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身形与宋韧差不多,姜云澈颤着唇,指尖发颤,反驳道:“谁说薨了?这只是殿下的衣服罢了,你们胡言乱语,不怕丢脑袋吗?”
士兵眼睛发花,慌不择言,反应过来是要杀头的话,个个闭了嘴。
姜云澈跌坐在地上,半跪着,缓缓去拉开衣袍,一点点移开,露出眉毛、鼻子——
众人松口气!
不是宋韧!
姜云澈抹了把倦色极浓的脸,虚弱地站起身,差点倒下,好在身后人扶了她。
她道了谢,看着茫茫的四条支流,想不到宋韧能去哪儿,撑下去,就算猝死,也必须找到宋韧,咬了一口手腕,渗出血珠,她勉强清醒点,杵着树枝,沿着河边找。
一阵天旋地转,她隐约瞧见前方有个虚影,快速闪来,搂住她,表情着急地说了好多话。
可惜,她意识模糊,半句都听不到。
四周全是水,台风狂啸的声音如鬼魅,被淹的只剩下一间仓库三间屋子,士兵们胳膊挨着胳膊,挤在地上睡觉。
所有人心惊胆战,台风大时,掀翻屋顶,吹的顶梁摇摇摆摆。
有甚者,开始写遗书了。
姜云澈是被巨响惊醒的,不知哪间屋子的墙轰然吹倒,砸到士兵,所有人害怕地退后。
她额前敷了浸过酒的湿帕,烧退下来,周身舒适,定睛一看,身上披了五件衣服,身边睡满士兵。
宋韧呢?!姜云澈一骨碌爬起来,左顾右盼,要跑出去找宋韧,旁的士兵被惊醒,拉住她:“你疯了!你出去做什么?送死吗?”
“我要去找人。”姜云澈挣扎着。
“你找谁?”
“我找——”话到一半,姜云澈哽在喉咙,愣在原地,只见手执毛笔的宋韧,踱步走来,他似笑非笑,冷厉惯了的瑞凤眼,微挑,问,“你找的是我?”
迟疑了会儿,姜云澈木讷地重重点头,心头有些委屈,吸口气 ,嘴角不由自主地下撇。
他安然无恙,真好。
宋韧转身,将手中毛笔扔给凌霄:“按照我刚说的方法,立刻加固屋子 。”
一看宋韧走来,其余人很懂事的让开,宋韧道:“跟我来。”
众人只以为宋韧要找她议事,宋韧把她带到屋子最坚固的地方,三角区域,那边人少,凌霄与他贴身侍卫都在那边。
“玉公子,睡这里!”凌霄有意阻拦宋韧和玉云交往密切,招招手,笑容灿烂,“来这里,我旁边,给你铺了垫子。”
“好。”姜云澈反正是男装,她刚要走去,宋韧拦在二人中间,看向凌霄,“你话好像不少。”
凌霄笑容发僵,侧过身,闭上眼,叹口气,殿下…怎么能对玉云……唉!
宋韧躺下,踹了脚凌霄的屁股,让他滚过去点。
除了值夜的人,都睡了。
姜云澈今日太累,也不管是什么环境,躺下也睡着了,小小的一团,蜷成猫儿似的,手掌微捏,还保持着整理垫子的姿势,雪白的天鹅颈吹弹可破,军装严严实实裹住胸口…
台风猛烈,宋韧从不曾害怕,就算吹倒的墙崩于眼前,也绝不慌乱,可他瞧着优雅漂亮的小猫儿,没盖着毛毯,冻得她新月眉微皱,宋韧只好小心翼翼伸手去,拉着毛毯一角,缓缓往她身上盖。
突然,姜云澈翻个身,宋韧手一抖,如临大敌,她把手放在脸下枕着,樱桃小嘴微撅,呼吸均匀,宋韧紧张地吞了口水,为她盖上。
宋韧环视四周,见没人看见,他解恨似的,捏了捏姜云澈鼻尖,压低声音,自言自语:“小兔崽子,孤让你回家你不回,非跑来吃苦,真想把你扔进河里,教训你一顿。”
姜云澈鼻尖微皱,宋韧立马缩回被中,像做错似的,心虚地闭眼睛。
他看见姜云澈右边的便衣侍卫,还翻了个身,越睡越过来,腿要搭到姜云澈的身上。
宋韧眼疾手快,踹他一脚,侍卫吃痛刚要拔刀,以为有刺客,眼见宋韧目光凛冽如冰的看他,士兵感觉奇奇怪怪地、默默离开了。
第二天,姜云澈悠悠转转醒来,发现正在船上,宋韧盯着黑炭似的眼圈,在画水灾地形图。
“他昨晚,做贼去了?”姜云澈有些吃惊。
凌霄走来,把一木托盘的点心菜肴,递给她,眼神极为复杂,三分劝诫七分不悦:“你…你们不能节制点吗!你以后不要再找主子了!对你好,对他更好,你们不可能有结果的!”
“……?”姜云澈在心底打了个问号,凌霄还想暗示性地说几句,欲言又止,长长叹口气,摔袖离开。
议事后,宋韧走来找姜云澈同用早餐。
“你这黑眼圈,怎么来的?”姜云澈倒是睡得还行,可宋韧怎么…
不提还好,一提,宋韧有苦往心里憋,昨晚一直提心吊胆,生怕姜云澈踢被子,又怕其他男人靠过来。
主要是,他觉得姜云澈睡颜极其好看,没忍住,看了一会儿,结果就到天亮了。
姜云澈见他不说,心想他锦衣玉食惯了,昨日条件恶劣,睡不着也情有可原吧,便又问:“你昨天被冲去了哪条河?我怎么没找到你?”
“我被冲下直流的那条,昏迷很久,被路人救醒,我赶忙游回来,就见你发高烧昏迷过去。”
“你抱我回去的?”
“是。”
姜云澈叹口去,宋韧没事就好。
突然,宋韧拎着她袖子,提起了她细胳膊细腿:“你瞧瞧,就这身板,还来前线?你听着啊,今天回家后不准出门了!若我见你出门,抓你喂鱼。”
“你说过七八次抓我喂鱼了。”姜云澈眉眼弯弯,温柔清丽,软言细语,“昨日是我上报涨水情况,军队才能及时撤退。你应该对我说谢谢。”
“这样吧,我送你十间女装成衣铺,外加十间金银首饰店,外加十件胭脂水粉铺。”宋韧脱口而出。
宋韧有钱,壕无人性,是没错。但姜云澈前世清点过他的财产,他根本没有这么多女子用品的铺子,难不成,要现买三十间给她?京城寸土寸金,可不是小数目 !
败家子,姜云澈暗骂一句,照他这送礼程度,她还没嫁进门钱就没了。
不对,前世宋韧对人挺抠门的,怎么,这世性格变了?
她不动神色呷了口茶水,想了拒收理由,不大高兴道。
“你觉得我是娘娘腔?送我这些个闺房东西,我不要。你要实在觉得我有功,该赏,你就送良田万亩、房契五十处吧!”
这是宋韧五分之一的财产,姜云澈故意这样说,是笃定宋韧不会送的。
宋韧面色凝重,果然沉默了,瑞凤眼打量她许久。
姜云澈为了不让他觉得自己贪财,所以笑着道:“我方才在开玩笑,你不必送我东西。上报水灾情况,是每个大安子民该做的事情。”
哪知,宋韧依旧不说话,良久后,他猛地灌了一杯茶:“凌霄,拿笔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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