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母听到这儿,哪还不明白,气得倒仰。
年初赵书生考中秀才,她就忧心赵家悔亲,后见人家好似没这个动静,还和老头子夸过几回,说赵寡妇虽然贪财小气,可大面上不差,没想到人家就在这儿等着呢,晾了他们半年才动作。
“你直说他家要干什么?”
“这......他娘说赵秀才明年开春还要去州里读书,赵秀才说要先立业再成家,人家一心埋在圣贤书上,实在不好再耽误佳女花期,所以托我来说和一声,你放心,他家必是要亲自上门赔礼的,”李媒婆说着从袖子里掏出五两银子放在桌上,“这是赵家夫人给桑姐儿的添妆......”
桑母一把抓过银子往地上一扔,“放他娘的狗屁,她算个什么夫人?当初她娘俩饭都吃不起,还是我家送的米面,现在来和我们说怕耽误我儿花期,十来年怎么不说?”
李媒婆抹了抹脸,心知这事不地道,且不说桑家对赵家有恩,就是桑家那姑娘,眉眼清丽,身姿窈窕,四乡八村有名的美人,如果不是和赵家早早订了亲,早两年求亲的人都得踏破门槛。
唉这事办的!可谁让赵家起来了,出了个秀才老爷,赵秀才他娘说了这事办好,让她儿子荐她孙儿进学堂,为了孙儿,她也只好尽心尽力。
“说句掏心窝子的话,他家现在不一样了,你家不答应,回头他家要真是再拖个几年,姐儿过了年纪更不好说亲了,他家秀才老爷身份在那儿,就是大上几岁成亲也无碍,你家怎么行呢......”
“秀才怎么了,就是官老爷,那也是我家的米我家的菜喂出来的!”桑母也不跟她说了,推着她出去,“你回去,回去和那忘恩负义的人家说,要想退亲,让她儿子跪我家门口磕三个响头,偿还了这些年的恩情,我们就两清!”
“哎,你这话怎么说,人家秀才身份,见了县太爷都不用跪,还跪你家......”李媒婆一路后退到门口,脚下没注意,一个踉跄,扭头一看,桑家三个媳妇就站在门外,也没个人扶一把。
还扶一把?桑母要是知道她这个想法,得狠狠啐她脸上,这时候就已经气得叫三个媳妇,“还愣着干什么?将人轰出去!”又回身捡了银子拎了点心扔外面,“拿着赵寡妇的脏钱滚回去!”
丁氏三人将人推出去,回来见桑母站在院里悄悄抹眼泪,小周氏嘀咕,“早说赵家不靠谱,没想到还真的鸡飞蛋打了。”
丁氏瞪她一眼,“少说两句。”
小周氏撇撇嘴不说了,可她这人憋不住事,回头就将这事和她男人说了,桑柏这小子年纪长了些,还当自个儿是当年跟在哥哥们屁股后头的毛小子,听了这事,气得当场去找他哥说了。
三兄弟蹲在院子里,桑柏急问,“大哥你说这事怎么办?”
桑材还在琢磨,桑树已忍不住了,提起拳头就要起身,“还能怎么办,先揍那小子一顿,真当咱家小妹好欺负?”
“回来!”桑材发话,桑树不乐意地停住脚步,桑材又说,“冲动什么,爹都没发话呢,揍一顿简单,揍完呢?别虎,回头闹得村子里都知道了,小妹怎么办?”
“那大哥你说怎么办?就由着他们家退亲吗?”
“等着,等爹发话,到时候该怎么办怎么办,为了小妹好,你就收住你的脾气!”
小周氏躲在屋里看三人没出去,放下心,将桑柏这个蠢蛋骂了一顿,说点事情转头就和他兄弟说去了,又想到这么多年赔进去的银钱米粮,心疼得直抽抽,“这小姑子真是......”
石头在旁边听见,揪着她袖子,“娘,你又说小姑姑坏话!”
“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小周氏拍拍他,“娘不对,娘不对。”又叹了一口气,算了,看在石头的面子上。
桑父桑母还当桑枝不知道这事,两人躲在屋子里长吁短叹,想着要不还是上县城和检哥儿说说,桑枝端了水敲门,“爹娘,我煮了红枣水,你们喝一碗吧!”
桑母开了门,已经掩饰好表情,桑枝也不戳穿,等他们喝完,收了碗,才道,“爹娘,我也想退亲!”
桑父桑母互相看看,桑母开口,“又瞎说,是不是听了什么话?”
桑枝摇头,郑重道,“赵家一直拖着不来说亲事,想来是根本不愿意,拖着这门亲事,也无非是读书费银钱,受我家的供养,年初他又中了秀才,赵婶子以前就不大喜欢我,现在更看不上我了......”
“赵寡妇不喜欢你?”桑母惊讶,逢年过节带枝枝去请安问好,那老妇可是亲热得很。
桑枝翻出了原身的记忆,挑了几件,“她让我洗衣做饭伺候她用饭,说他们家是读书人家,最重规矩,每次都让我站半天,还说过他儿子是读书人,以后要做官,我是得了大福气,是他们家厚道,才能和他儿子定亲……”
桑母大拍桌子,“好啊这个赵寡妇,人前人后跟老娘玩这套,当着我们的面儿说对你多好多好,又是喜欢又是恨不得当自家闺女,背着人拿你当什么欺负!你个傻丫头,怎么不早说?”
“......我不敢,”桑枝拉住她的手揉揉,撒娇道,“娘,我也不喜欢赵家,现在他们家要退亲,我们就退吧,便是强迫他家娶我,以后赵秀才要是当了官,记恨在心,还有咱家好果子吃吗?”
“检哥儿不像这样的人......”
才怪!退亲这事没他同意,他娘能做成?人家心里念着苏兰呢,真要是强嫁过去,以后得势了还不整死桑家?
原身上辈子那下场,桑枝就觉得有些奇怪,常州县虽不是什么大县,可一向太平,没听说有什么大胆匪徒,而地痞流氓也不至于在城外就动手吧?那条路他们村里人常走,可没谁出过事!
桑枝态度坚定,半晌桑父长叹一口气,“算了,他家要退就退,咱家枝枝真要过去了还不一定怎么受那个老妇的磋磨!”
桑父发话,桑母只能应下,咬牙切齿道,“那也不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家!”
桑枝怕她又提出磕头那事,忙道,“退亲这事是他们不对,不过他家有秀才,咱们家只是普通百姓,实在不能硬碰硬,咱们既然是弱者,不如以柔克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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