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04章

    巨大的香槟塔张开爪牙,庞然大物似地向头顶压下来,昂贵的酒液反射灯光,前所未有地让众人感到恐惧。

    虽说是玻璃制品,但如此庞大的数量叠加到一起,砸在身上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时也顾不得陈巧璇了,所有人抱头鼠蹿,尖叫一片。

    陆一连忙抓过一把椅子,挡在头顶,生死存亡之际,还不忘把吓瘫的毛苗苗扯过来。

    俩人一块躲在不大的椅子下,顾头不顾尾,只好让裂瓢儿解放包物尽其用,帮他们抵挡屁股的无妄之灾。

    稀里哗啦的碎裂声在四面八方爆开,头顶、手边、脚后跟无一幸免,刺鼻的酒味四处飘散。

    约摸过了两分钟,耳畔才清静下来。

    毛苗苗战战兢兢地摸摸硕大的屁股墩,摸到一把湿漉漉的液体,以为是血,当场两眼上插,吓晕过去。

    陆一忍不住骂了声,喵个怂货!

    他那野兽的鼻子异常敏锐,这会被浓烈的酒味刺激,大脑就有些晕晕乎乎,费了老大劲把活死人毛苗苗推开,站起来一看,整个会所一片狼藉,血渍和痛呼交织,堪称末日坟场。

    突然就有一声:“妈!”

    这时才发现,原本在后台处理公务的薛曼仪不知何时冲了出来,于千钧一发间挡在了陆鹤立身上。

    那地方刚好是灾难中心,香槟塔倒塌引发了连锁反应,旁边的花架灯架无一幸免,一股脑儿朝着薛曼仪兜下来。

    薛曼仪失去意识,血不要钱似地往外涌,不一会地面就鲜红一片,特别吓人。

    人群一下就乱了。

    “妈!妈!”薛曼仪的大儿子薛朝拼命往里冲。

    “曼仪!”

    “救护车!快来人啊!”……

    救护车呼啸赶来,将薛曼仪抬走。

    警察也回过了神,往陈巧璇头上扣了顶寻衅滋事的帽子。

    陈巧璇蔫头耷脑地跟着警察离开会所,走过陆一身边时,目光凶得像要吃人,喉咙咕咕地发着声音,喊他:“白眼狼!”

    陆一伸着绯红的舌头,随意地舔着手背沾上的酒液,回她:“错了,是猫。”

    野兽么,都是六亲不认的,像原主那样,巴巴地讨好她,最终能有什么好?

    原书里,原主从事故现场逃生时,头部受了很严重的伤,孤零零在医院呆了三个月。

    三月后,他迫不及待到京城寻亲。

    当时陆鹤立已经被星探发掘,正在参加一档超模大赛。原主毫无常识地闯了进去,致使陆鹤立被对家攻击。

    他心里有愧,连质问陈巧璇当初为什么抛下他的勇气都没有,这事不了了之,陈巧璇更因为怕他泄密,将他送去封闭学校读书,还时常在媒体前抹黑他,以致恐吓信大把地寄到学校,他还在自己的枕头里发现了刀片。

    原主十分渴望母爱,陈巧璇越是疏远他,他就越想亲近,到最后陈巧璇看见他就像见了臭虫,完全不是对待亲生儿子应有的态度。

    让陆一没想到的是,他改变了剧情,同时也改变了别人的命运。陈巧璇撒泼撞倒花架,让许多人受伤,更致使陆鹤立的亲妈重伤昏迷,这难道真的是天意吗?

    “陆一!”陆鹤立猛地冲过来,抓住他,“你为什么一定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你看看这是什么场合,现在怎么办,你说,啊,怎么办!”

    “谁伤人谁负责,该赔偿赔偿,该偿命偿命。”陆一同情地看着他这个风光无限的哥哥,脑子是个好东西,可惜这人没有。

    陆鹤立:“那是你妈妈!”

    陆一:“对啊,是我妈妈,不是你妈妈。”

    陆鹤立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陆一:“对了哥哥,那一千万,你打算什么时候给我?”

    “什么就给你了?那是捐赠给……”

    陆一:“我知道,死者家属嘛。现在家属被抓了,死者亲自来领,不行?”

    陆鹤立:“……”

    这真是他弟弟?看着气场明显不同了,说话也利索起来,哪还有两年前八棍子打不出个屁来的样子?

    陆鹤立捏了捏眉心,试图讲道理:“陆一,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当年的事,妈妈肯定也有自己的想法,你要听听她的想法。你能回来我很高兴,真的,我曾经许愿,但愿能用我换你,我想妈妈也是一样,我们都想补偿你……”

    陆一:“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把一千万给我?”

    陆鹤立:“……”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陆一那双如同黑曜石般的眼睛,他感到有双手扼在他的喉咙,让他丧失了语言能力。

    一只手从身后按住陆鹤立的肩膀,他耸然一惊,猛地回过头去。

    他哥薛朝拍拍他:“吓坏了吧?别怕,走,我们去医院。”

    说完又对陆一招招手:“陆一,是吧?我打电话叫了你爸爸,你也跟我们一起。”

    一行人抵达医院,薛曼仪已经送进了手术室。

    医生认出了薛朝,停下匆匆的脚步:“薛女士的情况不大乐观,失血过多,得输血。”

    “那怎么办?你们没有备用血库吗?”陆鹤立急切地问。

    “这个……”医生被他拽得胳膊疼,为难地看向薛朝。

    薛朝拍了拍陆鹤立:“你跟我来吧。”

    薛朝把陆鹤立带到验血室,让护士给他验血。

    等待的过程中,陆鹤立不解地问:“我是B型血,不用验了。哥,妈妈是什么血型?”

    这家医院有薛氏的股份,薛朝让医务人员都出去,关起门来,在抽血的桌子前坐定。

    “我有事要单独跟你说。”

    陆鹤立一怔:“什么事,你说吧。”

    薛朝向陆鹤立的方向倾了倾,温声道:“妈妈的情况,恐怕不大好。她从没受过这么严重的伤,你明白吗?”

    陆鹤立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花架砸下来的情景历历在目,他当时真的吓傻了,满脑子只有一句话:完了,要死了!

    心里知道应该跑,可身体不听使唤。

    就在那个瞬间,薛曼仪扑了过来。她那清雅的香水味扑鼻,同时,血腥味也混了进来。陆鹤立这下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大脑里空空荡荡的,怀中,是隔了十多年的拥抱……

    “哥,有什么话你直说吧。”陆鹤立艰难地说。

    薛朝道:“陆家的情况你比我了解。他们或许有他们的苦衷,但我不希望因此连累薛家,毕竟薛家家大业大,如果妈妈真的出事,整个行业都会动荡,你说是不是?”

    陆鹤立点头:“我懂的。”

    薛朝:“同样的话我说过很多遍,我希望你能跟陆家断了联系。”

    陆鹤立猛地抬头:“哥!陆家养我这么多年,我不能忘恩负义!”

    “当然不是真叫你这么做。他们不是想要钱么,你给他们。”薛朝笑着拍拍他,“你那个工作室也可以趁机关掉,薛家难道还给不了你好资源?”

    陆鹤立急道:“可是哥,我是陆家养大的,我不能这么干!”

    薛朝定定看他半晌,温声道:“陈巧璇怎么对她儿子的,你能保证下一次不是你?”

    “那只是个意外!当时的情况……”

    “意外?”薛朝声音冷下来,“所有的意外都有潜意识的成分。我直说了吧,薛氏不能要这门三观不正的亲戚。虎毒尚且不食子,陈巧璇连亲生儿子都能不要,对你难道还能好?陆鹤立,你已经被带歪了,不能再跟他们联系。”

    陆鹤立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薛朝放缓语气:“我不是在逼你,你好好想想。”

    他站起来,拉开门打算出去,一个矮壮的身影滚进来,差点把他撞个正着。

    薛朝的面容冷下来:“陆先生,你来得正好,今天的事……”

    “薛总!”陆评在门口听了一耳朵,心下又急又怒,胀红着脸道,“这都是陆一不好,您放心,我教训他,绝对不会给薛家添麻烦!您千万别生阿立的气,他是个好孩子!”

    陆评六十出头,五短身材,头发花白,看着跟陈巧璇着实不像夫妻。露脸的事陈巧璇从来不让他参加,今天也是。

    陆评原本正在家里喝小酒,接到薛朝的电话就赶了过来,这会酒气还没散,白眼仁里泛着红光,有些吓人。

    他喷着酒气:“臭小子人呢?我这就去把他拎过来,给薛总您赔礼道歉!我打不死个兔崽子!”

    薛朝刚想说,这不是给他道歉的事,陆评一撸袖子,风风火火找陆一去了。

    整幢楼都回荡着陆评中气十足的叫喊。

    陆一全当没听见。

    他在急诊室外头,吃护士塞给他的一个苹果。快吃完的时候陆评才发现了他,急吼吼地冲了过来。

    “小兔崽子,我叫你那么多声,你连吭气也不会了吗?啊?”

    陆一斜眼睨他。对于一只猫来说,不想理人的时候,全世界都是无声电影。

    陆一背过身去,继续啃他的苹果。

    陆评气得七窍生烟。薛朝打电话的时候他还不信,现在亲眼见识,才知道小崽子真的翻了天!

    他二话不说,挥着拳头就扑了上去。

    陆一从容地施展猫步,向后退开。

    好巧不巧,刚在楼上打完抗过敏针的盛明落从电梯里出来,陆评没收住,拳头直接抡在了盛公子胸口。

    陆评:“……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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