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慕晚舟很意外,忍不住回头来瞄了他一眼,噗嗤一笑:

    “你今天怎么了?为何问我这个?”

    陆逐川淡淡的垂眸,没有答话。

    慕晚舟思忖片刻,问:“你是担心我忍受不了这等待遇?”

    陆逐川还是没答话,慕晚舟又问:“还是怕今后后宫之人会视我为眼中钉?”

    陆逐川抿了抿唇,似乎很不耐:“我只是为你不值。”

    慕晚舟听他这样说,眼波微微闪动,反而沉默不语了。

    “逐川,”半晌,他才莞尔一笑,“哪里不值了?圣上英俊潇洒、气宇轩昂,胸中又有雄才伟略,是天生的帝王之财。我是真心仰慕得很呢。”

    他这话讲得半真半假的,还带了几分调笑,却只换来陆逐川冷冷的一笑。

    “你高兴便好。”他冷淡而疏远的瞥了慕晚舟一眼。

    “我知道你关心我,但……”慕晚舟放柔了嗓音。

    “该上朝了。”陆逐川十分不客气的打断了他,往外扬了扬下巴,已是一脸多说无益的表情。

    慕晚舟无奈的笑笑,只好点了点头,往外迈步。陆逐川紧随其后,也出了承掖殿,一同往金銮殿走去。

    ·

    这日的早朝有些不同寻常。毕竟,临安王萧翊从西域都护府回京述职,多少引起某些朝臣的不满,也令另一批人暗中窃喜。

    不满的自然是萧骆北的支持者和东厂一党。他们十分清楚,过年回京述职不过是个借口,萧翊才前往西域一年便回京,必然是因为魏隋一事赶回来重新布局。最好的对照就是,手握镇北军虎符、驻守北疆已经三年的镇北大将军宋远则已经三年未回京了。这次太后让萧骆北将他的儿子迎入后宫,也是对他的一种慰藉和肯定。

    萧翊这次回来,朝局说不定便回风云涌动,再起变幻。

    萧骆北虽然顺利即位,且能征善战,但年少的他其实在朝中根基不稳。他一怒诛杀三位皇子、逼先皇让位给自己一事的确震惊了朝野。但夺江山易、守江山难,尤其是对于他这样的暴君来说。

    临安王萧翊在朝中的势力盘根交错,不容小觑,且萧翊一直都野心勃勃。

    除了萧翊,宫中大太监李德田统领的东厂也是一股难缠势力。先皇的后妃并无家世显赫之人,外戚在朝中式微,皇帝不可避免的只能重用阉党来巩固自己的皇权。萧骆北即位之后,也不得不暂时利用东厂来与临安王博弈制衡。

    而慕晚舟却曾对萧骆北说:“臣知道圣上不甘于依附任何一方,臣会助圣上将天下真正的握到手中。”

    说这话的时候,他刚刚与萧骆北初次一夜风流,望着萧骆北的眼中满是水光,像是说着海誓山盟一般郑重其事。

    萧骆北端坐在高高的龙座上,低目看着群臣入殿。他一眼便准确的捕捉到慕晚舟那略显纤弱的身影。慕晚舟在朝中的官阶并不高,但由于身兼暗卫统领之职,所以被萧骆北特许与一品官员并列,而临安王萧翊就在他身侧,正向他投去一个暧昧的示好眼神。

    “……”萧骆北心中恼火,但又不便发作。

    群臣跪拜完毕,萧骆北便冷冷开口:

    “众卿平身。临安王,据说你昨日便已回京,为何今日才来面圣?!大胆!”

    萧翊见他一来就发难,不怒反笑,略一拱手道:

    “圣上,请恕臣来迟。只是,昨日天色已晚,又听说慕大人要进宫复命,臣不敢叨扰。”

    他语气暧昧,群臣也都知道萧骆北宠幸慕晚舟,这话讲得好像就是因为萧骆北沉迷美色,所以才没办法接见自己一般。

    群臣见这二人一来就夹枪带棍,都垂头不敢吱声。

    萧骆北怒极,一掌拍在龙座的椅柱上:“萧翊,你竟敢往朕身上推脱?!还是说你一回京,便急着有其他重要之事要办?!”

    这时,一个嗓音戏谑的响起:“临安王如此赶着回京,必然是有大事。且不知是何事?需不需要下官帮忙啊?”

    这声音虽然像女人一般尖细,却暗含着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阴冷气息,正是东厂统领、位高权重的李德田。

    李德田一向跟萧翊敌对,此时更想借着萧骆北的怒气打探他回来的目的。他衣着华丽奢靡,手中握一对光亮的钢球,慢条斯理的转动着——是他的必杀武器流波珠。

    萧翊却笑着接话:“臣此次回京,确有一要事,倒是不劳厂公费心,只是,还望圣上成全。”

    “讲。”

    萧翊道:“此前听说,刑部尚书魏隋罪状罄竹难书,又惹怒了圣上,已被圣上制裁,臣倍感欣慰。只是,这其间害慕大人为了臣受到牵连,臣深感歉意。今日便斗胆向圣上求一事。”

    “何事?”萧骆北不知他何意,只得问道。

    萧翊缓缓行礼,道:“求圣上将慕大人暂时借给臣几天,臣必当好好款待慕大人,以表愧疚之意。”

    他边说边侧颜望向慕晚舟,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征服欲。

    “……”萧骆北一见他这样肆无忌惮的向自己“讨要”慕晚舟,还毫不顾忌的盯着对方看,简直要气疯了。

    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如此动怒,即使慕晚舟只是凤月华的替身,他也很厌恶这种自己的人被别人觊觎的感觉。更何况,这人还是萧翊。

    他正要发作,却见慕晚舟向萧翊略一施礼,笑如春风般答道:“多谢王爷美意。”

    又转头对萧骆北道:“圣上,王爷此次回京,定有大小事务需要有人打点,臣自当借此良机,尽心尽力为王爷效力。”

    “……”被他这样一接,萧骆北反对的话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他双目通红,怒视着慕晚舟,恨不得将他当场撕碎了。

    慕晚舟却向他盈盈一笑,笑中尽是笃定和坦荡。

    萧骆北好不容易按捺住了满腔怒火,厉声道:“好!既然慕大人跟皇叔父都有此意,朕又怎能扫了二位的兴?!准了!”

    众臣议论纷纷起来,李德田讥讽一笑,暂时未再插话,只是深思起来。萧骆北往下一看,只见慕晚舟正彬彬有礼的向萧翊笑了笑,只觉得心里一阵烦闷,又沉声道:

    “各位爱卿若无其他事启奏,今日便退朝!”

    说完,也不等群臣反应,便怒气冲冲起身,拂袖而去。

    慕晚舟下朝来,正欲往御书房去寻萧骆北,却被萧翊叫住。

    “慕大人,”萧翊笑吟吟的凑近他,竟是趁人不注意一把捏住了他的手,在掌中柔柔的摩挲,“接下来本王很快便要再见到慕大人了,本王真是很期待……”

    慕晚舟冲他温文尔雅一笑,不动声色的将手从他手中抽出:“王爷对晚舟如此厚爱,晚舟诚惶诚恐。却不知王爷接下来如何安排?”

    萧翊对他的拒绝并不生气,眼中还是闪动着兴奋的光:“左相大人的独子近日便要入朝为官,明晚本王在府中设宴为其庆祝,还请慕大人也务必光临,让本王有机会聊表谢意。”

    慕晚舟眼中亮了一亮,十分殷勤的答道:“一定、一定。”

    两人又闲聊了一阵,在金銮殿外,萧翊也不便多作纠缠,几句之后便放慕晚舟走了。

    慕晚舟有些急匆匆的赶到御书房,却见御书房空无一人,萧骆北不在。

    “圣上去哪了?”他抓住萧骆北身边随侍的一名太监问道。

    太监面露难色,却只是摇摇头,不敢作答。

    慕晚舟正欲追问,听见侧后方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他出宫去玲珑阁了。”

    仰头一看,陆逐川潇洒立于院中一颗树上,一席白衣,居高临下的凝视着自己。

    玲珑阁是京中最大最豪华的青楼,王孙贵族时常流连之地。在萧骆北邂逅慕晚舟之前,时不时会去那纾解心里的苦闷。只是他素来爱干净,近乎于洁癖,从不肯临幸阁中的姑娘或是小倌,最多只是听听曲儿、喝喝酒。

    遇到慕晚舟之后,他便再也没去过了。

    慕晚舟无奈的笑了,掉头往外走去。陆逐川飘然落下,走在他身侧:

    “你要去找他?”

    “嗯。”慕晚舟点点头。

    陆逐川目露嘲讽:“你怕他生气?”

    慕晚舟轻轻道:“我有要事禀报。”

    陆逐川凤眼微微一凝,不再开口。

    ·

    慕晚舟推开玲珑阁华美厢房的门,便听见房中传来暧昧的人声。他目光微微一滞,却见萧骆北侧身靠在案几边,正手持酒盏痛饮。

    而他对面的床榻上,一名雪肤乌发的少年被绑在芙蓉帐中,蒙着双眼,口中正发出痛苦的呜咽。他身边有另外一名眉清目秀的少年,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白玉棒,对那绑着的少年百般挑逗。

    绑着的少年一看便是被用了媚药多时,却迟迟得不到解脱,痛苦万分,嗓音已经沙哑。

    萧骆北侧头见到慕晚舟,略有些醉意的招招手:“过来。”

    慕晚舟温柔的笑笑,听话的坐到他身侧去。萧骆北一手揽了他,转头三分慵懒、七分怒意的对床上的两人道:“继续啊!”

    手执白玉棒的少年见到同伴如此痛苦,于心不忍,快要掉下泪来。但又不敢抗命,只好哆哆嗦嗦的转身继续。萧骆北咬着慕晚舟的耳朵恶狠狠的道:

    “晚舟,你看这个法子好不好玩、有不有趣?”

    慕晚舟看了看帐中的少年,已经脸色惨白,出气比进气多了,回眸对萧骆北娇媚的一笑:

    “阿北可是想把这法子用到我身上?”

    见萧骆北眼中一怔,知是自己猜中,又柔声在萧骆北耳边道:

    “让他们出去吧,我定对阿北予取予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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