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医院今天的人挺多的。
倒不是说出了什么大事,也就是那个全校最优秀的学生躺在病床上了而已。
“一次探望不能超过六个人。”玛丽显得颇为淡定,拿着一瓶魔药从储藏室走了出来,把多余的学生赶出门。又对那些在门口排队张望的好事学生们加重了语气,“汤姆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你们一群人在这里堆着,他会很困扰的。”
在那群小粉丝中,汤姆·里德尔的名字出奇的好用,看着他们一个个失望不已的表情,玛丽心中升起一丝暗爽。
然后她又向里德尔的病床走去,把手里那瓶魔药递给他,说:“这是镇定剂,可怜的汤姆,这会让你的神经舒缓一些,相信我,只要过了今晚,轻微脑震荡绝不会对你今后的生活造成影响。”
“谢谢你,沃尔小姐。”他接过镇定剂,却不忙着喝掉,手腕有规律地轻轻转着,黑玉似的眼睛盯着瓶中液体因为这动作而荡漾起的小小漩涡。
“你不必这么客气。”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努力克制自己,让自己的呼吸平稳,否则会控制不住发出快乐的颤音。
现在已经是黄昏时刻,玛丽快速扫了一眼前来探望的“里德尔的朋友”,无一不是斯莱特林,有一两个甚至有点眼熟,好像其中就有上次在对角巷跟里德尔说话的。
“你这个——”之前来找里德尔的叫做阿布的斯莱特林,他虽然只吐露了几个单词,但那拖腔拖调的语气拿捏的甚至比里德尔还要让玛丽难以忍受,但他话说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大概是又想到应该给某个人留一分情面。
玛丽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今日的最后一丝阳光让她那双祖母绿眼珠染上暖橘色。
“探望病人的时候声音小点,马尔福。”
随后她才不管那个马尔福的表情,头也不回地走回办公室。
护士长埃尔维斯夫人将照顾里德尔的事完全交给了她,毕竟她是属于头被满天乱飞的鬼飞球击中都能一晚上治好的经验丰富的女人。里德尔这种被书本砸了的小事,就让玛丽来积累经验啦。
不过她还困惑地嘀咕了一句,哪个人扔的书力气这么大,我还以为里德尔去打球的时候被误伤了呢。
作为肇事者的玛丽拿着作案工具翻了翻,假惺惺地说了一句:“这本书还挺不错的,等我看完再还回去吧。”
在办公室拿着那本《毒菌大全》做了一些笔记之后,玛丽看了看表,今天需要照顾的病人也只有里德尔一个人,只要现在去换一次药就可以不用管了。
她起身从办公室里出来,就看到里德尔在病床上半躺着,跟她之前一样,安静地看着书。探病的人不知什么时候都回去了。
她从储藏室拿出一堆瓶瓶罐罐,重新配置了一瓶外用魔药,用托盘端着坐到里德尔的病床旁,故意重重地放在床头柜,告诉他——嘿,在我面前就别装好学生了!
她看到那瓶放在一旁没打开的镇定剂,问道:“为什么不喝呢?我又不会在这里下毒。”
里德尔不理她,她也不接着问了,毕竟看到他脑袋上缠着的纱布心里就已经得到了莫大的快意,她拍了一下他的胳膊,简单表达她要开始换药了——她取下别在围裙上的发卡来固定他盖住纱布的头发,轻轻地把他头上的纱布拆下来,用棉签沾点药膏小心翼翼地涂抹到那块被书的边角砸破的伤口,那里已经愈合的很好了,巫师的医术比麻瓜要好的太多,但她可能是当了四年麻瓜型护士的原因,总觉得需要再巩固一下。
“玛丽。”
他终于有了动静,幽幽地转过头,“下手轻点。”
“哦。”玛丽又戳了他两下,“已经可以不用纱布了。”
“玛丽。”他合上书,对上她的眼睛,“如果——”
“你什么时候不来找我的麻烦,我就什么时候不做这些事情了——丢人吗?在你朋友面前晕倒了,汤姆,传出去是不是有点没面子,没关系,跟我一样。”玛丽恶里恶气地直接打断他,但里德尔可不觉得自己跟他一样,阴郁的眼神随着她的拿托盘的动作移动,“想狠狠地、报复我吧?可惜目前我是被保护的对象,死应该是不可能了,不过其他的......我等你说休战,汤姆。别跟小时候似的。”
走着瞧吧,汤姆!
她刚要往储藏室走,就有一只猫头鹰飞到窗台上,一封信扔到了玛丽的托盘中。
信封上写着:送给回到霍格沃茨的玛丽·沃尔小姐。
魔法世界的猫头鹰根本不需要地址,只需要一个简单的人名就可以找到收信人,而加了这么多前缀的、又是送给玛丽的就只有伊格内修斯了。
她有些小期待,把托盘又放回床头柜,刚要去拿那封信的时候,忽然一团火燃烧了起来!难闻的气味瞬间散发出来,她赶紧抽出魔杖念了一个清泉如水,可已经无法拯救这封信,猫头鹰拍打着翅膀,看着这封面目全非的信,叫了两声飞走了。
“汤姆!”她气的跺脚,一把抓住这位坐在床边,拿着魔杖勾起唇角的罪魁祸首的衣领,“我是能给学院扣分的!”
但其实她根本不能向小时候那样,抓住他的衣领之后还能把他提起来,而里德尔则是顺势站了起来,让她的动作像变成了够住他的脖颈一般,身高的差距让玛丽的气势一下子显得弱了起来。
“你不是说,别跟小时候似的吗?玛丽。”他低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在我面前露出的那么点小得意......你以为能持续多久呢?”
“玛丽,玛丽。”他也伸手覆上她的手,恶狠狠地将它们拉下去,“我以为你知道挑战我之后的下场。”
“拜托,汤姆,从来都是你先找麻烦——多少次了,我不知道你这么做的意义!小孩子说的是你,你不喜欢孤儿院,不是吗?为什么还像孤儿院一样,我们已经长大了啊,好吧!我只是随便说说!我投降,我投降行了吧,汤姆,我觉得我们这么做是毫无意义的!”玛丽抽不回手有些着急,“你把我看做是你的眼中钉,那咱们之后就不说一句话,我躲着你,可以吗?我真的受够了,我有自己的生活!”
里德尔在玛丽一通输出之后愣了几秒,好像在思考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做,不过马上的,他松开一只手去拿床头柜上的镇定剂,掐住玛丽的下巴直接倒了进去!
玛丽当然不干,她猛烈地挣扎着,可是又因为被一瓶镇定剂的计量呛到而咳嗽不止,最后她满脸通红,胸膛因为愤怒剧烈地起伏。
“汤姆——咳、咳!”她拍着自己的胸口,不断地深呼吸,“你他妈就是疯子!咳!”
“玛丽,你问我这么做的意义。”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实际上,我也不知道。”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正是因为我不知道,所以我正在用这些做法得出答案,有时候是要有些小小的牺牲。”
天才和疯子只有一念之差。
是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好像这个想法从几年前就暗自出现了——如果玛丽再次出现在他的视野里,那么他会把他曾经被她欺压时受的罪变本加厉地还给她。
这还不够、这怎会足够!
玛丽躲起来了,她躲到不知道哪个脏兮兮的阴沟里!和一个麻瓜亲亲我我!以为这样他就会放过她吗?不会的,这样只会日益增加他对她的那些厌恶、恶心——玛丽,她真的很不让人喜欢!
她被他找到了,她现在就在他眼前,他要一五一十地告诉她,他现在是多么的强大,不,他一直都是无与伦比的......他要告诉她,他会告诉她的......意义、是的没错,意义就是,单纯的报复。
——你不是早知道我坏了吗?
“我不会让你快乐的,玛丽。”他阴森森地笑了,“顺便一说,你的镇定剂调配的不太好,睡眠草汁放多了点,所以一瓶喝下去有些过量。”
玛丽从开始骂他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她强打镇定,可是脚步已经开始有些虚浮,他看着里德尔背着手,阴恻恻地低着头,似乎觉得她现在的模样有些好笑。
“玛丽,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我不能杀了你,这样做的话我的嫌疑就太大了——你是不是最擅长讲这些?”他走向她一步,她就往后退一步,但气息不稳,摇摇晃晃,“玛丽,骂我的底气呢?”
他非但没有扶着她,而变本加厉地伸手轻轻推她,这让她直接就摔倒在了地上。
“玛丽,小时候你说,你不会哭的。”他无辜地挑了一下眉,“可你现在一点也不坚强,为什么,为什么你变成这样了呢——你可真爱哭啊。”
他垂着眼眸,言语里丝毫没有同情的味道,心里却再次兴奋起来。
“玛丽,接下来我该怎么样让你更不开心呢?”他自顾自地说着,已然不顾玛丽已经半眯着眼睛,即将昏睡过去。
“奥利弗,真的要进去吗?”
“不然呢,也就今晚能这么近距离接触到汤姆学长,你先进去看看!”
有人来了!
里德尔可不想让人看到这么一幕,该死!
门被打开了!
一个带着厚厚的圆眼镜的矮胖女孩先走了进来,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我看不到任何人,奥利弗......”
“怎么可能,桃金娘,你的度数不会又长了吧!”再进来的另一位跟这个叫桃金娘的女孩对比非常强烈,她又高又瘦,但像个麻杆,风一吹就容易倒。
“我没有!”
“你小点声!”其实奥利弗的声音更大,“我们走进去看看。”
夜风温柔地吹起窗帘,躲在其中的少年一脸阴霾,他的胳膊肘戳在窗台上,无奈地托着腮,怀中靠着一位正在酣睡的红裙少女,明明是相看两厌的二人,此时居然变得和谐起来,变成一副奇特的画面。
明明晚上有风,他却觉得很热,一根手指百般无聊地绕着她的围裙绑带。
只不过谁都看不到,仅有他自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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