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触即发

    一览芳华中,素素侧卧在床榻之上,面前摆着一副下了一半的棋盘,素素闲适地拄着下巴,手里握着一枚白子,静静地沉思着。

    看见素素半天也没下个一星半子,墨渊提醒道:“素素,该你了。”

    素素听到师傅的催促,声音慵懒地回道:“徒儿的棋力自然不敌师傅,这不是为了让自己输的莫要太惨,好生思考着下一步呢,师傅莫要催促我!”

    识海中墨渊无奈的看着素素这副懒惰模样,道:“好,不催你,你慢慢想。”

    听到师傅墨渊的妥协,素素唇角微微勾起,随即快速果断地落下一子。这一子落得恰到好处,竟将素素将败之局力挽狂澜了一番。墨渊见此微微惊讶了一番,没想到素素的棋术进步如此之大,而素素更是开心的眼睛都眯成了一道窄窄的月牙。

    一览芳华内师傅二人互相对弈,你来我往,好生热闹,一派其乐融融……

    然而或许老天就是见不得素素过得好,素素正是将回一局正得意开心时,就见侍女奈奈脚步匆匆地踏进了一览芳华殿内,神情很是紧张地看着自己。

    素素看见奈奈的到来眉头紧皱,实在不是素素对奈奈有意见,而是每次素素见到奈奈都几乎没什么好事,不是天君有旨,就是太子有令,要不就是素锦娘娘想见您一面……几乎什么事情都让素素自己做决定,不会灵活变通,胆小又怕事,唯一的优点就是对太子忠心耿耿。天族太子竟然无人可使,派了个如此愚钝的照顾自己,难怪梦中的素素经历了那么多惨绝人寰的事情,如此脑子难堪大用!

    究竟是当初的素素不值得天族太子夜华动用有才干的人来照顾保护素素,还是天族太子以为不在意就可以减轻素素的伤害呢,将毫无抵抗之力的小兽丢到狮子面前,却寄希望于狮子慈悲大发,何其荒谬,何其愚蠢!

    奈奈看着素素对着自己不发一言,出声提了一下醒:“娘娘——”

    听到奈奈的唤声,素素从思绪中退了出来,从桌子旁拿起茶盏抿了一口杯中的茶水,缓解了一下心中的不忿,随即开口不耐烦道:“何事?”

    奈奈:“娘娘,乐胥娘娘召见您。”

    素素:“就说我身体不适,回了吧。”

    奈奈:“可是……可是……”

    素素看着奈奈吞吞吐吐,更加不耐烦道:“可是什么?”

    奈奈:“可是太子殿下也在乐胥娘娘处等着娘娘您呢?”

    素素听到此处气乐了,合着自己连拒绝的权利都不能有了,太子殿下又怎样,她自己本就不愿来这什么劳神子天宫,今天你一令,明天我一召,自己算什么,泥人还有三分脾气!

    素素紧盯着奈奈,眼神开始有些不善,开口道:“那又如何?”

    第一次胆小的奈奈开始硬气起来,抬起头直视素素,强撑着开口道:“娘娘您是太子殿下的人,太子殿下召见,你怎可不见,这是大不敬!”

    看着连“您”字都不用了的奈奈,素素不禁眉头一挑,有些恶意的道:“我是太子殿下的人,我怎不知,什么人,正妃,侧妃,还是侍妾?连一个名分都没有的我,你说奈奈我是太子殿下什么人,客人吗?”

    奈奈面对着素素的咄咄逼人,有些手足无措,支支吾吾:“是——是——”了半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随即眼睛紧闭,对着素素跪了下去,直呼:“娘娘恕罪,娘娘恕罪——”

    看着跪在地上直呼恕罪的奈奈,素素一时间觉得自己累极了!罢了—罢了——自己在期待什么,跟着自己,还是跟着天族太子,结果不是一目了然吗?她毕竟是天族中人,而自己只是一个不受宠的连名分都没有的“娘娘”。

    素素摆了摆手,让奈奈起来,然后就向门口走去,奈奈见此,连忙小跑着走到素素旁领路。

    乐胥宫中,夜华与乐胥并排坐在榻上,一派母慈子孝,嘘寒问暖,和睦极了。见到素素的到来,乐胥脸上和煦的笑容一收,太子夜华也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母子二人一致对外的看着素素。只不过不同的是乐胥眼含轻蔑厌恶,太子眼含责备与担心。

    素素见到二人各不相同的神情险些想要笑出来,让自己来的是他们,不想看见自己的又是他们,来是错,不来更是错,真是让人觉得无奈极了!

    乐胥看见素素到来也不行礼跪拜,心中更是生气,在桌子上重重一拍,对着自己的儿子,委屈控诉道:“夜华,你这宫中的人未免也太无礼了,见到本宫还不行礼跪拜,还愣愣地杵在一旁干站着,一点也不尊重本宫!”

    太子夜华见自家母亲因素素生气伤心,看向素素的眼神责备更深,厉声道:“素素见到母妃还不跪拜,像什么样子,还不快快行礼!”

    素素听到太子夜华的厉声厉语,天真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开口道:“可是那是你的母妃,又不是我的,我与您的母妃一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跪拜呢?”

    太子夜华一噎,不知该说什么,随后缓过神来,声音带了些恼火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你是我的——”

    素素打断道:“是您的什么,是您的客人啊,哪有客人向主人行跪拜礼的,这不是乱套了吗?”说着素素向乐胥行了一个客礼,又站回了原来的样子。

    夜华面对素素的自称觉得尴尬极了,随即心底涌出一股伤心,原来素素竟到如今依然对自己没有一丝一毫的动心吗?

    好在夜华心里的话素素没有读心术,不能知道,否则素素或许会当着他的面恶心得吐出来,多大的脸,是受虐狂还是怎的,如此没有尊严,高高在上的对待,还想让自己感恩戴德,付出真心,脸真大!

    难道人就应该对身旁走过的狮子因没吃自己就感恩戴德,付出真心相亲相爱吗,这是何等清奇的脑回路。

    乐胥看着素素对着自己行的客礼,一时间气的仰倒,都不顾自己一贯的端庄姿态了,指着素素,怒吼道:“滚——滚——以后不准出现在本宫面前!”

    素素见此乐了,随即收起嘴角的笑恭敬地一鞠躬道:“好的,今后素素一定不会出现在娘娘面前,也望今后娘娘也千万别在召见素素了,将您气病就是素素的不是了,您不想想自己,也该想想您的儿子,太子殿下知道了该是如何的担心啊!”

    乐胥听到素素明为遵旨,实则暗讽的话,更是一股火气直冲脑门,想她乐胥身为天族太子的母亲养尊处优万万年,还是第一次有人对自己如此不敬,这让她想到了天君对自己的不屑,与自己被剥夺夜华抚养权的无力,天君她无可奈何,素素一个低贱的凡人,她还奈何不了吗?

    想到此处,手边运起一道法力就要向素素打去。太子夜华看到母亲的动作,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连忙施法阻拦,这才拦下了自己母亲向素素打出的一击。

    也许是乐胥想到以前的卑微无助,因此面对素素区区一个凡人,竟也不给自己脸面,气极了,打出的那一击竟含了乐胥十成的法力,震得拦下那一击的夜华手臂发麻,隐约间,虎口处都留下了血迹。夜华为了不让母亲在众婢女面前太过丢脸,连忙将手臂缩回了黑色的宫装宽袖中,然后对着站在一旁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素素,沉声道:“还站在那里做什么,还不下去!”

    素素经受师傅墨渊战神的教导,自然也并非阿蒙一个,当然也看见乐胥刚才想要致自己于死地的一击,心中嗤笑一声,转身连客礼都没行,就离开了乐胥宫。

    身后是乐胥对着自家儿子的抱怨以及天族太子夜华轻声的抚慰,这种种的一切,素素都听得一清二楚,越听唇角边的弧度也就弯得越大……

    回到一览芳华不久,素素就又一次见到了太子夜华。

    太子夜华缓缓走向素素所坐的榻边,眼含责备看着素素,眉目间都是不可置信,他沉声对素素道:“你今日为何故意惹母妃生气?”

    素素勾起了一个讽刺的笑,冷哼道:“那是你的母妃,跟我没有任何瓜葛,所以还请太子注意一下称谓!”

    听到素素回答的太子连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看向素素,一脸失望:“你这是什么话,我为你付出这么多,你难道心里一丝都没有我吗?”

    看着太子夜华满脸受伤,伤心至极,不知为什么,素素觉得自己胃部一抽,一阵呕感涌上心头。强忍着胃里泛酸的作呕感,素素声音也沉了下来:“我说的自然是人话,况且来着天宫不是还拜太子殿下所赐吗,若不是你莫名其妙留下个铜镜,我又怎会被抓来天宫,又怎会莫名其妙被天君判以勾引天族太子的罪名。我素素不过心善救了自家门口一个受伤的男子,谁又能知道他是天族太子!”说着双眸锐利地直视着夜华,“而这天族太子还恩将仇报,连累这个救命恩人成了罪人,毁了她的名节,让这天宫里的所有人都看不起她,人人都能欺负她!你说你为我付出良多,可是在哪里呢?——

    让我莫名其妙上天宫的是你!

    让我名节不保的是你!

    让我尊严扫地的又是你!

    你这深情的嘴脸又是摆给谁看呢,将我拖累至此的你又有何资格来质问受害者呢?又是谁给你的底气呢?”

    听到素素的声声质问,夜华简直都快要失去站立的力气,声声入耳,字字如刀,搅得他的心间血肉模糊。那层本就遮不住什么的遮羞布,彻底被一把扯下,不留丝毫情面!

    看着素素一脸鄙夷,不耐的神情,夜华再也撑不住,身形一晃,转身脚步加快逃似地离开了一览芳华——在他快要走到大殿门口时,身后一声幽幽带着无边冷漠的话语传来

    ——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我希望自己从未遇见过你!”

    心中剧痛,杀人诛心,莫过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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