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刑部尚书府别苑。安静得能听见雪落的声音,梅花的暗香徐徐浮动,与皎洁的月光共同交织出一片雅致的静谧。
厢房的格子纸窗微微抬起两寸,里边的语声漏出来,其中一个醉醺醺的语声正是刑部尚书魏隋。
魏隋急不可耐的低吼着:“慕大人,这里僻静得很,我可是听你的话把碍事的人都赶走了,我、我想你想得紧啊……”
另一个温润如玉的嗓音轻笑了笑,淡然道:“魏大人,我有正事与大人谈。风花雪月之事……先不急。”
屋内哐当一声,似是魏隋一把推开了脚边的案几,嗓音中也带上了几分哑然:
“正事?还有什么比春宵一刻更要紧的正事?慕大人……不,晚舟,你难道不是与我一般心思?.”
慕晚舟低低笑着:“魏大人,我自然与你是一般心思,但你且听我说……”
明明饱含拒绝推脱之意,但他嗓音柔柔的,媚媚的,让人一点气也生不起来。
屋内一阵推搡声,混杂着魏隋不耐的低呼:“我不想听别的,晚舟,你今夜别想再拒绝我!”
窗前人影一晃,慕晚舟清瘦的背影出现在了窗边。他身子后倾,绯色的衣衫好几处皱了,极力躲避着魏隋的纠缠。
只是这样一个影影绰绰的背影,却显出他弱风扶柳的身肢来,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窄腰和纤弱的肩头惹人无限遐想。他倚靠在格子窗上,声音还是又温柔又甜美:“魏大人,圣旨你也不听?”
魏隋昏昏然的答着:“晚、晚些再听……”一面口中连连唤着“晚舟、晚舟”,似是已不能自持。
慕晚舟略一思索,对魏隋暧昧一笑:“魏大人,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你先放开我,我现在便宣旨,宣一句、便脱下我身上的一样东西,如此,两边都不耽误,你觉得如何?”
魏隋一听,眼中燃起兴奋的光,迫不及待的催促着:“好!好!那还等什么?赶紧吧,晚舟……”边说边退了几步,斜靠在案几边,饥渴的眼神牢牢盯住慕晚舟。
慕晚舟好整以暇的理了理衣衫,又抬起无名指撩起几缕凌乱的长发,不经意的往脸侧拢了拢,姿势十分优雅。
他缓缓抬起眼眸,整个屋内都被他眼中的万丈星河点亮了。
蓝颜祸水。魏隋心里冒出这四字,险些按捺不住冲上去将他摁倒,全靠想到接下来要玩的游戏的刺激感,才勉强忍住了冲动。
慕晚舟在唇边扬起一个浅笑,声线如春风般温醇:“魏大人,那我便开始了。”
他眉眼含笑,右眼的瞳色不同寻常,呈暗金色,而右眼角下那道泪痕般的浅淡伤疤又使他看上去像在楚楚可怜的落泪,给他原本清冷的容姿添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艳色。
他从袖中取出那带有银色巨龙的圣旨展开,柔声念了第一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将头顶的白玉簪轻轻取下,万丈青丝全部倾泻下来。
他媚眼如丝的望着魏隋,将玉簪柔柔的丢至他脚边。魏隋喜不自禁的拾起来,凑在脸前蹭了又蹭,迷乱得脸庞发红。
慕晚舟慢条斯理的念了第二句:“今查明刑部尚书魏隋……”
一边轻轻解开外衫褪下,向魏隋抛去。魏隋忙不失迭的伸手去接,整个头却被罩住。他将衣衫紧紧贴在鼻间,痴迷的嗅着,兴奋得低吼起来。
此刻,慕晚舟却面上一冷,目中迸出清冽的光,沉声飞快念道:
“私自买卖官爵、贪污官银,更主谋残害朝廷命官,证据确凿,实为大逆不道,当严惩不怠。着令罢职去爵,赐鸩酒一杯,以示天恩!”
读罢,将圣旨一合,正色盯住了魏隋。
魏隋愣了愣,一把拉下罩在脸上的衣衫:“晚舟,你……这是在玩什么?”
慕晚舟还是很优雅的笑着,语气却已疏远了许多:“魏大人,方才我奉圣上之命,宣读了圣旨。圣上的意思,你可听清楚了?”
魏隋皱眉想了又想,将信将疑,便佯装愠怒厉声吼道:“慕晚舟,你竟敢假传圣旨?!”
慕晚舟却毫不为他气势汹汹的样子所动,将圣旨丢至他脚旁:“我纵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假传圣旨,你好好看看!”
魏隋一把抓过去,仔细分辨,只见那血红朱印确实出自天下唯此一枚的玉玺,不禁全身一震。半晌,再度抬起头来,目中已尽是凶光。
“这是诬陷!”他顿时换了副狠厉的嗓音,“无凭无据,本官不认!我对圣上一向忠心耿耿,担不起这莫须有的罪名!”
慕晚舟正不慌不忙的将白玉壶中的鸩酒倒入酒盏中,听他这样讲,又笑了一笑,从怀中摸出一叠文书丢给魏隋。魏隋拾起一看,密密麻麻都是自己贪赃枉法的详细信息,还标注了各种人证物证,一应俱全。
魏隋的身子发起抖来,一双锐利的眸子瞪得血红,犹如困兽。
“魏大人,”慕晚舟还是很和气,“如何?”
魏隋厉声道:“我乃朝廷命官,即使要定罪,也要经过六部会审,岂能如此草菅人命?!我不服!”
慕晚舟眼中的笑意消失了:“魏大人这是要抗旨了?”
魏隋咬牙切齿:“我要将此事上报临安王,请王爷替我做主!来人!铁甲兵!”
临安王本来派遣了二百名铁甲兵驻扎在尚书府内,但此刻魏隋喊了半天,周围却毫无动静。
慕晚舟微微抿嘴:“魏大人怕是忘了,这里是别苑,你又屏退了所有人,大概吼破嗓子,铁甲兵也听不到。”
魏隋颤抖着手死死指着慕晚舟的鼻尖:“你、你这贱货!你设计我……”
慕晚舟眸中冷了一冷,将斟满的酒盏往前推去:“魏大人,领旨吧。”
魏隋砰的一拳击碎了酒盏,如同一匹凶狠的野兽起身跳起扑向慕晚舟,将他一把摁倒在地。
“你……”他恶毒的怒骂起来:“你这个以色媚君的下贱胚子!你不过是萧骆北床上的玩物,有什么资格处死朝廷一品官员?!老子现在就先办了你再说!”
慕晚舟微微侧颜望向窗外的黑暗中。院中黝黑的山石后,有个黑影蛰伏其间,隐约露出一双饱含杀气的凤眼,正注视着这一切。
见慕晚舟被魏隋摁倒,黑影身形微动。慕晚舟看他有出手的意图,皱眉向他无比细微的摇了摇头,黑影便又退了回去。
再等等。
慕晚舟一边极力反抗,一边侧耳倾听屋外的声音。一片寂静中,他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唇边勾起一丝隐隐的笑意。
他推搡着魏隋,却突然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委屈口气:“不、不要……魏隋你放开我!放开我!我……”
此刻,房门猛的被人踢开,传来一个十足张狂的嗓音:
“狗东西,给朕起开!”
与此同时,一柄刻有龙纹的长剑贴着魏隋的脸钉入地面,将他的脸划得血肉模糊。
听到这个声音,魏隋周身一抖,面如死灰,蓦然丢开了慕晚舟。
而窗外黑影中的身影也微微一滞,停下了动作。须臾,他似乎叹了口气,瞬间消失不见。
屋内,黑缎的舄履稳稳踏入,往上是玄色常服,绣着张牙舞爪的龙纹,衬出萧骆北挺拔魁梧的身姿。他冷着一双锐气逼人的眸子,俊美的面容上凝着一层寒霜,盯着魏隋的眼神满是蔑视与不屑。
慕晚舟看见他,眼中的狡黠一闪而过,又顿时被一层痴痴的水雾掩盖:“圣上……”乖乖的躲在了他身后。
“圣上!圣上!饶命啊!”魏隋几个哆嗦爬了过来,“臣知罪……”
萧骆北冷冷一哼,一脚踏在魏隋伸出的左手背上。只听见咯嘣几声,似是指骨尽数断了,魏隋发出惨叫。
萧骆北目中凶光毕露:“既然知罪,还不领旨谢恩?”
魏隋咬牙颤声道:“临安王曾替臣求过免死金牌,臣斗胆一用!”
萧骆北凉凉的笑了一声:“你抗旨不从,罪加一等,免死金牌还能免两次不成?!”
魏隋心中已然绝望,忍不住垂死挣扎,从怀中摸出一把匕首,冷不防向萧骆北刺去。然而,匕首离萧骆北还有三寸远,他身子突然绷住不动,慢慢往后倒去。
薄薄的剑尖从他体内抽出。萧骆北有些不耐的皱了皱眉,将剑刃上的血迹一振,尽数抖落干净,再懒洋洋的回鞘。
“好,很好!”萧骆北抬起一双如狼的眼眸,厉声道,“罪臣魏隋,妄图弑君,已被朕就地诛杀!”
·
夜幕中,马车缓缓往宫门驶去。随行的羽林军护着马车,一刻也不敢懈怠。
只因这车中坐的,是天下最为尊贵的人。
车内炭火充足,温暖如春,萧骆北懒懒靠在软垫上,冷着脸闭目养神。慕晚舟轻轻给他披上一层柔软的薄毯。
手腕蓦然被用力抓住了。萧骆北将他拖到跟前,又抬手捏了他下巴,嗓音冰得像寒山之巅的积雪:
“他都碰了你哪里?嗯?”
慕晚舟三分狡黠、三分无奈的笑了,柔声答道:
“圣上,他不过是握了两下臣的手。”
“哦?”萧骆北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他跟你在别苑呆了许久,都没能亲一下?”
慕晚舟脸上浮过一丝红晕,与他那只暗金色的右瞳映衬,十分娇柔可人。他略带嗔怪的小声道:“圣上说笑了……”
萧骆北冷哼一声,丢过来一方锦帕:“擦手,脏。”
慕晚舟接过去,发现那锦帕是湿的,想来是萧骆北早就备好了,不禁低头笑了笑,细心擦起手来。
他手指白皙细长,骨节分明,在暖黄的灯光映照下显得柔软无骨,宛如玉葱般细嫩。萧骆北看得心痒,一把将他拖到怀里,嘴唇不客气的堵住了他的唇瓣。
“唔……”慕晚舟猝不及防,但很快便温顺的沉醉在这个粗暴炽热的吻中。
萧骆北霸道的撬开他的牙关,温热有力的舌头在他口腔内肆无忌惮的征伐,令他几乎无法呼吸,气息逐渐紊乱。随即,他后背撞上车中的矮榻,整个身子被牢牢压住。
“他这样搂你腰了?有没有?”萧骆北一把掐住他的细腰,又连连热吻他的耳垂,“这样亲你了?有没有?!”
“没……”慕晚舟被他弄痛了,语声微滞。
“他说得没错,你这浪/货,就会勾人……”萧骆北恨恨的骂着,又不由分说的用力按住他娇艳的红唇。慕晚舟顺从的闭上了眼,伸出嫣红的舌尖,轻轻舔舐着他略带薄茧的指尖。
马车依然平稳的往前走着,羽林军眼观鼻、鼻观心的严守岗位,对车内之事视若无睹。
“圣上……圣上……”慕晚舟喃喃叫着。
萧骆北也极为投入,难以自拔。他紧紧搂着慕晚舟,低声在他耳边咬牙切齿:
“你是朕的,听见了吗?!嗯?……”
巅峰到来之时,萧骆北瞳孔微微收缩,喊出了一个名字。
“月华……月华……”他低吼着。
这名字,却不是慕晚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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