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被司城白这么一吼,之前的羞愧也渐渐消失,司城白的态度让安安的委屈放大,所以小孩也嘶喊,嗓音带着哭声,“就是你哥哥,司城墨贪污了救灾的银子,才让我们无家可归,你们是天下的贵人,吃好的穿好的,根本不管我们百姓的死活。你们都这么有钱了,为什么还要贪污给我们救命的钱?”
司城白沉默了片刻,看着死死咬住唇不肯哭出声的小孩,正了正脸色,缓缓道,
“首先,你们有证据是我哥贪污的吗?若是有,我无话可说,若是仅仅因为是我哥负责这场赈灾便将这贪污的罪名安在他的头上,恕我不敢苟同。你们诬陷我哥了,我自然要替他说话。
其次,司城家能有今天,也是因为几代先辈在战场上用命换来的,贵人帮助弱势是情分,而不是本分。但是我哥做了朝廷命官,自然会把为民请命的事情当做本分,他为了柳州的灾情,这段时间没日没夜地在想对策。
最后,我们司城家即使已经很有钱了,也不会看上给别人救命的钱。”
这番话,让温晔华多看了几眼司城白。
这时,曹叔带着几人进了屋子,脸上的神情复杂,估计刚才在屋外听了不少。他抱起安安,拍了拍她的脑袋。
司城白盯着这最为威严的男子,“你就是这小鬼口中的曹叔?”
曹民德严肃地看着司城白,点点头。
“我是曹民德,大家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弟兄们都有要养活的人,得罪司城大小姐了。”
“你们现在已经不是走投无路了,而是自寻死路。”
方才踹了司城白一脚的人恶狠狠道,“你个丑八怪在胡说什么?等我们拿到钱,立刻送你上路!”
司城白靠着墙,冷笑。
曹民德倒是开了口,“为何说我们是在自寻死路?”
角落里的温晔华叹气,摇摇头。
司城白:“我是司城家的嫡女,你们绑架了我,难不成还真的以为自己能够全身而退?”
“只要拿了钱,我们就远走高飞,你们司城家再有势力,还能追我们到天涯海角?”
“啧,说你们蠢你们还不服气。我司城家在帝都是什么地位,且不说我爹是司马王朝手握兵权的大将军,就说我,我可是天子亲封的乐平郡主,我背后不仅是司城家,还是当今陛下。”
司城白顿了顿,然后给了已经愣住的众人一个白眼,“这其中利害关系,你们可知道?”
安安搂着曹叔的脖子,天真的瞳孔里满
满担忧。
“你想如何?”曹民德想了想,深沉地问道。
“信已经送到了司城府上了吗?”司城白问道。
“估摸着现在已经交到你们府上人的手里了。”
司城白闻言,沉重的叹了口气,想活动活动筋骨,发现自己到现在还被捆绑着,不免脾气又上来了。她斜着眼睛,做足了世家小姐的气派。
“先给我解开。”
将双手往前面递了递,曹民德想了想,点头示意身后的人替司城白松绑。
绳子解开,细白的手腕上出现了淡淡的红痕,让大家不免多看几眼。
司城白揉揉手腕,又揉了揉脚,在大家的注目下,不急不缓地站起。
“还能怎么办?在我哥来之前你们要好生的供着我,不能让我受一点的伤,否则我哥会加倍的让你们偿还。我若是高兴了,自然会跟我哥求情,不追究这件事情。”
曹民德沉默不语。
身后的小弟却是受不了这般挑衅,曹文德铁青着脸,上前又要踹司城白的架势,却在即将要碰到她的那一刻,被司城白抢先一脚,毫不留情的踹翻在地上。
“你还真给自己长脸了,之前被捆绑着挨了你一脚,刚刚这一脚便算还你了。”
曹文德恼羞成怒,死死瞪着司城白,眼眸里闪过恶毒的狠意。
“够了,你们先出去,我和司城家的大小姐好好谈一谈。”
曹民德皱着眉头,将安安放下,疲倦地吩咐。
曹文德不依,但是看到兄长严厉的表情,便沉着脸,带着众人离开了。
司城白指着一直安静的温晔华,问出了自己的疑惑,“你们绑架我也就算了,将一清二白的他绑架过来做甚?”
温晔华讪笑,司城白上去当着曹民德的面替他解了绑,温晔华感激地对司城白道着谢。
“他过于多管闲事,我的手下将他绑来只是想防止他去报官,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司城白不解,看向温晔华,“你抓到他们什么把柄了,要去报官?”
温晔华苦笑:“之前没有与你说清,只是觉得没有必要。我在来京路上,遇到方才出去的那人在路上调戏良家妇女,我便出手相助,要带那妇人去报官。却不想,他们将我抓来,并威胁那位妇人,若是报了官,将会对我不测。”
司城白冷笑,看着曹民德,“我看你倒是个实在的好人,只是手下的人都不怎么靠谱,小心点,不然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你不懂事的手下而惹上麻烦。”
曹民德的脸色很是难看。
“我的人我自会管教,我们现在来谈你的事情。你的话能信吗?”
司城白摆出大佬的姿态,神情倨傲,“你们已经没有选择了。”
“开出你的条件,你要怎样才能在司城墨面前求情,不追究我们绑架你的事情。”
“首先立刻将这书生送走,人家可是读书人,要专心备考今年的科举,被你们这帮人抓来,耽误了人家不少的时间。”
曹民德点点头,如今这局面,这书生留在这里,也只是个累赘。
“他若是保证不去报官,我便可以放他走。”
司城白转过身子,看向温晔华,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温晔华神情倒是复杂,一脸深意地看着司城白,最后说道,“你放心,我不会多管你们的事了。”
司城白便笑着拍了拍手,然后走到温晔华的面前,突然拉住他的手,笑道,“温公子,你为人正派,我一看你便是个满腹经纶的文化人,我相信你今年一定会科举高中的。”
温晔华神色微僵,眸光一闪,然后收回了自己的手。
“你确定你会没事的吗?”
温晔华这句话是在问司城白,眼睛却在看向曹民德。
司城白摆摆手,“放心,我自有打算,你快走吧!”
得到曹民德的默许,温晔华出了门,然后大步地离开。
屋子里只剩下司城白和曹民德两人。
“还有什么条件?”
司城白捡起地上的面纱,给自己戴上,然后正正地看向曹民德。
“最后一个条件便是把你所知道的柳州的情况全部告诉我。”
曹民德诧异地看了司城白一眼,沉思片
刻,然后缓缓道来。
柳州发生旱灾,民不聊生,司城墨带着物资在柳州考查了一个月,百姓本以为司城墨是个好官,都十分感激他。
可在司城墨刚离开柳州的第二天,官府便开始敷衍了事,之前说好的每日免费餐饭开始简陋起来,到了后面甚至让无家可归的人吃着馊饭,也不肯花钱给百姓消暑看病了。
有百姓去闹,官府便说朝堂只给了这么多钱,司城墨离开时也没有留下多少的钱,官府要为百姓的长远生计考虑,能省则省。
后来,柳州传起了这么个谣言。是司城墨贪了救灾的钱粮,他在柳州做做样子,做了一个月体恤为民的好官。然后卷着一大笔的钱,便回了帝都。财名俱备。
天高皇帝远,柳州地处偏僻,真实情况天子根本不知道,柳州百姓又苦苦熬了一大段日子,想等着朝堂再派人来,可是再也没了动静。
于是便有人提议上京,帝都是个繁华的地方,寸土寸金,想着总能讨口饭吃。
有人去衙门状告,可是一听说告的是司城家的大公子,纷纷不敢接这个案子。
在四处碰壁后,曹民德带着一些身强体壮的男人便将注意打到了司城白的身上。他们听说,司城白最为受宠,司城墨一定不会不管他的妹妹。于是派人在司城府外蹲了好几天,终于蹲到了司城白出府。
他们知道官官相庇,肯定不会有人愿意替他们做主,所以他们只想拿到一笔钱,回去给柳州的父老乡亲们治病买粮。
司城白忽然问道,“你们确定去报官但是衙门不理睬?”
曹民德点点头,“千真万确。”
“不对,这不可能,你们若是报官了,为什么司城府上没有消息?而且你们告的可是司城家,帝都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其他人怎么可能没有听到这风声?”
司城白越想越不对劲,就在有什么快要呼之欲出的时候,屋外突然嘈杂了起来。
门被撞开,曹文德满脸惊慌地滚进来。
“老大,不好了!山下围满了官府人员,我们被包围了!”
司城白心一沉,转而对上曹民德忽然狠戾的目光。
“一定是她耍了我们,老大,我杀了她!”
曹文德拔出长剑,要砍向司城白,由于司城白还未回过神来,因此来不及躲闪,眼见长剑便要挥下,耳边忽然传来惊慌嘶喊,“小白!”
天旋地转,司城白落入了一个让她十分有安全感的淡香的怀抱里。
……
夜色朦胧,月光黯然,温晔华已经徒步走到了帝都城门口,他一路下山,自然看到一批官府人员,火把通明,其中领头的有一位公子,身着紫衣华服,趾高气扬。
温晔华躲在暗处,待他们走过,这才从暗处走出来。
这人便是司城白处处维护的司城墨?
温晔华自嘲摇摇头,掌中的银票已经微湿,想到这里,温晔华的脸色晦涩不明。
他起初以为司城白塞到自己手心里的是什么重要的东西,或是信条亦或是信物,却没想到,是一张银票,一张可以让他安心备考到科举时候的银票。
心中是感激的,却又莫名地有些羞愧,沉闷地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男人摊开手掌,似乎是要想将银票扔掉。但是忽然一顿,又将银票小心翼翼地收到里衣角去。
温晔华嘴角一扯,他的脑海中出现一双璀璨眸子。
贵人愿意帮助弱势之人,只是情分。
男人瘦弱的黑影,渐渐消失于这城门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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