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娘还傍上了个有钱人？泰奇第一反应便是如此，然后想想那可真是命不好，看着孩子的说法对方甚至还有让艾薇进门的想法……人都死了，又有什么用。
“艾薇已经死了，”泰奇难得好心地跟两个孩子解释道，“当不了你后妈了。”
接上了菲娅剧本的提姆追问道：“死了？你不会在骗我们吧？她名字还写在板子上呢！”
“真死了，”泰奇有点不耐烦了，“都埋了。你们两个，跟着我，赶紧给我出去，这里不欢迎小孩子。”
“她怎么死的？”小男孩大有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意思。
泰奇已经打开了酒吧的后门，就在舞台旁边，门一开就有一阵冷风吹进来，吹得衣衫单薄的“音乐家”抖了抖：“小孩子别问那么多，那婆娘平时跟男人勾勾搭搭的，指不定惹到哪个了……你们问那么多干嘛，赶紧出去！”他说着，直接推着两个孩子的后背把人推了出去。
后门外的小巷和每一个死胡同都差不多，有个大垃圾堆，以及一地零落的垃圾污垢。被推出门的菲娅被裙子绊了一下，险些在楼梯上没站稳，还是拉着提姆站住的脚。
刚刚搞定了地盘之争的迪克带着两个弟弟走过桥面，他们还得去准备明天的卖的报纸，抢下地盘不代表钱就会从天上来。
过了桥再穿过四五条街，就能找到哥谭报童界的老大，每一个报童的报纸都是从那位先生手上拿到的，他们也不会例外。
“我们还有多少钱？”黑发少年看向最小的提米，他们家的钱向来交给他保管，小提米在管钱上老有一套了。
小男孩伸手翻了翻吊带裤的内袋，零零碎碎摸出一把硬币，加起来大概也就够买个二十来份报纸吧。
肯定是少了。
迪克想，他们这样去那位先生愿不愿意卖给他们都难说。
他边走边思索着，眼睛余光突然扫到了一抹熟悉的茜色，好像是那位韦恩小姐今早穿出门的裙子？
“韦恩小姐？”
几乎是埋头冲出来的菲娅就这么直直撞进了迪克怀里，那味道真的太糟糕了，感官本就敏感的半氪星小姑娘比提姆难受的多，一点儿都不想在那里逗留。
意识到撞到了人的菲娅抬起头，两双蓝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句话都没说。
“你们怎么在这里？”小提米飞快地把钱收进口袋，好奇地看向提姆。
“溜出来玩的呗，”杰森抱臂站在一边哼哼，“没想到啊你们胆儿还挺大。”两个没见过世面的富家少爷小姐都敢自己在哥谭里溜达了。
菲娅从迪克怀里扭过头，气鼓鼓地瞪了小红毛一眼。
小丫头还挺凶。杰森迅速做了个鬼脸，略略略。
提米再度打量了一番小少爷提姆那身昂贵的西装，眼睛转了转，有了个绝妙的主意：“提姆，想不想发财？”
迪克的眉头微微挑起，大概知道小弟想要搞什么事情了。
然而提姆并没什么想法。
他和小伙伴又不会在这里久待，拿了钱也没什么用，身上这些足够他们花销了。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提米在打什么奇奇怪怪的主意。
“你是要借钱吗？”
菲娅却是接上了提米的话，狗狗眼一眨一眨地，提着小裙摆走到了提米面前。
她之前见过有人来找爸爸，说会让爸爸赚大钱，然后就管爸爸借钱，所以提米应该也是要借钱。
小姑娘从裙子口袋里掏出了一小卷纸币，卷成卷的纸钞在小朋友的掌心里看起来也比平时更可爱，提米的嘴角立马就咧开了——他还是认得纸钞的面额的，韦恩小姐拿出来的这张纸钞，够他们买好多好多报纸啦。
还可以买点烟草，烟草才是赚钱最快的方法。
就连刚刚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的迪克都把自己的话吞了回去，他们又不是借钱不还，有了这笔启动资金他们很快就能赚到更多了，到时候可以多还给韦恩小姐一点。
“喂，你们跟着我们一起，”看在钱的面子上，杰森的语气好了不少，这种看起来就有钱的小孩走在哥谭街头绝对不是什么安全的行为，他们不介意带上两个小累赘，“等我们办完事带你们一起回去。”
“你们是要买什么东西拿来卖吗？”提姆和提米跟在其他人身后，嘀嘀咕咕的，“要卖什么呀？”
“报纸，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准备弄点烟草，”提米跟小伙伴解释说，“从这边拿的东西到河对岸能翻快一倍，但是你要有本事保得住。”很多河这岸的东西是不乐意卖过去的，但赚钱的人并不介意有人来做个“媒介”。
更重要的是你得知道从哪里搞来货物——他们是打出来的，摁着前任打就好，打到交代出来。
提米跟提姆说了不少，对生意事耳熟目染的德雷克少爷给他出了成打的主意，听着听着提米就忍不住拉住了提姆的手臂：“我说要不你加入我们吧？”
感觉有了这个小伙伴他们能赚大钱哎。
前头的迪克牵着新鲜出炉的金主爸爸，那叫一个和颜悦色，看的另一边的杰森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虽然迪克这家伙平时也没少管东管西跟个老妈子似的，但这写在脸上的“老母亲的笑容”怎么看怎么都觉得瘆得慌。
那位先生出货的地方在出版社后面的小巷，大家都说他一定是哥谭报社的人，但谁都不会挑破了这件事——卖给河对岸的人只会让报纸掉价。
提姆和菲娅在一堆衣衫破旧的人堆里就有些显眼了。
“在这里等我们，”迪克交代说，“杰森你看着他们俩，我和提米去拿货。”
——算账还得小提米来，要是让上头两个去指不定还没赚就得赔一笔。
“我能看看吗？”站在巷子口的菲娅拉了拉杰森的袖子，“就在这里看看。”
她有点好奇他们要做什么样的生意耶，等她长大了也会做大生意哒，到时候爸爸就不用辛苦跑去上班啦，她可以帮爸爸做！
杰森也没拦着她往里探脑袋，他只要看好这俩孩子别让他们乱跑就好了，看看又不会掉块肉。
到了约定好的时间段，小巷里面那道门准点打开。
“按我报到的顺序来，”说话的人声音有些沙哑，雌雄莫辨，大家习惯了叫先生也没人去管对方的性别——有不少人猜测那位先生其实是个姑娘，毕竟“真正的先生们”大多是不愿意放下身段来同他们打交道的，“别挤，闹事的给我滚出去。”
还挺凶。
那门离巷口挺远的，杰森只能隐约看到个身姿，看不大清阴影下的面孔，可有人看得清了。菲娅原本好奇的心情一瞬间全然被惊讶占据，原因无他，那位先生太像她的爹地了。
小姑娘下意识地咬住了手指，蕾丝手套磨牙的效果还不错。
“别啃手，”杰森拍了拍她的脑袋，“啃坏了回头。”
这种手套可贵了。
正在思考刚刚酒馆里那人说的关于艾薇的事情的提姆抬眼间刚巧看见了菲娅的表情，霎时间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预感一秒成真，正在排队等拿货的迪克拉着小提米，突然就见熟悉的茜色身影灵活地穿梭过人群，扑到了在给人点报纸的那位先生身上。
是爹地的味道！
菲娅抱住了地方修长的腿，可劲儿蹭了蹭，她好想爸爸和爹地，是小绿人把爹地送过来了吗？
被她蹭着的男人，实际上是位女士，有些错愕地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小家伙：“你是？”
声音都因为惊讶失去了伪装，比方才更加清亮了些，一旁等着拿报纸的半大少年挪开眼睛，假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不是他们该去操心的事情。
菲娅听出来了这不是爹地的声音，而是女孩子的音色，蓝眼睛迷茫地仰望着对方。
这看清了正脸，原本有些错愕的姑娘立即反应了过来，这不是她姐姐家的女孩吗：“宝贝儿，你怎么在这里？”姐姐家出事的时候他们去找了办后事的人，人说孩子们已经安排妥当韦恩家那边会照顾她长大，怎么现在让这么小个姑娘出现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段？
她认识菲娅？
急匆匆拽着杰森跑过来的提姆停下了脚步。
……
那位女士介绍自己叫克拉拉，克拉拉·肯特，是菲娅“母亲”的同胞妹妹。她弄完了那些报纸的事情才顾得上请孩子们吃点东西，几个教堂区出来的男孩一心只顾着解决食物，没空管这边在说些什么。
“……他们说韦恩家那边会安排好你的事，不让我们多管，”克拉拉小姐有些伤感，“母亲这些日子一直提起你，不如你跟我回去算了，我看他们也照顾不好你。”她转头看了看提姆，“小德雷克先生要是愿意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过，我们条件比不上韦恩家，但至少不会让你们流落在街头。”
她在报社有份稳定的工作，还能赚些外快，父亲的木匠铺子生意也算红火，母亲做的那些玩意儿在有钱人里的销路想来挺好，养两个孩子还是养得起的。
“他们得跟我们回教堂，”没少见拐卖孩子的迪克听到只言片语后立刻警戒了起来，“你不能把他们带走。”
“你们是住在莱斯利修女那里吗？”克拉拉看向另外三个孩子。
一个比一个像炸毛的小刺猬，哪怕刚刚同她做了笔生意也不肯回答她的问题。
莱斯利修女是个好人，克拉拉想，要是孩子们暂时住在白教堂的话她直接带走确实不合适，那三个男孩随时会跟她打起来的样子，漂亮的黑发女士笑了笑：“那我明天去教堂拜访，再谈这些事。”她还得回家帮妈妈做饭呢，“菲娅，小德雷克先生，你们想一想，若是觉得合适我明天跟莱斯利修女说一声就接你们走。”
她没注意到原本看见她很激动的小姑娘这会儿已经变得沮丧的很。
菲娅的两条小腿在裙摆底下晃悠着，有些心烦意乱。
不是爹地……她瘪了瘪嘴，好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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