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轻离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木盒,放在一旁的梳妆镜上,抬眸看着司城白的脸。
“这里面是冰肌玉骨膏,或许对你脸上的伤有用。”
云轻离有备而来,且送的东西一看便是静心挑选价格不菲的。这让一旁的祁修紧抿着唇,整个人的气息都消沉了下来。
他来得急,根本没有给小白带什么膏药来。
司城白客气一笑,“谢谢离哥哥,你的心意我收下了,我会好好涂的。”
云轻离淡淡颔首。
一下子,两个大男人便对着司城白站在她的闺房中,莫名有些诡异。司城白讪笑道,“要不我们出去聊?”
云轻离淡声说道,“我先离开了,你好好休养。”转身之际,云轻离路过祁修身边时,有意无意道,“祁公子一向知礼,方才是离某唐突了。”
祁修脸色一僵,到底还是比阅历丰富的云轻离年轻个几岁,此时在云轻离这番内涵下,少年的脸色红白交加,很是窘迫。
司城白眸光一闪,打着哈哈,从祁修后腰处推着,将他带出了屋。
“屋子里太闷了,我们去庭院里玩。”
祁修的脸色这才和缓一些。
云轻离看着司城白一会,离开了。
“小修,你别将他的话放在心上。”司城白见云轻离走后,祁修还站在原地发呆,便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哪知,少年忽然抬起头,眸子里有着复杂的情绪,迷茫但清澈。
“小白,我和云轻离你更喜欢谁?”
司城白一愣,心突突跳了跳,“怎么突然这么问?”
“我觉得你对他的亲近有时超出了正常范围,而且我不喜欢他看你的眼神。”少年的声音有些闷。
司城白暗暗审视自己,她到现在只和云轻离见过几次面说过几次话罢了,而且每次云轻离对自己的态度都冷冷的,能有什么眼神?
怕不是情敌见面分外眼红?
司城白踮起脚尖,凑上去,捏了捏祁修的脸,滑滑的,嫩嫩的。
“想什么呢?除了我的家人你就是我最重要最喜欢的人了,不许瞎想。”
小姑娘和自己靠地很近,祁修可以清晰看见映在司城白乌黑瞳孔里的自己,局促。
祁修突然很想将小姑娘拥到怀里,可是不知为何又想起方才云轻离的话,便放下了自己已经抬起的手。
是的,他该知礼,该尊重小白。小白不懂事,可是他不能不懂。若是总是唐突地对当众对小白亲近,落在他人的眼里,总是会给小白带来风言风语的。
他会在小白生辰那日,让父母来司城府提亲。
“姐!姐!”
听这声音,司城白便知道司城尚回来了,整个府上只有他这般不规矩,大呼小叫的,成何体统!
司城白刚要拿出长姐的架势来训斥一番,便被司城尚熊抱住了,司城白轻笑,抬眸间对上面前司城傅担忧的眼睛,笑了笑,说道,“你们别担心,我没事。”
明明受伤的是自己,司城白却要耐心安慰起这两个小朋友,不免有些头大。
司城尚忽然盯着司城白,问道,“姐,你什么时候和太子关系这么好了?竟然为了保护他让自己受这么重的伤?”
此话一出,司城白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小竹马。
祁修如沐春风,温柔如水地笑着看着司城白,不着不急地等着她的回答。
司城白嘴角微扯,糊了司城尚一个巴掌,“听谁嚼的舌根?”
司城尚委屈地捂着自己的脸,偷偷看了眼祁修,又望向司城白,“外面都传遍了,说你虽然平时和太子不对付,但是却早已芳心暗许,今日为了太子,让自己伤于恶犬之下,太子见你受伤,一怒之下一刀砍死了欺压你的恶犬。这等英雄救美之事,早已传入了学堂。”
司城白皱眉,“我才受伤多久?这就传到了学堂?”
“你以为你和太子是一般人吗?你们的一举一动都是大事。”司城尚哼哼顶嘴,似乎在生气。
司城白好笑地戳戳司城尚的脸,“说话就说话,你阴阳怪气地做什么?”
司城尚别过脸,司城傅上前替他回答。
“堂哥只是一时之间接受不了姐姐竟然为了太子可以以身犯险。”
司城白坐了下来,甚是不在意,“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祁修这时笑着应道,“小白真是心善,为了救太子,连平日最怕的狗都不怕了。”
司城白疑惑地看着祁修,怎么连小竹马都阴阳怪气了?
思绪一转,司城白眸光一闪,明白了。
“你们这是吃醋了?”
在场三人:……
这个你们用得就很有灵性了。
司城白立刻拿出海王的做派,温和地安慰着大家,“你们放心,若是今日被狗压在身下的是你们,我也会奋不顾身地去救的。”
祁修忽然笑了,最先开口,笑意盈盈地看着司城白,说道,“嗯,我相信小白。”
司城白咧嘴一笑,从包里掏出一把糖果,每个人分一点,打发道,“行了行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人我也已经救了,你们就别纠结了。”
司城傅攥着掌心的糖,眸子里是藏不住的担忧,问道,“姐,你的脸会好吗?”
司城白歪着头,摸着自己的脸,娇憨。
“肯定会好的,我都不紧张,别担心。
再说,我司城白是只靠外表活着的吗?”
司城尚硬生生地将那句“除了外表你还有什么?”给咽了回去。
――――
都说好事不出门,外事传千里。
不知怎么的,外面都在传司城白的脸被疯狗给咬烂了,可见白骨。
司城白窝在房间里,把玩着宫里送来的金钗玉镯,皇后娘娘特意让贴身嬷嬷带着珍贵药材,人参啊,燕窝啊,看起来是非常感谢司城白救了她宝贵儿子一命的。
说起司马破,还真是奇怪,自从那日共患难之后,司城白便再也没有见过他了。
还说第二日便来看自己呢。
上了几天学的司城尚回来告诉司城白,太子也没有去上学堂,听说是因为私自出宫,如今被禁足在东宫。
而圣上发怒,下令通缉那红衣姑娘,宫中画师来司城府见司城白,要根据司城白的口述,画出那罪魁祸首的模样。
司城白大概描述后,不解地问道,“画师为何不去东宫询问太子呢?还要特意跑一趟司城府?”
画师收起笔,笑道,“太子殿下说他记不清那罪民的模样了,便让臣来询问司城郡主。”
司城白哦了一声,便见画师收好画后忽然鬼鬼祟祟起来,侧过身子,确保无人可以看见,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长木盒,看着盒子材质纹理,司城白便知道价格不菲,非出自一般人之手。
画师压低了声音,“郡主,这是太子殿下托臣给你带来的。”
司城白了然,不知是不是被画师感染,也鬼鬼祟祟地接过,待画师走后,司城白回了自己的屋子,这才打开长盒。
白色瓷瓶旁放着一张卷起来的纸条。
司城白摊开纸条。
司城白,你救我一命,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会对你负责。
司城白叹口气,打开火折子,将纸条给烧了干净。心神一动,司城白似有感应,忽然从枕头底下抽出无字天书,翻开第一页,上面出现了第二颗心。
无字天书又往后翻了翻,除去被狗咬的当天,司城白偷偷用两页纸兑换了适量的狂犬疫苗外,如今已经有四十多页的粉色纸了。
看着扉页上的两颗星星,司城白咬着唇,神色惆怅。
这司马破的心动值这么好刷?
只是将他从狗嘴里救了出来,他便产生了以身相许的念头?可他明明知道,自己一开始是想自己跑的,只是最后良心发现,才回去的。而且,最后其实是他救了自己。
所以说单纯的孩子最好骗了。
将无字天书收起来,司城白心里有了打算,以后还是离司马破远一些了。皇后娘娘虽然喜欢自己,但是精明的她是从未考虑过自己作为太子妃的,让太子关禁闭不让其来见一见他的救命恩人,这已经是皇后的态度了。
司城白不想趟入这场浑水。
――――
司城白在家休息了半个月,被全府上下的人都当成宝,啥事都不用干,吃好喝好,一个月下来,整个人都胖了一圈。
当对着镜子看看解开纱布时,说实话,司城白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
屋子里只有司城白一个人,她将镜子端到自己的面前,脸凑上去,摸着自己的伤疤处,粉粉嫩嫩的,即使愈合了,但还是可以肉眼所见,白皙细腻的左脸颊处,有三两较深的疤痕,还有几道颜色很浅,不细看,瞧不出来的。司城白抬了抬脸,凑上自己的脖子,纤细的玉脖上,也有两道较深的疤痕。
用了云轻离的玉肌膏,吃了皇后娘娘送的美颜养容的补品,疤痕依旧在。
司城白剥了一颗糖,扔进自己的嘴里,橙子味的。
这才半个月,能取得这样的效果已经很不错了。翻开小抽屉,司城白拿出祁修和司马破送给自己的养颜膏。
云轻离的用完了,现在早上涂竹马的,晚上涂司马破的。
若是用完这两瓶,还是没有多大效果,那么只能依靠无字天书了。
司城白不舍地摇摇头,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司城白蒙了面纱,她今日和曲悠然有约,要出一趟门。
来到后院,司城白活动活动筋骨,利索地翻了墙。
曲悠然早已在青烟云楼等了很久,她见到司城白,红着的眼睛更红了。
司城白上前,还未说话,曲悠然便抱着她哭了起来。
司城白故意说道,“我受伤的时候也没见你哭得这么伤心?你约我到这里干什么?”
曲悠然松开司城白,将眼泪抹在她的袖子上。
“王璨哥哥在里面。”
司城白收敛了笑意,不再打趣。
“王璨?他怎么会来这个地方?”
不是司城白看不起这烟花之地,而是王璨一向敦厚老实,他一心只读圣贤书,平常酒楼都不曾去,怎么会在青烟云楼里呢?这里面可都是些寻花问柳,风花雪月的事。
曲悠然显然是气得不轻,“这几日我一直跟踪王璨哥哥,他都来了青烟云楼,我特意打听了,他总是找里面的琴姑娘听曲,还说要帮她赎身。王璨从小便寄养在曲家,他现在只是朝中七品文官,哪里有钱赎这青楼里最有名的花魁呢?”
“而且王璨哥哥怎么会喜欢上一个青楼女子呢?我哪里比不上她?”曲悠然越说越激动,声音不免大了些。
司城白将其拉到一边,“那你叫我来,打算怎么办?”
曲悠然顿了顿,她不知道。
“你进去后是指着王璨大骂,骂他放着你这个身份尊贵的青梅不喜欢,偏偏看上了风尘女子?还是扮好知心朋友的角色,借他钱替那琴姑娘赎身?”
曲悠然摸了摸眼睛,“我当然不会帮他替一个青楼女子赎身!”
司城白正色道,“那你也没有资格进去大哭大闹。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今日你若是进去了,丢的可是曲家的脸面。”
曲悠然听后,忽然抱着自己蹲下,嚎啕大哭。好不凄惨,与一旁热闹非凡的青烟云楼格格不入。
司城白看着伤心不已的小姑娘,无奈便安慰道,“莫伤心了,你以后会遇到更好的人。”
“可我和王璨哥哥一起长大,他和那琴姑娘才见了几次面怎么就喜欢上她呢了?”
司城白叹息,语重心长道,“这你就不懂了,竹马最大的敌人往往就是天降,而大多数情况下,竹马总是会输给天降的。”
曲悠然抬起头,望着司城白的身后,忽然问道,“那你和祁修呢?你以后也会和王璨哥哥一样为了突然出现的人而放弃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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