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什么有辱家风的事?你倒是说说看。”姜云澈语气不大好。
“强/奸少女啊!你看看把好姑娘害成什么样了?”邬健从地上爬起,挽起袖子,狠狠揍邬归远,“废物,给我回家!”
邬归远的拳头紧紧捏住,温润少年眼眸阴鸷,暗藏滔天怒火。
姜云澈憋红脸,摒弃多年来的涵养,调高嗓门。
“你脖间还有小兰留下的吻痕,而邬归远却没有。你先前和小兰在草丛咳咳那个,故而,你后背、头顶沾了杂草,衣摆、屁股处也沾了雨后湿泥,而邬归远浑身干净,根本不像是在草丛咳咳,躺过的。”
可兰家三口却耍浑,冷笑:“邬归远长了一副犯罪样子,就是他害的小兰 !那可是邬健大少爷,先前还来我们村施粥,和善的很,绝不可能是他!”
姜云澈气血涌上后脑勺:“说吧,邬健给你们兰家多少钱,愿意牺牲女儿清白栽赃邬归远?他能给的,我也可以给。任松,麻烦你把这几个东西,揍的爬不起来,再等官府定夺。”
“你居然骂我们是东西?”一家三口,连双腿发颤、走路都不利索的小兰,都去打姜云澈。
“你们真不是东西,行了吧?”姜云澈回怼。
他们揍了姜云澈一拳头,她本就体弱,差点昏过去;宋韧赶去一脚踹翻一个,全捂着肚子,五脏六腑疼的痉挛,抽搐不止。
邬健见场面混乱,就要逃跑。
宋韧侧目,一拳劈下,揍他太阳穴。
邬健哎哟哎哟哭爹喊娘,破口大骂:“你是哪来的野小子!你居然敢得罪我?你完蛋了!我可是你得罪不起的济州首富嫡子!”
宋韧眸子如淬了冰,指了指邬健,杀意十足,刚要动作,姜云澈红肿着额头跑过去,急忙抱住宋韧的手臂,忙道:“别杀他!杀了没办法证明邬归远清白!”
手臂似被花藤缠绕,他微愣,也没推开她:“天底下敢抱着我手臂的人,只你一个。快放手,我不杀他。”
姜云澈察觉不妥,如触电般松开,宋韧把四人踹到一团。
三人怕宋韧怕的跟死神一样,被打的动弹不得。
邬健目光阴狠如蛇,剜邬归远一眼:“你忘记你那个贱婢母亲了?”
邬归远浑身绷直,再多的杀意愤怒,顷刻化为云散,闭眼,忍气吞声:“大哥,此事作罢,我扶你回去”
骤然,周围响起悉悉索索的声响,灌木丛动荡,地表微颤,是几十匹骏马飞奔而来的声音。
“作罢?”一道喝斥响起,身穿蓝色官服的男人下马,身后都是捕快,他挥手。
“犯了罪还想作罢?来人!把他抓起来!泱泱大安国,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天子脚下,必须严惩!我乃京城安丰县万县令,碰着我,一个也别想逃!”
“县令明察秋毫。”姜云澈随旁人一起跪地行礼。
可捕快抓的却是邬归远,师爷摸着胡子:“回县令的话,证据确凿,综合受害人的供述与现场查看,是他干的。”
姜云澈蹭地站起,拦住捕快,刚还义正言辞的县令,竟如此不辨是非,看来他也被收买了。
邬归远被栽赃一事,远比她想的还复杂。
“本县令没让你起来!”万县令冷骂,下巴快扬到天上去了,威严十足,看向宋韧,“还有你,为何不行礼?你在藐视朝廷命官?”
邬健使了个眼色,万县令袖袍一挥:“来啊,将这目中无人、挑衅本官的两个同谋,抓起来,关押大牢!”
姜云澈悻悻看了眼宋韧,生怕他会把县令的头拧下来当球踢,她紧牵住宋韧的手,打算拦住他,一边与县令周旋。
“万县令,你有何证据说我是同谋?天子脚下的县令,如此草率断案,不怕被朝廷知晓吗?”
万县令懒的与他多费口舌:“立刻羁押!”
“嘶!”捕快大力推姜云澈,姜云澈反抗,便摁她在地,只听咔嚓一声,姜云澈脚踝骨折,冷汗涔涔,痛的说不出话。
“谁再动他一下!”宋韧目光深幽,像在思考什么,却突然发飙。
抓姜云澈的捕快,畏惧地停住。
宋韧踱步过去,扶住姜云澈,她疼的红了眼眶,攥住他的袖子,宋韧护她在身后:“玉云莫怕,我在。”
所有人围住宋韧,就要杀他,宋韧面无表情质问:“你靠山是谁,允许你如此嚣张?你可知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万县令道,“尔等贱民,仗着有几分武力便敢和本官较劲……”
万县令话未说完,一把刀横在脖子上,捕快全被抓了。
凌霄带人如临大敌般赶来,京兆尹诚惶诚恐地要跪,宋韧扶住他微摇头,京兆尹便作了个揖,知晓宋韧有意隐藏身份。
“府尹大人!”万县令吓得滚下马,“这等小事,怎还惊动您了?他们交给下官就好,您快回…”
“废物!混账!”京兆尹挽起袖子,揍掉他一颗牙,骂道,“你想倒霉不要连累我!给我跪下!你想死是不是?”
被骂的不知所措,万县令匍匐在地,却没搞懂:“下官 ?下官没得罪谁啊……”
一张明晃晃的金牌亮出,宋韧走去蹲下,用令牌戏谑拍打他的脸,面色阴鸷如修罗,杀人不眨眼,他压低声音,缓缓问:“知道孤的身份了?”
万县令吓得昏死过去,凌霄斩断他的嘴巴,治他以下犯上罪名,万县令痛醒,偏偏满嘴血,压根说不出话,只一个劲儿的磕头,磕的血流不止,磕的头骨森然。
他满眼惊悚,恐怖无比。
姜云澈没听见宋韧对万县令说什么,也没看到那张令牌,但默不作声的邬归远却猜到了什么。
邬健傻眼,浑身如烂泥,被便衣侍卫拖跪在宋韧面前:“你。你究竟是谁?”
宋韧瞥眼京兆尹,京兆尹不悦地骂:“你管他是谁!你跟本官去官府量刑,还有你们一家三口也去。”
兰家三人吓傻了,大哭大闹:“我们不去!量个屁的刑,我们又没做错什么!”
姜云澈出声打断:“你们联合邬健,伤人未遂,恶意害人,不是罪?”
兰家自知冒犯不该冒犯的人,突然跳出来,像疯狗似的指着邬健,人人自保,争先恐后地说。
“是邬健给我三百两白银,让我指认邬归远强/奸我!”“也是他给我们夫妇五百两白银,让我们阉了他!”“这都是邬健挑唆,我们是不想害邬归远的…”
京兆尹不有分说地让人抓了他们。
姜云澈脚踝传来火辣辣的疼,走路都困难。
“滚去道歉。”宋韧冷冰冰地吐了三个字。
大家都搞不明白该谁道歉,京兆尹和凌霄犹犹豫豫地说:“对、对不起?”邬健、兰家三口,哭天抢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宋韧软剑一指,众人吓得抱头,他看着先前抓姜云澈的三个捕快,突然发火,怒喝声吓得全场跪下:“我让你们道歉!”
捕快魂飞魄散似的跪在姜云澈面前,自断脚踝:“对、对不起,是我们鲁莽…”
姜云澈叹口气,忍住疼道:“你们也是受长官之命,起来吧,日后当择明主,需有判断力,什么事该做什么不该做。”
捕快们深感有理,又磕头。
当天下午,官府便贴了告示,判了邬健十年牢,兰家三口七年。
姜云澈接好脚踝,还有些疼,杵着拐杖随邬归远去了大牢,看见囚服加身、披头散发的邬健,他双眼赤红,嘴里不干不净、不服输地骂。
“老子告诉你,就算你做了状元,当了官,邬家的财产还是我的 !谁也抢不走!”
姜云澈杏眸通澈,重活一世她太懂邬健的心思了,说道。
“你和邬彦欺负邬归远二十多年,你很怕他中状元当官后抢邬家家产吧,报复你们吧?所以你要阉了他,让他无法入仕途,毁了他。”
“是又如何!?”邬健神态可怖,眼珠子凸出,抓住铁栏栅像魔鬼般,“老子把他娘当驴骑,打他们母子,羞辱了一辈子!贱婢生的儿子也是贱人!凭什么能当少爷,凭什么可以入仕!”
“够了!”
邬归远低吼,额前青筋暴起,他愤怒地瞪着邬健,冷笑:“你最好死在牢里。要不然十年后,我平步青云,只会让你死的更惨。”
姜云澈是第一次见到斯文儒雅的邬归远,这般骇人模样。
出了监狱,邬归远扑通跪在地上,当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给姜云澈重磕响头。
“今日多亏有你,要不然我这辈子都完了。谢谢玉小姐,肯以身试险。”
“你快起来!”姜云澈连忙扶起他,微皱眉头,“你是怎么识破我性别的?”
“我常给别人作画,画得人多,一眼便看出来了。”邬归远对姜云澈有说不出的克制守礼,他目光赤诚,极其认真,“玉小姐日后若用得着我,邬归远此生,必将赴汤蹈火!”
姜云澈干咳几声,摆摆手:“大可不必,我一个姑娘家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任松也救了你,他武功高强,要不是有他在,只怕我也要遭殃,说起来,咱俩都得感谢他。”
她在提醒邬归远记宋韧的恩情。
邬归远与她并肩行走,举止有度:“任公子不是平常人,身份很尊贵。”
姜云澈不答,却说:“我得回家了,怕家里人着急。”
“我送你?”
“不必,我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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鳞次栉比的皇宫,富丽堂皇的东宫,宽敞奢侈的正殿,翡翠石铺垫的地板上,跪着以京兆尹、凌霄为首的侍卫、暗卫,乌压压的一片,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没人敢大声呼吸。
宋韧坐在高台下第一排玉阶上,压了压鼓动的太阳穴,抓起左边威武麒麟石雕上的龙珠,狠狠砸下去。
砰!碎片四溅,没人敢躲,第一排的人,额前冒血。
“万风背后的靠山是谁?敢在孤负责的京城如此做派!今日碰上孤了,孤有权利能治他!私底下却不知拿钱办事,冤枉多少百姓!百姓无权无势任他欺压,你们良心不会痛吗?”
“回、回殿下的话。”首当其冲的京兆尹,吞了口口水,“万县令的靠山是刑部尚书赵城。赵城是五皇子的人,下面的不敢得罪。”
“孤很早就想动赵城了。”宋韧眯眼,眼神如一剑封喉的刀,“杀了万风,对外宣称土匪报复,做的像些。钓赵城这鱼,不可操之过急。”
还能断五皇子最重要的羽翼。
“是。”京兆尹领命,磕头后,出去了。
“殿下,我们查了。户部左侍郎姜侍郎长女:姜云澈,与五皇子麾下镇国大将军之子:谢钦,定了娃娃亲。两家相交甚密。证明不管是刑部尚书赵城,还是刑部侍郎姜源,都是五皇子的人。”
末了,凌霄补充道:“或许这次,我们动了赵城,也可以动姜源,将刑部都换成我们的人。”
宋韧看他一眼,否定:“孤不会去动没有犯错的人,假使姜源做了不该做的事,自然会动他。”
此时。
凤鸾殿中。
一个神出鬼没的女子,跳入偏殿,窜入花园中,在皇后娘娘耳前说了几句话。
皇后娘娘当即拍着桌子站起,不可置信地问:“你说太子殿下和一个清秀的男子,当街拥抱?整日黏在一起?!”
“是的。”青衣点头,跪地,“奴婢奉命探查殿下行踪,无意看到的。”
“你速速把适龄的大臣之女画像,送往东宫。”皇后娘娘吓得犯了心悸,捂着胸口,喃喃自语,“难不成吾儿迟迟不娶妻,竟……竟是……”
一叠叠画像送入东宫,宋韧刚刚走出正殿,负手而立,命凌霄带人去训练暗卫,就看到了青衣,他皱眉,转头就走。
偏偏青衣跪地,声音很大:“老奴参见太子殿下。”
母后的人,他不能怠慢,转头笑眯眯看她:“青衣姑姑,所来何事?孤忙着呢,若你让孤选太子妃,现在没空。”
“殿下!”青衣苦口婆心地喊他,“娘娘千叮咛万嘱咐,这些女子都是一等一的好,您就看看吧。”
“好。”宋韧点头。
青衣大喜,连忙送画像,宋韧却道,“可孤要去济州治水,等回来再说吧。”
当皇后娘娘听到传话后,在宫中来回踱步,捻着佛珠:“每年让他选妃他都要躲去外地!!你赶紧让陛下派人去济州治水,抢了他的事儿,不信他还有理由出去!”
“是!”
这一来二去 ,皇帝就派了赵城去治水,又想起请假回济州探望老母的姜源,索性让姜源协助赵城。
七天后。除夕夜。
济州大水实在太厉害,暴雨下了整整一个月,淹掉半个城,饿殍遍野,数万百姓流离失所。
皇帝辗转难眠,十分上愁。
宋韧听闻此事,到乾清殿主动请缨,带着人与赈灾款连夜去了济州。
五十艘大船挥师南下,需赶一天一夜的水路才能到。
他穿了鸦青色厚袍,外罩深色大氅,三更时到了京城码头,凌霄为他汇报济州的情况。
“济州年年发大水,今年是百年难遇的水灾,还刮了台风,唉,您可要小心点。”
“嗯。”寒风吹去宋韧脸上的困意,他扫眼,看到岸边有人提着灯笼,挨个问船。
有人骂他:“到济州的船早停了!多的是从济州逃出来的人,你这人疯了,为什么还要朝济州去?”
“我给您十倍价钱,包下你的船,您行行好,带我们去吧。”那声音柔柔的,“我家人都在济州,我实在是担心…”
“你就是给我百倍,我也不去!我可不想送死!要不你花钱买我的船,自己驶去?”
那人没说话,半晌,温和地答应:“好。”
船长却讹她:“那你给我一千两银子!”
“小姐!他讹你!”兰莹跺脚,在昏暗不明的油灯下,扶着姜云澈,“我们换一家买船,如此坐地起价,我们不要也罢!”
“算了,给他吧。”男子装束的姜云澈,拉着兰莹到旁边,谨慎提醒 ,“兰莹,我是男装,你得叫公子。去济州找爹爹的路凶险,女装着实惹人眼,你记住了,我是公子。”
“公子。”兰莹左瞧右瞧,以为她那句小姐没人发现。
然而,身后,从小练武、视力听力都极好的宋韧,嘴角漾开一抹笑,走过去,把手拄在姜云澈肩上:“玉公子,你说巧不巧?又碰到你了。”
姜云澈浑身一哆嗦,肩膀动了动,躲开三步:“你、你什么时候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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