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封许久的女主人房在老管家的精心打理下并没有蒙上一星半点的尘灰，旧时尚的装修里隔出了一片全新的领地，被减震无锋材料包裹出来的房中房更像是现实中的一小片童话净土。
小丫头显然很喜欢这些颜色，还在布鲁斯怀抱里的她已经伸手想要去够小床上的海星婴儿铃了：“呀呀呀！呀咿呀！”
她喜欢这块即将属于她的小地盘。
布鲁斯直接把小姑娘放到了地上。这个点还不是睡觉的时候，看小家伙这个样儿也不像是困了的样子，还不如在地上动一动消消食。
被放下来的菲娅一下子距离刚刚吸引住她目光的小海星遥远不少，落地以后的她扭着小屁股就奔向那张床，一点儿也看不出来是刚学会走路的样子。
良好的肢体协调能力，在短暂的适应之后能够掌控好自己的身体。
布鲁斯得出这样的结论，应该也与她年龄和经历的错位有关。
“布鲁斯少爷，方便进来么？”老管家轻轻扣了扣门。
“进来。”
小短腿还不够帮小家伙爬上她的摇摇床，上半身挂在床边无助蹬腿的样子十分好笑，让刚刚进来的阿尔弗雷德露出了不赞同的表情：“布鲁斯少爷，错误的用力方式对婴幼儿脆弱的腰椎并不好。”
老管家的话刚刚说完，就见半天上不去的小家伙急了眼，小脚丫子在地上一蹬，竟然是直接蹦了上去，就是趴在被子上脸着床的样子有些滑稽。
出色的弹跳能力。
布鲁斯又记上一笔。
阿尔弗雷德端上来的盘子里有菲娅夜间的口粮，他已经在临时的儿童间里准备了保温箱，保证奶粉入口随时都是刚好的温度。小奶瓶旁边就是布鲁斯的咖啡杯，热气氤氲着优质咖啡的淡香，让嗅到味道的小姑娘不自觉就看向了这边。
老管家其实不太赞同他的布鲁斯少爷晚上喝咖啡的行为，只是作为黑夜里的守护者良好的精神状态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哪怕他再希望布鲁斯少爷能够来上一杯热牛奶好好睡上一觉，也只能提供最好的手冲咖啡。
楼下被塞了一杯热牛奶的迪克：……
奶瓶的另外一边是几张精致的小卡片，端着咖啡的布鲁斯随手翻了翻，手一抖差点让咖啡杯翻到昂贵的羊毛地毯上。
可能是考虑到小孩子的学习能力，阿尔弗雷德没有拿来太多的识字卡片，统共也就四张，只是这四张……
第一张印着他在新闻报纸上那副一本正经的韦恩总裁样，底下配字Father，father这种单词没人会上来就教吧？第二张印着他为了领养迪克特地拍的标准半身照，配字DAD，很好这个还算正常。第三张是PAPA，配图他的……为什么阿福会有他在床上没起床的照片？这种东西真的适合拿来教孩子吗？
最后一张是办完迪克领养手续回家后的合照，字是……Family。
“阿福……”布鲁斯有些头疼地放下卡片，“你不觉得她从字母开始学起会比较好吗？像AEIOU？先元音然后辅音……”
“啊，不好意思，拿错了。”老管家笑眯眯地把放在口袋里的正常字母卡拿了出来，“我还以为布鲁斯少爷会希望菲娅小姐先叫爸爸？”
布鲁斯选择了沉默以对。
交代完小姑娘夜间加餐时间的老管家轻轻关上门离开了房间，他还得下去准备布鲁斯夜巡用的东西，夜巡前的空隙就让父女单独相处吧。
菲娅伸手想要去够小柜子上的奶瓶，也不知道是不是另外一半基因的缘故，这个小丫头在吃喝上格外积极。
“不，现在不能喝。”
布鲁斯把奶瓶往后挪了一些离开小丫头的视线范围，肚子也不饿纯粹就是馋的菲娅在失去视野之后很快就把奶瓶抛之脑后。
阿福定做的字母卡片很精致，柔软的布料包边杜绝了小朋友被纸片划伤手的可能性，字母都是糖果色和花纹，绝对是小孩子会喜欢的样子。
指尖在那叠字母卡片上犹豫片刻过后，布鲁斯认命地拿起那张印着半身照的卡片。
你赢了阿福，他无声地叹了口气。
花里胡哨的识字卡很快吸引住了小家伙的注意力，之前布鲁斯检查过她的身体，这孩子的大脑活跃度是超过同龄人的，也是她一直喜欢吃东西的重要原因之一。
菲娅盯着那张卡片，看了看卡片上的人，然后又看向拿着卡片的人，再看回来，看过去，看回来，看过去……小小的脑袋里满是疑惑，为什么会有两个，这个人也会抱抱自己吗？
小丫头伸手想要去碰那张卡片，结果脚下踩在被子上没站稳，啪叽一下扑到了已经坐在床边的布鲁斯大腿上。
硬的，不舒服。
哥谭宝贝儿布鲁西引以为傲的肌肉在这一刻成了小丫头心头最不喜欢的东西，被磕到的小鼻子抽了抽，小手掌气气地拍了布鲁斯大腿好几下：“嗨呀！呀！”
小孩子拍在他身上的力度不疼不痒，布鲁斯有些好笑地把小姑娘抱正了坐在自己腿上，那张对菲娅充满吸引力的卡片也被放到她的眼前。
“Dad。”
被誉为全美最性感/最想与之共度春宵的男人的布鲁斯有着一口极为磁性的嗓音，不开蝙蝠拟声时就好像管风琴低音在耳畔吟唱——当然，年仅三岁半的菲娅还不懂欣赏这些，她只知道爸爸发出了一个很好听的音节。
“呀？”
不知道爸爸在说什么的小家伙歪了歪脑袋。
“我是说，这是Dad，”布鲁斯点点卡片，“这是Dad，Dai——de——”
小丫头张了张嘴巴：“哒？”
“Dai——”
“哒！”
“Dai——”布鲁斯无奈地把菲娅转了个个儿，侧坐在他的腿上以保证她能看见他的口型。
“嘚？”
“是Dai——”感觉出门跟罪犯打一架都比这个轻松的布鲁斯看着那双puppy eyes，纵然心底再多叹气，还是只能继续跟小家伙斗争，“Dai——De——”
……
算了他放弃了。
在听过无数遍“大的”、“嘚嘚”，“的的”之后布鲁斯不得不把那张最正常的卡片放到一边，拿出孩子最容易学的那个音节——其实老管家的图片并没有很过分，那天他难得穿了睡衣，闭着眼睛的他倒是少了几分攻击性，想来也是阿福选中这一张的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爸爸突然就不继续的菲娅伸手拍了拍布鲁斯的下巴：“dei……dei？”
出现在她面前的卡片变了一个样，再度吸引住其实已经对刚刚那张有些失去兴趣的菲娅的注意力。
“dei？”
“Papa.”布鲁斯已经记不得自己上一次发这个音节是什么时候了，他大概有十多年未曾再念过这两个简单音节，一时间竟觉得喉头有些干涩。
知道爸爸是在跟自己玩的菲娅看着卡片，小脑袋抬起来看着不继续的爸爸，嘴动了动：“Pa……Pa？”
像是知道自己模仿对了一样，发现新大陆的小丫头在布鲁斯腿上股扭着乱拍：“Papa！Pa！Pa！”
突如其来的伤怀在小姑娘的乱动中如潮水般退散，布鲁斯抓住菲娅在那乱挥时不时就拍到他下巴的肉肉手指着自己：“Papa，我是Papa.”
奶娃娃傻乎乎地咧开了嘴：“Pa——pa！”
……
小孩子的精力有限，重复了不知道多少次新学会的词汇之后菲娅就开始有些睁不开眼睛，布鲁斯试图把她放回到床上的时候她的手还紧紧攥着父亲的衣服，在迷迷瞪瞪的状态下也不肯松开。
布鲁斯俯下身，一下一下轻拍着小家伙的背，嘴里哼着不成调的轻音，直到菲娅完完全全闭上了眼睛。
小孩子的呼吸逐渐变得缓慢而平稳，布鲁斯这才得以从放松了些的小拳头里拯救出自己的衣服。
无声退出房间的男人很快收敛起自己并未曾察觉到的笑容。
走廊上的时钟已经指向哥谭的夜幕，难得的晴天让银辉白月透过廊桥的落地窗照亮这座老庄园。阿尔弗雷德等在楼下，身旁蝙蝠洞的入口大开，欢迎也是准备时刻吞没它的主人。
“迪克少爷已经睡了，”阿尔弗雷德同布鲁斯说，“我刚刚路过的时候灯已经关上，电脑也是关机状态。”
布鲁斯微微颔首。
修复整理好的蝙蝠装被老管家挂在蝙蝠洞里，近日又有些新的升级。蝙蝠车已经换上了新的车门，考虑到各种原因布鲁斯正准备把车门这个东西取消掉，从上方上车会让车辆再少掉一些缝隙，也就会更加坚固。
能量补充剂放在驾驶座右手位下面的暗格，但阿尔弗雷德依旧在车上放了装着巧克力布朗尼的纸袋，哪怕大多数时间它们都只会在车里变凉。
换装完毕的蝙蝠侠利落地进入车中，一个旋转过后呼啸着冲出了山洞，惊起夜色下一片飞鸟。林中的动静似乎传进了大宅，睡得四仰八叉的迪克敏感地动了动，但到底没有从美梦中惊醒。
儿童床上的小家伙嘴角依稀可见些滑落的液体，很快又被绒绒的布料吸收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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