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下剑柄右侧暗格,剑直;将暗格推上去,剑软。不用就缠在腰间,有人杀你,你用这招还击…”
教到一半,宋韧叹口气:“算了,你还是直接跑吧,跑不掉就亮剑,告诉他这是长华剑。”
“好吧。”姜云澈不会剑术,逃为上策。
他跨出帐篷,望着停雨的天空,念起灾情,颦起剑眉道:“不要乱跑,赶紧回家。”
灰蒙蒙的天色,暴雨刚歇,树木随风乱颤,四处凋敝,姜云澈看着那笔直颀长的身影,踩过脏乱差的河垢,日光寸寸描绘他的轮廓,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她抱住小女娃,蹲下,双眼温柔地与她平视,声音软软:“乖乖,你叫什么名字?”
“燕燕。”她往姜云澈怀里躲,很没安全感,“大水是妖怪,吃掉了娘亲、爹爹、爷爷奶奶,我好怕。”
“姐姐保护你,不怕。”
“咕噜咕噜。”
姜云澈轻轻捏她鼻尖:“饿了吧?我带你去喝碗姜汤,再吃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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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韧架着轻功,看见冲在前线救援的姜源,风尘仆仆地急急走来。
他刚落地,姜源带部下立刻跪在地上:“微臣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免礼。”宋韧出声打断,从腰间掏出张叠整齐的丝帕,递与他,“你辛苦了。”
姜源一个三品侍郎,没和宋韧近距离说过话,他迟疑下,接过丝帕擦脸上污泥,面部紧绷:“谢殿下。”
“孤命赵城处理河垢,他原负责的赈灾款,现在由你负责。你火速回去清点救灾物资,务必保证数量充足。”
赈灾款一向由最高领导负责,如今交给他,是信任他。
姜源领命叩谢。
宋韧凝视着大江东去的水面,在想,济州首富嫡子邬健收买万县令,万县令是赵城的人,所以,赵城和济州首富有没有勾当?
他问:“你们一般在哪里采买物资?”
“济州大量商家遭难,唯有邬家物资丰富,我们都与邬家合作。”
有意思。宋韧哦了声,拉成平线的唇勾起极其微小的弧度,又问:“赈灾款的账目是谁负责?与邬家购买物资,可有签契约?”
“回殿下的话,账目是赵尚书大人负责。有签订契约。”
“以后都由你负责。”宋韧声音平缓,“以后你由孤直接负责,无需听从赵城调遣。行了,你去吧。”
“臣,定当恪尽职守。”
姜源抱拳作揖,低头后退,带部下架马离开,带走姜欢、姜崇放,忽然问,“阿澈呢?”
“阿姐换衣服后带着女娃,回宅吃饭了。”姜欢笑容灿烂,“我好想阿姐,晚上我要和她一起睡觉。”
“多大的人了?”姜源给她个爆栗,“快走吧。”
姜云澈确实想带燕燕回家,但她抱着孩子,刚要上冯管家马车时,身后江水拍打堤岸,砰砰的,有些不平常。
她自幼好学,涉猎过《山海经》,古书中记载了些许水灾知识。
左边的屋舍缓缓倾斜,飞鸟成群密密麻麻乱窜,无数老鼠出洞仓惶打转,姜云澈把孩子抱进马车:“冯管家快带孩子回去,告知知府,北边大水要来了。”
“您呢?!”动物反常,冯管家也有些不安,“您也随我回去,免得出事。”
“不行。”姜云澈摇头,拧着袖子,坚定地回绝,“前面有千人的军队驻扎抢险,筑堤坝,我必须去提个醒。”
而且,宋韧也在那边。
不等冯管家反应,姜云澈进帐篷关门,迅速换回军装,带着红缨军盔,女扮男装跑了 。
不对!冷风剐的她脸生疼,越想越不对劲。
如此大动静,这段路视察水情的士兵,不会没发现!她回头,看见远处有士兵倒在地上抽搐,口吐白沫,有的已经昏迷了。
“有问题,绝对出大事了!”姜云澈头皮发麻,意识到事态严重性,连拧着袖子的手都有些发抖,她跑的上气不接下气,拼尽全力。
眼见人群堆里,正议事的宋韧,她冲过去,却被带刀侍卫拦住:“你是哪个营里的?瞎跑什么?不知道有大人物在啊…”
“放开我!放开!”姜云澈力气小,挣脱不开。
他们迅速押住她手臂,她急的跺脚,“大水马上就来了!快进去禀告啊,快撤走!此地不宜久留!”
“呵呵,你当视察队的人瞎了?有情况他们不来汇报?你是哪根葱?我看你小子活腻了,敢硬闯——”
“放开他。”
凌霄正在巡逻,一看是姜云澈,撤走士兵,立刻去对宋韧耳语几句。
宋韧遣散议事人员,皱着眉头快步走来,盯着又穿军装的她,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回家吗?”
“大水!”姜云澈气喘吁吁,指着后面,道,“大水要来了!前面视察队的士兵出事了!”
宋韧脸色一变,当即让人快马加鞭前去调查,他招凌霄过来,附耳命令几句,便攥着姜云澈的手腕,道:“过来,跟我走。”
走到四下无人的地方,宋韧居高临下、猜忌地看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你好像知道我的身份?”
姜云澈依旧很怕宋韧误会,误会她故意接近他;宋韧一定会以为她很有心机。宋韧最讨厌带有利益目的性接近他!
她舌头打结,眸子清丽,急着说:“我知道啊,你肯定是军营里哪个小长官吧?才可以管这么多人。上次府尹也卖你面子,我估计你爹或许还是个大官?”
宋韧呵呵哒,懒得理她,看着那双似水眸子,腿一软。
片刻,士兵回报,大水已经来了!
“来不及了!”姜云澈脑子一片空白,她拉着宋韧,“快跑,快走!”
宋韧刚就让军队撤离了,他给她头顶个爆栗,问:“你这小胳膊细腿,跑的掉吗?”
“那我也得跑啊,保命要紧。”姜云澈拉着他,不管不顾跑。
而宋韧将体重极轻的她捞在怀里,纵身跳山马,让她坐在身后,毕竟那么多人看着,总不可能往怀里搁吧?
尽管宋韧已经在避嫌,然而,逃难中,不少人还是看向他。
宋韧一个眼回望过去,所有人眼睛瞎了似的,绝不再看。
大水迅猛,天灾无情,水以千军万马、势不可挡地奔来,顷刻,先前还在的房屋、街道、大树等,立马被淹没。
“玉云!抱紧我!”宋韧嗓音低沉,脸上是多年不曾看见的严肃,“一定抱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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