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真穿着得体的白色衬衫和黑色西服，拎着一只小巧的手提行李箱，走进面前白色外墙的独栋别墅。
别墅位于郊野半山腰，与外界隔绝，整座山头都属于陈氏集团的少东家陈郁。
席真经过门口保镖的安全检查才走进别墅的客厅，女佣在前面领路：“少爷，生活助理席先生到了。”
女佣低头让到一边，席真看向客厅中央。
昂贵的黑色真皮沙发，陈郁身穿合体的手工剪裁西服，身材宛如男模，容貌极为英俊。
然而他的神色并不友好。
陈郁打量席真几眼，神色如同品评器物。
他认真看了看席真的脸，有些惊艳。
不过很快他很快就皱起眉。
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工作能力，以及是否能保守秘密。
席真先开口：“陈少你好，我是夏公馆介绍来的生活助理，我叫席真。”
陈郁的眼神和语气一样冰冷：“席真。”
席真低头应声：“是，陈少。”
陈郁：“知道你的工作内容吗？”
席真：“听说是来照顾住在这里的一位病人。”
陈郁点点头：“你要负责照顾的是我的未婚伴侣，他曾经是一名话剧编剧，现在出了点精神方面的问题。从今天起，你就住在这里，我不在的时候，就由你管理这里的一切，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陈郁递来一部手机：“合同里有规定，你应该没有私自携带任何电子产品进来吧？这部是专门和我联络的手机，通讯录里只有我的号码，有任何突发情况，你就用这部手机联系我。我随时会给你打电话，电话铃声响起，不管你在干什么，都必须在十秒内接听。”
席真接过手机：“我知道，我完全遵守合同上的规定，请陈少放心。”
陈郁审视席真，眼神中含着冰冷的警告：“最好是这样。”
——
陈郁离开别墅前往公司，席真跟随女佣来到自己在别墅的房间。
席真简单收拾好行李，离开房间熟悉工作环境。
席真的工作还算简单，虽说是照顾病人，但打扫卫生、洗衣服、做饭这些工作都由女佣完成，席真的工作比一般的看护更加轻松。
他从一楼来到二楼，所有窗户都是钢化玻璃，并且窗框被焊死，窗户外面也加装了防盗窗，屋里找不到任何尖锐器物，刀具一类都被女佣们妥善地收进抽屉并且上了锁，所有坚硬的家具外都包上了柔软的布料，墙壁和地板上也都铺着厚厚的绒毯。
席真掏出手机看看，别墅里无论一楼还是二楼都没有网络信号。席真问了女佣，说是有路由器，但是和刀具一样都被锁了起来。
别墅里没有电话，据说有一台电脑，在陈郁的书房。
席真走到陈郁书房门前尝试进入，发现门锁着。
突然，席真背后有人问：“你要进去吗？”
席真回过头，和一个苍白瘦削的青年面对着面。
别墅里温度适宜，青年穿着接近白色的青色长袖长裤室内服和绒面的居家拖鞋，173左右，像个斯文的大学生，但仔细看又仿佛更成熟一点，像是个温柔的老师。
席真在资料里见过这张脸，点头打招呼：“您好，唐宇先生。我是陈少请来照顾您的生活助理，我叫席真。”
听见“陈少”两个字，席真注意到，唐宇的身体微不可查地轻轻一颤。
席真向唐宇伸出手。
唐宇愣了一愣，三、四秒后才伸出手。
两人握了握手，席真的掌心温暖，他发现唐宇的手十分冰凉，畏惧什么似的，指尖一直微弱地颤抖着。
席真松开手，转头看向身后书房的门：“请问，这个房间可以进去吗？”
唐宇脸上显出微妙的表情，嘴唇动了动，仿佛想要说什么又感到难以启齿。
他礼貌温和地微笑，眼中神色却带着某种心灰意冷，又忽然浮现出自暴自弃之后自虐般的快意。
唐宇点点头：“当然可以。书房里有个保险柜，陈郁把重要的东西都放保险柜里，书房里没有什么不能看的。”
书房门是密码锁，唐宇输入密码打开门。
席真跟在唐宇身后走进书房。
席真突然停下脚步。他从进入别墅一直面无表情，甚至有些冷淡，礼貌与人交谈的时候脸上也没有笑容。然而此刻，他的瞳孔因为惊讶而微微放大。
陈郁是个追求效率的人，整栋别墅的装修风格都很简洁现代，书房内部也不例外，布置得如同公司的资料室。
在这样的书房里，席真看见南面一整面墙上整整齐齐地装满显示屏。
大小一模一样的屏幕总有三四十个，排列起来让人要发密集恐惧。屏幕正在运作，实时播放着别墅不同区域的画面。
席真看见了别墅玄关、客厅、他住的小卧室门前的走道。
同样的，他很快就从屏幕里看见自己和唐宇站在书房中的身影。
唐宇看着席真的脸，像在观察他的反应。
但他很快又害怕看清席真脸上的表情似的移开视线，唐宇双臂抱在胸前：“你是不是吓到了？这些都是别墅里的监控，都是陈郁装的，每个角落都有。不光这里能看，画面还连接陈郁的手机，他随时都能知道别墅里发生的一切。也许他现在就正看着我们呢。”
席真冷静地回答：“唐宇先生是病人，陈少安这样做也是怕您出事。至少卫生间里没有监控。”
唐宇：“是，我是病人，陈郁到处这么说，跟谁都这么说。”
唐宇的声音忽然压得很低，里面藏着深深的羞耻：“陈郁、陈郁只允许我使用二楼的卫生间，里面也装了监控，只用他的手机能看。席先生，你觉得这也是正常人出于关心做出的行为吗？”
席真回答：“看来陈少真的很重视您。”
唐宇的表情仿佛突然被子弹击中，又像是浑身血液被抽干，脸色雪白手脚冰凉。
他没有说话，转身离开书房。
席真没有忘记工作，跟在唐宇身后保护他的安全。
唐宇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他穿着的居家长裤宽松的裤脚下，隐约露出一只席真只在新闻里看过的，国外用于给罪犯定位使用的戴在脚踝上的黑色电子环。
——
离开书房之后，唐宇一整个上午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席真待在唐宇房间隔壁的书房，按照合同上的规定，每隔一个小时，用手机把唐宇都做了些什么发给陈郁。
中午十一点半，在一楼的女佣做好午饭。
女佣只能在上午九点至十点半的清扫时间上到二楼，席真下楼去端午饭。
盛装午饭的托盘和餐具都是轻便且较为柔软的塑料材质，没有筷子，只有几把比较软的塑料小勺。
唐宇的房间门锁被人卸掉，只能虚掩。
席真端着午饭敲了敲门，而后推门进去。
唐宇的房间很宽敞，一半是卧室一半是书房，唐宇坐在书桌前，正在使用一台电脑。
电脑没有联网，唐宇也只是使用文档书写。
电脑显示器、键盘和主机都牢牢固定住，除非把桌子砸了，否则无法移动半分。
席真走到书桌前：“唐先生，该吃午饭了。”
唐宇停下敲击键盘，他看向席真，说：“我不饿。”
席真还没说话，陈郁给的手机响了。
唐宇脸色又变得苍白。
席真放下餐盘，接起电话，按照对方的指示，打开手机的免提。
陈郁的声音传出来：“小宇，听话，好好吃饭。”
陈郁的声音温柔得不可思议，席真上午见过的陈郁傲慢如同雄狮，很难想象对方会像生怕吓哭敏感的孩子似的，哄着一个人好好吃饭。
唐宇一言不发，低着头，睫毛颤动得如同困在暴雨里的一只瑟瑟发抖的小兔子。
陈郁问：“听见了吗，小宇？”
唐宇唇瓣动了动，没能发出声音。
他盯着手机，仿佛那是什么会吃人的东西。
终于，唐宇轻声说：“你放过我……放过我吧……陈郁……”
突然，唐宇向席真扑过来。
他双手抓向席真手上的手机，席真反应迅速，后退两步躲开。
专业的生活助理不会和服务对象动手，席真只是闪躲。
电话没有挂断，手机里，陈郁的声音变得冰冷：“唐宇！”
唐宇看向席真，眼圈通红，闪动着祈求的泪光：“报警，求求你报警！我没有病，我和陈郁不是恋人关系，我是被他关在这里的，他囚禁我……”
突然，唐宇倒在地上。
他在地毯上蜷缩成一团，痛苦地不停抽搐。
居家长裤的裤脚挽起，完全露出电子环，上面代表电击的红色指示灯一明一灭。
席真没有去扶，站在一旁，神色淡漠得宛如装饰房间的精致假人，仿佛看不见地上痛苦的唐宇。
别墅主人是陈郁，席真十分具有专业性，他只服从雇主的指令。
席真的反应令陈郁满意，他对这个新来的生活助理终于放心了一些。
陈郁：“小宇犯病了，席真，你去楼下找王姐，把小宇要吃的药拿上来。”
唐宇苦苦挣扎：“报……报警……我没、没有生病……”
电子脚环再度释放点击，唐宇紧闭双眼发出痛苦的声音。
席真向陈郁回答一声是，转身下楼，没一会儿拿着药和水瓶回来。
手机通话在继续，席真遵照陈郁的指示，将唐宇从地上抱到床上，让他服下镇定药物。
虚弱的唐宇没有反抗，他抓住席真的衣摆。
他的手抖得什么都握不住，直往下滑，但他又拼命抓住，仿佛一个人从鬼蜮的裂隙拼命挣扎着往上爬。
唐宇注视着席真，满脸汗水与泪痕交错，一道一道全是无声的哀求。
很快安定药物发挥作用，唐宇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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