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的头发太长,一小缕发丝卡泳衣细带的金属环上,扯着了。
带人到角落里,元若帮着解开缠在环上的头发。
角落偏僻,但不远处就有嬉闹的人。
沈棠这身打扮很是性感,紧实细瘦的腰肢上的两根带子连在泳裤上,衬得腰腹部分更加好看。她光着脚,在地上走了一段路,圆润的脚趾有点脏,可她的脚背很白,脚踝细而精致。
元若低下视线瞧了瞧,不经意间发现这人脚踝那里有刺青。
是桔梗花,没有上色,素雅地贴着脚脖子生长。
“什么时候纹的”她轻声问。
“快有一个月了。”沈棠如实说。
这么久了,元若全然没察觉到。她顿了顿,继续解头发。
沈棠却忽而说:“你这阵子都在躲着我。”
语气肯定,声音很轻。
元若手下的动作停了一瞬,片刻后又恢复如常。缠在环上的头发有点难解,太用力了又会扯到对方,只能耐心地慢慢来。
她半张着唇又合上,半晌才状似不在乎地说:“没有。”
“赵简说最近店里不忙,没什么事做。”沈棠直白地说。
“那是他,”元若回道,“他哪天忙过”
对方无话了。
这里较为隐蔽,侧前方种有几棵枝叶繁密的老树,周边是绿油油的冬青,再过去一些的地方放着两张躺椅。本来椅子上分别躺着一个人,都在懒散地晒太阳,可就在她们谈话期间,那两个女人躺在了一张椅子上,亲密地依偎着,举止十分大胆。
可能是自身性取向的影响,元若朋友圈子里有不少女同,比如这两个女的,她们不是情侣,平时的关系也不怎么样,但几杯酒下肚再聊了会儿,情意就犹如燎原的大火一发而不可收拾。
有些朋友的观念比较开放,直来直往的,只要双方都有那个意思就不会刻意保持距离,试一下也未尝不可。
元若不大自在,拉着面前的人转了个方向,不让沈棠瞧见那边。
“别老是拿我当小孩子。”沈棠低低说,对这份好意并不领情。
元若不吭声,继续解着头发,直到快弄完了才开口:“盯着人家看不礼貌,她们会发现。”
“她们又没做什么。”
那两个女人只是抱在一块儿而已,举动看似暧昧,其实亲都没亲一下,确实不必避讳。
元若没有继续争辩,帮这人理了下细带,放下手。
“好了,可以了。”
沈棠转过身,对着她。
大概是环境使然,先前在池子里元若还不觉得有什么,现下这人突然转过来,这么直直看了个清楚,她不由自主就挪开了目光,不乱看。
沈棠将她的一举一动都收于眼底,抬起手把她面前垂落的碎发拂开,沾着水的指尖不小心碰挨到脸侧,又从耳廓上掠过。
今儿的天不热,但光线明亮,由于离得近,元若耳朵上细细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兴许是水有点凉,她心头一紧,当即就挡开沈棠的手,当做什么都没感受到。
“先出去吧,云巧她们还在等着。”
沈棠置若罔闻,指腹在她耳朵上用力抹了下。
元若全身僵住,随即要躲开。
“别动,”沈棠说,稍稍低下腰身离得更近些,“有什么贴上边了,我给你弄掉。”
元若下意识不动了,挺直腰背站在那里,生硬地问:“有什么”
“不知道。”
“我自己来,去趟厕所就行了。”
沈棠却抬起另一只手摁住她的肩膀不让离开,再挨过来一点。
耳垂上确实有东西,可不是什么贴上去的杂物,正常的干皮而已,一点都不明显,不怎么看得出来,用热毛巾捂半分钟再揉搓就没了。
元若不知道到底在弄什么,只感觉到这人用指甲轻轻刮擦了几下,以及那匀称温热的气息,她不自觉抿着唇,心头砰砰跳动,不等对方弄完就想把人抵开。
然而沈棠先一步行动,知晓她会做什么,一把就捉住了她的手腕。
“还有一点,等一会儿。”
沈棠有点强势,可不会让人感到不舒服,她的动作轻柔,连语调都是温和的。她没做别的,很快就直起身,不过还是抓着元若的手腕。
元若迟疑片刻还是挣脱了,若无其事地抽出手,接着勾了勾头发别在耳后。
风往这里吹,乍然还有些冷。
她看都没看面前的人一眼,干巴巴地说:“过去了。”
她俩离开得有点久,牌桌上三缺一,周云巧等得不耐烦都在喊了。
元若转身离开了,沈棠没有走,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
躺椅上的两个女人还在,已经突破了那层桎梏,在亲昵地接吻,其中一个女人还笑着倒在另一个怀里,比在场的情侣都要合得来。
沈棠往那里瞧了下,过了一会儿才出去。
泳池里,因着元若姗姗来迟,周云巧便调侃了两句,待元若一下水就递了杯酒过去,随口问:“小棠呢,不是跟你一块儿吗,怎么没过来”
元若回到原来的位置,“她在后面,应该等会儿才过来。”
周云巧不多问,立马发牌让赶快玩。
接下来元若的手气不大好,出了一次池子再回来就连着输牌,之前赢的都没了,还倒贴了好几百块钱。另外三个人或多或少都赢了,只有她一个人输。
对面的牌友好笑,“元若你咋回事啊,一把都没赢过,故意让我们呢”
元若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牌运忽然就背到不行,但她不是特别在乎输赢,跟着笑了笑,说:“没让,我这几把牌太差了。”
周云巧是赢的最多的那个,一听这话就眉眼弯弯,赶紧又发牌,“再来再来,趁着元若手气不行,赶快把以前输给她的都赢回来。”
另外两个人都笑,俨然心情大好。
在她们谈话期间,沈棠慢慢朝这边走,元若注意到了,但是没有偏头去看。
不多时,她又输了一把。
太阳下山以后温度渐渐降低,虽然天还没彻底黑沉,但水里变凉了不少。姜云和女友陆念之在院子的另一边支起了两个烧烤架,何妤她们则帮着搬酒水饮料这些过来,池子里的人陆陆续续出去,到那边吃东西或者帮忙。
周云巧她们也过去了,在水里玩了那么久的牌太累,需要上去垫垫肚子。
元若没去,沈棠也没去。
泳池里还剩几个人,稀稀落落地分散在各处。
傍晚的风有些大,一阵一阵地吹,池子里的水都起了涟漪,一圈圈往外晃荡。
元若坐在岸边,静默地瞧着远处,天与地在高楼大厦的城市之外合上了,云朵稀散地堆聚在上头,整片天看起来干净澄明。
把双腿伸进水里晃了晃,水声哗哗轻响。
她把两只手撑在身后,瞧着泳池对面。
沈棠在里头游泳,起起伏伏,一会儿入水一会儿出水,修长的双腿倏尔摆动,细瘦而有力的腰肢很是显眼。
游累了,她就扒着池壁歇两分钟,然后又滑入水中。
元若就一直坐在岸边看着,不一会儿摸起一盒女士香烟。
这盒烟是别人的,没拿走,打火机都放在旁边。
元若不爱抽烟,平时几乎不碰这玩意儿,此时却情不自禁地撬开烟盒抽出一支点上,火星子燃起,雾白的烟气袅袅。轻轻吸了一口,她还是瞧着水里游动的沈棠,喉咙稍微发干。
烟的味道不重,是清淡的薄荷味,抽一口嘴里就有了凉意。太久没吸过这个,元若缓了缓,还有点不适应。
沈棠往这边游来,快到的时候忽地出水。
元若把烟换到另一只手夹着,转头瞧向这人,轻声说:“离我远点,别熏着你。”
沈棠用胳膊撑在岸边,抹了把脸上的水。
“没见你抽过,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怎么。”元若说,垂眸看了看,想说什么却没说。
又有人离开泳池,一个接一个上岸,何妤她们让快点过去,大家应声而动,不出两分钟这里就只剩下她俩。
元若没话讲,沈棠就安静地趴在一边,也不烦人。
烟烧得快,没多久就去了半支。
元若不怎么抽它,沈棠一过来她就没了抽烟的兴趣,尽量不碰。听到那边在喊,她伸手给沈棠捋捋颈侧的湿发,温柔地说:“出来了,先去吃点东西。”
言讫,自己也要站起身。
可旁边的人在这时拉住了她,不等她有所反应就把烧到一半的烟劫走了。
沈棠的手还沾着水,湿答答的。
当着元若的面,这人明目张胆地把通体细长的烟塞进嘴里,舌尖微卷,用红润的唇含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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