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小说:颠倒月光[娱乐圈] 作者:除零
    “崇舟。”

    周嘉曜的声音像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风里夹着很浅的呼吸声。

    “哥,”季崇舟有点高兴地叫他,听着那边的风声,问,“你不在家吗?”

    “我回来了。”周嘉曜的嗓音有点儿哑。

    季崇舟从床上坐起来,呆道:“回秦城了?”

    “嗯,刚出机场高速。”顿了顿,他低声问,“你现在在片场还是回酒店了?”

    “在酒店,我,我——”季崇舟跳起来找衣服帽子,兴奋道,“我去接你!”

    周嘉曜笑了一声:“可是我在出租车上啊,你到哪来接我?”

    季崇舟意识到这一点,顿时蔫了。

    他望向酒店阳台的落地玻璃窗,夕阳欲坠,他很想周嘉曜。

    今天的戏拍的不算顺利,拍的时候清了场,只剩摄像师和阴问渠导演。片场难得这样空,季崇舟只觉得和宁优所有接触的感觉都被放大了,他很紧张,只能硬着头皮演。导演骂他眼神飘,季崇舟无法反驳,他拍戏遇到困难时总是不自觉地寻找周嘉曜。

    自从进组《私奔》以后,周嘉曜不在他身边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心中隐隐不安。

    他们沉默片刻,只听着电话扬声器中彼此的呼吸。那呼吸很近,近在耳畔;又很远,相隔千里。

    很想他,想见他,想现在就见他。

    只有见到他,拥抱他,亲吻他,才能确认那个人原来真实存在,原来已属于他。

    季崇舟几乎是异想天开:“哥,你到哪儿了?”

    周嘉曜询问司机后说了一个地址。

    季崇舟打开地图APP,找了个中点,一边给自己扣上帽子戴上口罩,一边对周嘉曜说:“你到这里,我也打车去那里,这样我们二十分钟后就能见啦。”

    “好,”周嘉曜温柔地、低低地说,“我等你。”

    选定作为中点的位置是一家已被废弃的幼儿园,周围稍显荒凉,只有不远不近的一些老楼,幼儿园的院落杂草横生,滑滑梯、跷跷板和小秋千的颜色也都斑驳。

    周嘉曜和季崇舟在微信上共享了位置,看着代表两人的点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快,周嘉曜平静了许多。

    当然,他当时走出家门后虽然用最快的速度到了青州机场,但并没有立刻乘飞机飞往秦城。一是没有那么快的一班飞机,二是他无法保证以他当时心率和状态在高空中情况不会恶化。因此,他把自己缩在机场卫生间的最后一格,自我调整许久,才勉强平静。

    而那种平静和即将要见到季崇舟的平静并不相同。

    前者是自我压抑,后者则是真正的放松。

    他先到了。

    幼儿园园门口的铁门没有上锁,半开着,生着锈,推一下就吱呀一声。上头还缀着该园的名字“小太阳幼儿园”,牌子做的圆圆的,红橙黄绿蓝紫,字体的棱角也是圆润的,虽然饱经风霜不再鲜亮,但还是能让人感觉到可爱的气息。

    季崇舟见他抵达目的地,便给他发消息:“我还有六分钟!”

    周嘉曜莞尔一笑,回:“好。”

    他本来应该在门外等,然而,周嘉曜转了身,推开铁门,走了进去。

    七月的秦城很热,干热,太阳火辣辣的。

    但现在夕阳西下,温度稍降,秋千那金属制的小座椅也没有那么烫,虽然小,但也足够周嘉曜坐下,他伸手擦了擦,一手的灰尘草屑,却没有多在意,就坐了下来。

    挂着秋千的链条也和大门一样,生了锈,还能晃,只是每次晃也都吱呀吱呀响。

    周嘉曜幼稚地轻荡了自己两下,片刻后长腿一抵地面,停了下来。

    小时候——很小的时候,小晖五六岁,很喜欢荡秋千,他就在后面推他。其实那时候他也蛮想玩的,但他是哥哥,比起自己玩,出于奇怪的责任心和情感,他比较想要弟弟玩得开心,就不开口说,但是小晖很聪明——也或许只是单纯的善良,他会自己让出来,说:“我玩好啦,哥哥坐,我来推。”说话还有点口齿不清,肉肉的小手拍着小椅子,拽着周嘉曜的手让他坐下。

    季崇舟到的时候,太阳彻底沉下去了。

    天空一片暗淡的青灰色,天光仍在,尚不算入夜。

    “哥。”他从门口探头,查看周嘉曜是不是在园内。

    周嘉曜朝他望去,和他挥了挥手。

    季崇舟蹦蹦跳跳地跑进来,扑到周嘉曜身上。

    小秋千不堪重负地、长长地“吱——”一声。

    周嘉曜双腿夹住季崇舟的腿,把人抱在怀里,两人挤在这为幼儿打造的小秋千上,在燥热的夏天里刹那就出了一身汗。

    “不是说明天再回来吗?”季崇舟抿着唇嘟囔,说这话没有埋怨的意思,全是意外之喜。

    周嘉曜微微抬头吻他的下巴:“想你了。”

    季崇舟说我也想你。

    天越来越黑,月亮越来越亮。

    周嘉曜突然问:“想荡秋千吗?”

    季崇舟有些惊异他问出这个问题,他摆摆手,说:“我比较想滑滑梯,但那个太小了,我上不去。”

    沉默了一下,季崇舟又说:“跷跷板也行。”

    他立刻就站起来,拉着周嘉曜的手说:“走!”

    两个大男人就坐在跷跷板两头,这里的跷跷板又短又矮,两人就幼稚地你撑一下地面、我撑一下地面,居然玩得不亦乐乎。

    他们一边玩一边聊天,季崇舟说了些今天拍摄的情况,说他很紧张,又觉得很新奇,还说拍床戏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很难受,”他鼻子都皱了起来,唉声叹息,“一想到明天还有一场就觉得简直要做噩梦了。”

    “宁优漂亮吗?”周嘉曜忽然问。

    “什么?”

    周嘉曜没有再重复,但季崇舟还是回答了,他咬着唇,有些为难地说:“她……一直挺漂亮的啊,还是你问别的什么?我其实什么都没注意看,真的,大部分眼神戏还是看对方,对视,看眼睛嘛,我眼神还老飘,被阴导骂死了。”

    “飘什么。”

    “紧张,心里没底,想找你。”

    一阵来电铃声响起来,一来一往的撑地停了。

    周嘉曜率先从跷跷板上下来,从裤兜掏出手机。季崇舟紧随其后,他理了下裤子,龇牙咧嘴,跷跷板的凳子太小,又硬,他瘦得身上没几两肉,坐着硌得慌。

    他看着周嘉曜接电话。

    “喂?怎么了?”声音低沉,夜里淡淡的光更显他身材挺拔和英俊,季崇舟有时候想不怪自己会喜欢这个人,就是很帅啊。

    他正痴痴看着周嘉曜,猝不及防对方一个眼神飞过来,手机拿离了耳朵,英俊的眉皱起来:“你没带手机出来?”

    “啊?”季崇舟摸了下身上的口袋,掏出一只手机,傻傻道,“带了啊。”

    他打开锁屏,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哎!这个不是我的手机,是你那个……”

    周嘉曜有两个手机,一个私人用的,另一个是某种意义上的工作机,登着季崇舟的微博账号、工作微信账号还有一大堆行程表。

    周嘉曜了然,他点点头,垂下眼继续讲电话:“没事,人在我这里,我们马上回去。”

    对面又说了什么,周嘉曜好好好地应了两声,季崇舟怎么看怎么觉得敷衍。

    挂了电话,周嘉曜抬头,有点儿居高临下意味地看着他:“过来。”

    季崇舟乖乖地过去。

    周嘉曜揉了揉他的脑袋,没说话,抱了他一下。

    “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就想这么抱你一下。”他说。

    季崇舟隐约察觉到他的不似往常的情绪,用力地回抱,笨拙地安慰:“谁惹你伤心了吗?我在这里呢。”

    他哄小孩一样轻轻拍了拍周嘉曜的背。

    这里大约太偏僻,因此也太安静。

    只能听见两人的呼吸。

    闪光灯就是此时如掣电一般不容分说地劈开这夜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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