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七章

    花一燃成功的和“大骨棒”失之交臂,可谓是人生一大损失,他曾创下过一个记录,那就是一个人在家啃了一盆子的骨棒。骨棒是用土豆加入粉条乱炖而成,口味相当的好,以至于他胃口大开,大快朵颐。

    如今,花一燃和最爱的骨棒错过了,这笔账再次算在了刘天放的头上。

    花一燃急匆匆离开谷小满家,无非是担心刘天放。那马健三是个什么样的人,那可是整座城市闻名的大地痞。花一燃虽然之前不记得这个人,但在谷小满的详细介绍下,他对马健三这个人的印象也就越来越丰满了。

    马健三,当地出了名的地痞,年少时曾因为伙同他人劫道、入室盗窃等等罪名锒铛入狱,出来之后倒也是消停了不少,后来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钱,在当地开了一家网吧,而后又开了几家台球。当然,马健三名下的店铺不会就这么几个,什么按摩、足疗、洗浴、桑拿那都是占全了的,饭店听说也有,最出名的是一家名叫“咱家饺子馆”的。

    咱家饺子馆那也是远近驰名的,总平米不过五十平的地方要分前厅后厨,地方小的可怜,但就是因为口味好,每天日进斗金都不是吹牛的。

    如果说,马健三能靠着这样的正经的买卖做到倒也不错,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可暗地里,马健三还有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马健三是出了名的喜欢泡妞,甭管你是十八==九的小姑娘还是结了婚的已婚女士,哪怕是五六十岁风韵犹存的女人,他通通照单全收。花一燃曾听闻,就马健三的那家网吧的小黑屋里,可有不知道多少被他带过去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遭了毒手。

    都说相由心生,马健三的行为□□让人不齿,可偏偏他就是逃出了这样的规律,人高马大的,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西装上身显得干练帅气,三十来岁得男人正是不错的年纪,钱啊车啊房啊都不差,也难怪有些单纯的姑娘会被他骗了。

    马健三私生活不检点,其他方面也不见得多好,甭管是否家大业大了,仍旧改变不了他的内在本质,他初中没读完就辍学了,跟着一群小混混打架斗殴,最后抢劫盗窃入狱,如今混出了点名堂,仍旧是那个德行,手底下跟着他混的,给他看场子、当狗腿子的比比皆是。

    刘天放如今把马健三的人给揍了,花一燃实在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正如谷小满说的那样,如果马健三真的往心里去了,这刘天放往后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刘天放一个高中生不说,家里更是没有背景,母亲生病在家,父亲就是个开出租的,往上爬往外扩,这里外里的亲戚就没几个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说白了就是一群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老百姓了。

    花一燃担心的不得了,就差整个心脏从嘴里蹦出去了。

    花一燃急着往家走,一边猜想刘立军带着刘天放从医院回来没有,如果回来了,他要怎么开场白,如何告诉刘天放这里面的厉害;反之,如果他们父子没有回来怎么办,他要不要去医院呢?

    花一燃心急火燎的走着想着,原本对刘天放的恨意似乎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其实,花一燃也意识到了自己的矛盾,平日里和刘天放掐的你死我活,但遇上大事了,他还是有点狠不下心来。

    花一燃绞尽脑汁也没能想的太明白,最终只能安慰自己,全当是为了从前还是小伙伴时的单纯友谊吧!

    抱着这样的想法,花一燃总算颠回了家。

    看着自家大门紧闭,花一燃就知道家里没人,于是直接奔着刘天放家去了,结果刚到大门口就听到了刘立军在骂人。

    从医院回来了啊?

    花一燃在刘家大门口徘徊踌躇,脑袋里飞快的组织着开场白,也就是在花一燃墨迹的这个空当,院子里就传来刘天放愤怒的咆哮。

    这可把花一燃吓了一大跳。要知道刘天放可是最顺着刘立军和何花的,别看刘立军总打他骂他,但他都是左躲右闪的躲开了,嬉皮笑脸总会很快的让刘立军没了脾气,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花一燃会被刘天放的咆哮声吓的一缩脖。

    差别太大,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啊。

    “你……你跟我喊?你知道我是谁,我是你老子。”刘立军气的吹胡子瞪眼。

    刘天放冷笑道:“你也知道你是我老子啊,那你没事总夸人家孩子干嘛?是,花一燃比我学习好,比我懂事,比我听话,可人家不是你儿子,不是你刘立军的种。”刘天放从小到大没少被刘立军数落,尤其是拿花一燃当正面教材,这让他难以忍受。

    “你放屁,我还说不得你了是吧?”

    “你能,谁让你是我老子呢。”刘天放也不躲了,干脆搬着马扎坐在院子中央,“爸,我求您个事儿成吗?往后骂我就骂我,别总提花一燃成不成,没错,我是没他好,可你总不能老拿他来挤兑我啊,要是您真看我不顺眼,跟我师父商量一下,把花一燃过继给您当儿子成吗?我好滚蛋,好退位让贤。”

    “你……你听听你听听。”刘立军冲着窗户里面的媳妇儿喊话,“这就是你给我生的好儿子,说的这都叫人话吗?”

    何花在屋里坐着,面无表情道:“你自己种的茄子还能长出花生?”

    刘立军作势想骂,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自己媳妇儿身体不好他知道,不敢闹脾气,只得忍下来转过头,冲着刘天放喊道:“你个不是人的东西,说的什么混帐话。”

    刘天放皮笑肉不笑的说:“爸,我从小到大你就这么骂我,你总说为了我好,让我跟人家花一燃比,可我就是做的不如他好啊,你让我怎么办?”刘天放说到这里有些哽咽,但他却偏开头吸了吸鼻子,强颜欢笑道:“爸,我和一燃打小就好,但有时候我真的特别烦他,烦的不行,有时候都觉着这辈子要是没认识他就好了。”

    刘立军楞住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爸,今儿这事我错了,是不该跟人打架,但当时我要不动手,现在在医院趴着的就是我,到时候你可比现在还难受。”刘天放仰起头,眨了眨眼睛,“如果您真的看不上我,那等我就去住校,您看成吗?”

    刘立军蒙了,手里的扫帚掉落在了地上……

    门外,花一燃眼圈红了,那种窒息的感觉是那么的难熬,他听着门里传来刘天放的说话声,慢慢地退开了刘家的大门,他一步一个脚印慢慢的走着,生怕一个不小心惊动了里面的人。当花一燃越走越远,直至出了胡同的时候,他立马飞奔了起来,在摆摊吴大爷的眼前飞速消失了。

    刘天放是真的烦自己。

    他说他要是能有选择,真希望不认识花一燃。

    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啊。

    这一切从很小的时候就积压在刘天放的心里了,而花一燃却一无所知,哪怕是在听到刘天放第一次说他很烦的时候,他生气了,但他还是没有真的“恨”刘天放,只是选择了另外一种方式和刘天放继续共存,但今天却不一样了,那发自肺腑、发自灵魂的表达,无疑是在告诉花一燃,他真的被刘天放厌烦了。

    花一燃就这样玩儿命的跑,在夜幕降临下一直跑到了护城河附近,那架势像极了失恋后要跳河了解了自己。

    花一燃站在护城河的栏杆前,低头看着里面那浑浊的水,蚊子嗡嗡的从耳旁飞过……

    花一燃到底还是个高中生,今年才十七岁,遇上这种事情也是头一遭,这心里乱七八糟的不说,脑子里更是一团浆糊,他生气、愤怒、伤心、难过,总而言之,不比别的初恋无果之后来的轻松。

    奔跑全当是发泄,静立只是一种思考,没结果就是没结果,纵使抓破脑袋也无济于事。

    花一燃想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化解这一切,最终,他只能选择再原有的规则上,再增加两个选项。

    沉默与无视!

    花一燃被刘天放的话刺激到了,什么马健三马健四也都被抛到了脑后,夜里一个人回家,晚饭都没得吃的他抹黑钻进了被窝,兴许是跑的累了,用脑过度了,很快的就沉睡了过去。也不知过了多久,董芸的声音从耳畔想起。

    “儿子?”

    花一燃迷迷糊糊的,“妈……”

    “吃饭了吗?”

    花一燃摇了摇头,“我困,让我睡了。”花一燃说完转了个身,裹着身上的毛毯再次睡了过去。

    董芸轻手轻脚退出花一燃的房间,回到屋里说:“咱儿子晚饭都没吃。”

    “没吃?”花建领推了一下眼镜,“他平时不都是去谷小满家蹭饭吗,怎么,今儿让人拿扫把赶出来了?”

    董芸啧了一声,“没个正型。”董芸懒得数落花建领,“我看我还是给儿子煮碗面吧。”

    “别折腾了。”花建领拦住董芸,“你睡觉吧,我这会儿还要批改卷子,一时半会也睡不了,如果儿子醒了,我给他煮面吃,还是热乎的,不比你把他折腾起来强啊。”

    董芸稍作沉默后,“也行,那就辛苦你了。”

    花建领笑了,“都老夫老妻了还客气,我还能不知道你的辛苦啊。”

    “嗯,嘴上真会说,你改行当语文老师得了。”

    花一燃这晚还真没被饿醒,很大可能是伤心过度造成的。天亮了,屋外花一熳一边等着吃饭一边轻声晨读,花建领则是在检查自行车的链条,等到董芸把饭菜都端出来的时候,她朝开着窗户的房间里看了一眼。

    “你们吃,吃完快点出门。”

    董芸说完转身到了窗前,“儿子,还不起来啊,不饿啊。”

    花一燃嗯了一声后抿了抿嘴,用那干涸的嗓音说,“妈……我头疼。”

    “头疼?”董芸有点担心,急忙朝着屋里去了,等进屋到了花一燃身边拿手背往花一燃额头上那么一试,立马就把手弹开了,“老花啊,咱儿子好像发烧了。”

    花建领闻声跑了进来,“发烧了?该,让他别开窗户睡觉呢。”

    “你给我闭嘴,儿子都病了你还这样,像个当爹的吗。”董芸狠狠瞪了花建领一眼,随后低下头,关切道:“儿子,还哪里难受啊?妈一会儿带你去医院吧。”

    花一燃皱着一张发红的俊脸,浓黑的眉毛都要拧在一起了,“妈,我……我嗓子也疼。”花一燃抬手在自己的脖子下面轻轻按了一下,随后做了个吞咽动作,“妈,我好像上火了。”

    董芸观察到了,低头仔细一看确实是肿了,“没准是扁桃体发炎,不行,我得带儿子去医院看看。”

    花建领忙道:“要不我也不去培训班了,咱们一起吧。”

    “别了,我一个人就行,你不去谁给你代课啊。”

    董芸催促着花建领和花一熳赶紧出门,而后董芸换了一身衣服,“宝贝儿子,坚持一下啊,妈带你去医院。”

    花一燃很想笑,但不敢,他现在张嘴都觉着疼。所以,他只能硬撑着虚弱的身体、顶着迷糊脑袋,不敢说话的跟着董芸出门了。

    “董老师一大早带一燃干嘛去?”

    说来也巧,刘天放难得跟着刘立军一起出去买豆浆油条,结果就这么在家门口碰上了。

    花一燃看到刘天放那一刻,窒息的感觉再一次涌了上来,后来在他逐渐长大之后他才知道,原来这种感觉叫做“心痛”。

    刘天放讨厌他啊……

    董芸和刘立军打了招呼,“一燃病了,发烧上火,我带他去医院看看。”

    刘立军一听急了,“怎么病了啊,我送你们去医院。”

    董芸还想和刘立军客气一下,倒是刘天放没管大人们说什么,直接来到花一燃面前,样子很是担忧的说:“怎么病了,是不是晚上没关窗户?”

    近在咫尺,花一燃整个人都不知道该如何自处了,他只是觉着自己异常虚弱,难过的要命,在瞥了刘天放一眼之后,轻声说道:“滚,我烦……你。”

    花一燃只觉着自己眼花缭乱,随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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