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评身高不到一米七,这一拳抡出去,打陆一刚好,打盛明落就差点。盛明落出于防卫本能,一脚就把他踢飞了。
陆评倒在地上,没受伤,但也不敢爬起来。他在薛家做了多年司机,盛公子的脸还是认识的,知道这位的份量有多重。别说他,就连薛朝,跟盛明落宿仇多年,也不敢轻易动手去揍。
陆评脑袋里那点微末的智商连同酒劲一起炸成了豆腐渣,身后没了陈巧璇做顶梁柱,他整个人就找不到北。
思来想去,只好把怨气算到陆一头上,劈头盖脸地骂起来:“兔崽子王八蛋!狗东西!你回来干什么,你怎么不死在外面!”
他没文化,骂人也骂不出个新花样,车轱辘话来回就那么几句,但胜在中气足,这么一骂,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在了陆一身上。
陆一全当没听见,用两根手指提着啃光的苹果蒂,扔进了垃圾桶。
这个反应大出陆评意料。
陆家人的地位有着奇怪的等级划分,最高的是陆鹤立,其次是陈巧璇,最后才是他和陆一。
而作为长辈,他在陆一面前的威信自然不容置疑。每回他在陈巧璇那受了气,只要冲着陆一不痛快地哼两声,陆一自己就能吓破胆,化身成一只曝露在光天化日下的耗子。这总让他痛快,仿佛又找回了顶天立地的自信。
他从来没想过,耗子会有变成猫的一天,不怕他了。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颜面扫地,恨恨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还管不得你了!”
四下找了找,抡起旁边的铁皮垃圾桶,朝着陆一就要砸过去。
江识赶紧按住他,沉声道:“陆先生上过小学吧?打人是不对的,打了人也要说对不起,老师没教?”
要不是看陆鹤立的面子,冲着刚才给盛明落那一下,陆评现在已经被保镖制服了。
盛明落也是运气背,本来只想过来看看薛曼仪的情况,哪知碰见这对父子,一个天然是他的过敏源,另一个居然还揍了他一拳。
陆评呆了一呆。
以往这种时候,都是陈巧璇出面,那女人惯会媚上欺下,没有搞不定的事。而陆评却是个粗人,脑子里除了水就是豆腐渣。
他哈着腰,赔着笑说道:“盛总,您大人有大量,孩子小,不懂事,我这不正教育着呢……”
江识眉梢吊起来:“是你打的人还是孩子打的人,陆先生,盛总眼睛没瞎。”
陆评:“那……要不您给打回来?”
他说着就往地上躺:“踩两下也行,我不还手!”
江识好悬没被他噎死。
看陆评的表情,还挺严肃。他差点就要以为这人脑袋瓜里只有这么一个解决办法了。
江识冷笑:“陆先生这是还不习惯城市生活?动辄撒泼打滚,占用公共资源。这怎么办,医院有一部分盛世股份,要不你赔点钱?”
话音一落,陆评爬起来了,认错态度良好,向江识鞠了个九十度躬:“江总真会开玩笑。我的错,我不该打人。”
江识:“你给谁道歉呢?”
陆评马上转向盛明落:“给盛总赔不是。”
盛明落冷漠地看着他:“酒醒了?”
陆评哪敢说没醒,经江识这么一闹,他还真怕盛明落开口问他要个天价赔偿,后背白毛汗都出来了,顺便,胃里的酒精也蒸发了。
他保持着鞠躬的姿势,让盛明落的目光在他背上烧个窟窿。好在盛明落不屑与他计较,越过他,找了个远离他的座椅坐了下来。
陆评总算松了口气,一抬头,看见陆一,火气又上来了:“你还有脸在这杵着!你妈呢,你把你妈怎么了,啊,你妈辛苦把你养大,你就这么报答她?!”
这回也不敢提垃圾桶了,“斯文”地脱了鞋,朝着陆一拍过来。
陆一同情地看着他这个有头无脑的便宜爹,除了打人,这人粗壮的胳膊似乎也没有别的用处。
可惜,比身手,俩人根本不在一个段位。陆一滑动脚步退开,同时爪子一伸,将陆评的鞋夺了过来,并在对方的惊叫声中扔向了楼下。
“……兔崽子反了你了!去给老子捡回来!”陆评光着脚跳,气得额头汗水蒸发,看起来跟冒烟似的。
捡是不可能捡的。陆一把打屁股的解放包取下来,随手往地上一扔,笑道:“陈巧璇怎么被抓的你知道吧?其中有一条,虐打未成年人。爸爸,提醒你一句,我距离十八岁,还差三个月。”
陆评:“……”
他反应了一会:“老子打儿子,还打不得了你?!”
“你实在要打也行。”陆一一扬下巴,“不过江总跟盛总都是我的证人,以后真有什么,你不占优势。”
被迫卷进战局的盛明落:“……”
正看热闹的江识也是一言难尽,这小子可以啊,连盛公子都算计上了。
陆评大喘气。刚道完歉,他可不想再惹一身骚。
他叉着腰,想了想说:“你过来,我不打你,这事是你办得不对,我得好好跟你说道说道。”
傻子才上他的当。陆一趴在栏杆上,喵呜一声,就见花坛里冲出几只杂毛小野猫,叼着陆评的鞋跑了。
陆评:“……”
陆一:“有空跟我说道,不如去追鞋?”
陆评的袜子破了个洞,大脚趾冒着头,本来没觉得什么,被陆一的目光一扫,顿时不自在起来。
陆评好不容易压下的怒火又蹿了起来,索性把另一只鞋也脱了,过来抓陆一。
这时,电梯又是“叮”的一声。
陆一眼疾,手更快,一个翻身将还没露完脸的陆鹤立拽出来,当成人形兵器向陆评挥了过去。
陆评:“……”
脚下没收住,抱着陆鹤立滚到了地上。
陆鹤立惨叫:“爸!你压我针眼上了!”
他验了血型,手指还冒着血珠子,医生说要注意感染,结果话音还在耳边没散,迎面就被养父的脏鞋拍上了。
陆鹤立心头搓火,就这不成体统的一家子,难怪薛朝不待见。可看着陆评不断给他道歉的模样,他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憋了半天,他只能说:“爸,陆一,你们别闹了。”
先是陈巧璇被抓,再是薛曼仪重伤,他的血型跟薛曼仪还不匹配,他感觉薛朝看他的眼神都不大对了,要是陆评和陆一再闹出什么事,薛家的门他还进不进了?
他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默默找了个空椅坐下,谁也不想搭理。
他越是这样,陆评越是牛皮糖一样粘过来,讨好地说:“儿子,让爸爸看看,疼不疼啊?”
陆鹤立:“不疼。”
陆评:“不疼你皱着个眉,是不是有心事?”
陆鹤立没办法,只好老实说:“我的血型和妈妈配不上,她现在情况很危险,我很担心,爸,你让我静静。”
陆评立刻着急地安慰:“不就是输个血吗,担心什么,你的不行,让陆一去,他就是O型血!”
突然被cue的陆一:“……”
薛朝越发觉得这家人不能要,不过看在陆鹤立的份上,仍然耐心解释:“我妈是熊猫血,普通的血型不行。”
按理这类血遗传的可能性很大,可是不知为何,他和陆鹤立的血型都匹配不上。
陆一抓抓脑袋,觉得世界观被颠覆了。
喵喵咪呀,居然有人类跟熊猫的血是一样的!!
他想了想,问薛朝:“熊猫没有,猫血可以吗?”
薛朝:“……”
陆家人的智商好像都不是很高的样子,这家亲戚真不能要!
薛朝估摸着,少年可能连什么是熊猫血都不知道,也懒得解释,索性死马当成活马医,说:“你跟我来吧。”
于是陆一有生以来第一次被扎了手指,疼得嗷嗷叫,好不容易穿白大褂的恶魔走开了,他可怜兮兮吮着手指,心想,敲里喵嗷,原来验血是这个样子的,比截肢断胳膊还疼,再也不想来第二次了!
结果他好不容易把那颗受伤的心脏抚慰好,穿白大褂的恶魔又回来了,这次拿了更大的采血器。
“抽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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