定怎么生气呢。
“你怎么回事？”
看吧，果然是生气了。
语气都变重了不少。
陆娇以为陆嫣是在质问她刚刚的话，哼了一声：
“什么怎么回事，这是我家，我想说什么就说什……”
然而陆嫣却打断了陆娇。
她听见陆嫣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被陆娇的话气到了，但又好像不全是因为这个而发火。
开口时，她的声音里带着恼意和斥责，因为某些隐秘复杂、不能宣之于口的情绪，所以莫名地纠结。
连陆嫣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她酝酿了半天，明明心中对于陆娇那些诋毁的愤怒不似作假，最后说出来的却是：“……陆娇，你手受伤了自己不知道吗？”
陆娇愣住了。
本该是质问，乃至像往常一样的训斥，却硬是扭转出了一股仿若关心的意味。
陆嫣也愣住了。
这话……是她说的？
她立马意识到了不对。
但话已经说出口了，没法再收回，陆嫣只能挽救似的，用十分重的语气补道，想洗刷掉刚才那句话留下的印象。
“爸爸砸你的话躲开不就行了，谁让你捡起来还砸回去的，结果现在划伤手了都不知道！”
陆嫣想到之前听见的动静，眉头紧蹙。
虽然在陆嫣听来，她这句话仔细琢磨后还是有些不大对劲，但她也想不出该怎么说了。
可到了陆娇耳朵里，陆嫣就是在讽刺她用东西砸亲爹，一点不懂得孝顺，所以被杯子划伤都是她活该。
——还连自己被碎片划伤了都发现不了，根本蠢得要命。
陆娇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陆嫣这种让她听了就拳头硬了的话，心里提起的心反而放了下来。
这才是陆嫣嘛。
刚刚那句听着仿佛是在关心她一样的话，应该就是陆娇自己理解错了。
毕竟陆嫣怎么可能会关心她，特别还是在被她一顿拉仇恨的嘲讽之后。
见鬼都比这来得实际。
放下心的陆娇把那些奇怪的念头抛到脑后，顺着被握着提起的手腕看向掌心。
那里果不其然有一道被划开的口子，不长也不深，应该是被碎片划到的，此刻正在往外缓慢地流着血。
陆娇后知后觉地感受到了一股发麻且尖锐的疼痛感。
这种程度应该消个毒贴个创可贴就好，陆娇试图用受伤的手去挣开陆嫣的桎梏。
本以为又是次失败的尝试，陆嫣这次却主动松开了握着陆娇手腕的手。
她看着陆娇乱挥着划伤的手想去拍她，像是一点也不在意手心的伤口会不会因此变得更加严重。
陆嫣却不行，只能主动松开了陆娇的手。
陆娇不明白陆嫣怎么突然放弃了，但这不妨碍她抓紧机会，一点也不客气地用另一只没有受伤的手，猛地推开了一直压住她的陆嫣。
陆娇从被压在栏杆上的样子重新站直了身。
陆嫣则被推地往下退了几个台阶才重新站住。
陆娇的后腰都被栏杆硌痛了，动一动就难受。
“你有病吧！”
陆娇被陆嫣莫名其妙的动作搞得一肚子火。
她好不容易忍下骂人的冲动。
“陆嫣，有病就去治病，陆天远还没亏待你到这种地步！”
丢下这句话，陆娇就臭着脸越过陆嫣上了楼。
直到看不见那个气冲冲的背影，陆嫣才像是终于反应过来一般，收回了一直跟着陆娇的视线。
“我这是……？”
陆嫣自语道，脸上难得浮现出了一点困惑的神色。
这可不是她平常面对陆娇时该有的表现。
她是想质问陆娇为什么要那样诋毁她母亲的。
可陆嫣站在楼梯上，听着陆父对陆娇不分青红皂白的喝骂，还有先前那仿佛震耳欲聋一般摔杯子的声音。
都莫名让她心里一紧。
直到陆嫣看见一脸无所谓似的上楼的陆娇，少女被那样责怪训斥之后，却像是习以为常了一样转身上楼。
手上的口子还在往下滴着血，陆娇毫无所觉，陆嫣却无法做到视之不见。
直到陆娇看了她一眼，两人即将擦肩而过时……
想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陆嫣压下心中的那点异样，有些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怀着有些复杂的心绪回头，向楼下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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