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城白这边的动静引起了不少人的关注,她神情自若地端坐好,不看任何人。
表面上风平浪静,内心其实已经波涛汹涌。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打算养的一条美人鱼竟然会是书中的一个大反派。
安路达,三代清白,其父是吏部尚书,其母是太傅之女,根正苗红的书香门第的官三代。
司城白之所以知道安路达是乱臣贼子,不是因为她看过他叛逆的情节,相反,在她看的半本书里她并不记得有安路达什么情节,得知他最后会通敌卖国还是从总喜欢剧透的好友口中得知的。
想到这里,司城白很是后悔,她当初就不该阻止好友给自己剧透,这样,她便能知道这本书最后的走向。
重重地叹了口气,司城白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无意间忽然看见曲蔚然从前方走来,他正一脸官腔地笑着和其他人谈论着什么。
司城白扬了扬唇,眼眸一亮,从包里掏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珠子,故作淡定地四处张望,然后悄悄地对着曲蔚然的方向,“嗖”地一声将珠子弹了出去,正中曲蔚然的膝盖。
曲蔚然毕竟是个文弱书生,不经意间膝盖受这么重一击,整个身子踉跄起来,即使旁边的人反应过来及时扶住了他,曲蔚然也已经有一条腿跪在了地上。
司城白笑得张扬,许是司城白的目光太过直接,曲蔚然冷着一张脸站了起来,视线犀利地扫到司城白这边来。
司城白无声张口,在曲蔚然的目光下,笑道。
“**。”
看到司城白这个样子,曲蔚然自然知道这都是司城白搞的鬼,垂眸看着地面,发现滚到桌椅脚边的一颗珠子。
一只穿着银丝白鞋的脚忽然抬起,踩住了这颗珠子。曲蔚然一愣,抬眸看去,踩住珠子的人是云轻离。
当看到云轻离忽然出现并且落座时,司城白吐了吐舌头,便乖乖地坐好,眼睛不敢乱看了。
因为她感觉云轻离看向自己的目光,很是不善。她不解,不是刚送了自己一辆豪车吗?怎么看到自己是这个表情。
男人心,海底针。
“太子到!”
司马破在一声尖锐的喊声中趾高气扬地走了进来,在场的世家小姐们看向太子的目光好像恨不得将他给吃了。
司城白看到对面的曲悠然,她倒是没有一直盯着太子看,只是看了几眼,便收回了视线。
司城白想到什么,又看向四周,没有发现王璨的影子,过了会才意识到王璨的官阶还不足以可以来到这场宫宴。
也不知曲悠然是否真的放下了。
察觉到有一道炙热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司城白迎着这视线看去,一眼便看见被众星捧月的司马破。
整个帝都王室贵族子弟中,最尊贵最张扬的自然是皇太子司马破,自出生便是太子,从小到大没受过什么挫折。
天子和王后都将最好的东西捧到了他的面前。
与司城白的视线相对,司马破笑了笑,猫眼里的笑意是纯粹的。
……
太子落座不久后,天子和王后一起携手而来,跟在王后身后的是祁修,还有长公主。
太子坐在天子的偏右方向,祁修便坐在了王后的左侧,长公主司马朝阳基于礼数,坐到了司马破的旁边。
众人行礼落座,一派祥和。
司城白看向高位的祁修,祁修正巧也看她这边,淡淡地笑了笑,微微点了点头。
司城白不知为何觉得心里空落落,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天子不怒自威,坐在首座,视线在下面扫了一圈,有意无意地落在司城白的身上。
“听说小白最近过得很是精彩啊,先是在曲家和曲家二公子发生争执,再是为救太子伤了脸,接着又卷入了柳州赈灾一案中。朕前些日子还和王后说若你是个男儿身,司城府甚至是整个帝都都要被你这个小子搅得风生水起。”
天子淡笑道,和王后相视一笑。
司城白眼皮一跳,立马站了起来,笑道,“陛下说笑了,就是喜欢开我的玩笑!别说我是个男子,就算我有三头六臂,我也翻不出什么跟头啊!”
司城白顿了顿,看向曲蔚然,接受到司城白的视线,曲蔚然莫名心下一跳,只听司城白一脸委屈看着陛下说道,“陛下,皇伯伯,你是不知道我上次在曲家受了多大的委屈,曲蔚然竟然当着我的面欺负我弟弟,作为司城傅的姐姐,我自然要上心了。”
陛下笑道,“发生这么多事你别的倒是不上心,偏偏对这件事到现在还耿耿于怀,你呀,心胸就不能开阔些?和曲家二公子有什么误会,好好说不行偏要动手?若是你爹知道了这件事,定损要怪朕没有好好教导你了。”
天子说这话时目光往司城白身后移了移,司城家二公子,司城傅,还不足为患。
曲蔚然这时白着脸起身,“陛下恕罪,那日是臣招待不周,臣的本意只是想和司城傅切磋一下武艺,没有他意。不知为何让乐平郡主误会,说到底也是臣办事不力,让醉了酒的郡主失了仪态,是臣有罪。”
天子端起茶,喝了一口,然后稳稳地放下。
“今日是朕的寿宴,朕只是无意间聊聊你们这些孩子间的趣事罢了,没有要责怪谁的意思,你们都是朕喜爱的孩子,玩闹归玩闹,莫要伤了和气。”
后面的话天子的语气严肃了起来,场面一时肃了肃。
“行了,陛下,别把孩子们吓着了。”
王后这时笑着出声,看了祁修一眼,又对上太子期待的目光。
“朕有这么可怕吗?”
无人回答,司城白笑着大声回答,“陛下一点都不可怕哦,慈祥地很!”
天子指了指司城白,宠溺道,“就你这丫头会说话,若是多放些心思在功课上,皇伯伯会更高兴。”
司城白讪笑道,心想我若是才貌双全,您老怕是会高兴到摘下我貌美的脑袋。
虽然书只看到了一半,但是通过前文的内容,司城白不难发现这位杀伐决断的陛下对司城家可不是真的如表面上的这般恩宠有加。
“好了,都坐下吧,今日请你们这些孩子来,无非就是想多点热闹,不然在场的都是一些老家伙,朕都看腻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一些官员们都配合地笑了笑。
司城白默默地剥着葡萄皮,塞进嘴里,五官立刻皱在一起,这也太酸了。急忙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
一直落在司城白身上的视线收了回来,天子给王后倒了杯茶,二人相敬如宾。
声乐起,乐师上场,弹奏着悦耳动听的歌乐。
一支舞队也悠然地上了场,每个舞娘都是闭月羞花的容颜,看得司城白眼睛都直了。
王宫就是王宫,处处都是扎堆的美人。
司城白乐呵呵地欣赏着宫廷乐师舞娘的表演,一般都没有机会能看到的。
桌上的葡萄和糕点都吃完了,司城白擦了擦嘴,这时宫女适时地又送上来一盘点心。
司城白抬眸看向小宫女,“这是?”
小宫女抿嘴而笑,“这是太子殿下特意吩咐的。”
司城白听后抬眸看向司马破,司马破正笑着看着司城白,司城白竟然从这孩子的脸上看到了一丝柔和???
!!!
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司城白如触电般收回视线,连摆在面前精致的糕点都不敢动了。
此番举动神态落在司马破的眼里,却是另一番意思。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小白害羞的样子呢。
司马破觉得喉咙发热,端起酒盏,一饮而尽。余光看见祁修,他的小舅舅,也是情敌。
挑衅地勾起唇,与祁修对视。
祁修神情自若,端坐着。
长公主这时上前走到天子的面前,乖巧道,“今日是父王的寿辰,女儿特意为父王准备了一首曲子,喜欢父王喜欢。”
“好。”
长公主抱着琴,坐在场中央,十指抚琴,天乐从她指尖泄出。一首气势恢宏的山河曲如同天籁,激荡人心。
全场静默。
司城白叹道,这长公主的琴艺真的是一绝。
长公主开了个头,之后又有几个世家小姐上场表演了才艺,因为明珠在前,所以后面都没有再表演弹琴,而是献舞。
司城白渐渐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脑海中某根弦一崩,她想起来了,今日的寿宴,定下了太子妃。
是谁来着的?
司城白目光转了转,发现了在对面偏后面的坐着一位女子,女子柔柔弱弱的,但是胜在气质卓然,容貌也是秀丽可人。
“青禾,姨母听说你自幼便习舞蹈,今日也为大家跳上一舞吧。”
被唤做青禾的姑娘正是司城白方才注意到的人,祁青禾不卑不亢地起身,身穿一身束身青衣,腰很纤细。
司城白恍然大悟,是了,司马破的太子妃叫做祁青禾,是祁家的远房亲戚,看来对于王后太子妃之位,这祁家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司城白放下心来,司马破有了太子妃之后想必便不会再将心思放在自己的身上了。
想到这一点,司城白又有食欲了,看着眼前的糕点又顺眼了。
拿起一块,放进嘴里,细嚼慢咽着,这宫里的厨子就是不一样。
司城白偷偷地看向祁修,蓦然对上祁修含笑的眸子。
得,这竹马心情怎么又好了起来?
不过祁修开心,那她也开心,她鼓起腮帮子,也朝着祁修笑了笑。
祁青禾跳的舞比之前的那几人都厉害,柔韧有余,轻盈地像只蝶。
一舞毕,司城白鼓起了掌,既然是祁家人,她总是要捧场的。
“想不到青禾的舞跳得这么好,不愧是王后一手教出来的。”
王后笑着看着天子,然后看向司马破,“太子喜欢这舞吗?”
司马破点了点头,“跳得不错。”
得到太子的评价,祁青禾的脸红了红。
“破儿喜欢就好,母后也很喜欢青禾。”
司马破的神情忽然顿了顿,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盯着母后。
转而注意到母后身边的祁修一脸淡笑地看着自己,心中的猜想忽然变成了肯定。
“那么……”王后笑着开口。
“母后!”
司马破白着脸,眼睛都红了,这声母后的语气急迫且严肃,让原本热闹的场面忽然冷了下来。
王后的脸色沉了下来,天子坐在一旁没有说话,似乎是不曾注意到异样。
祁修这时笑着开口,“太子定是心急了,听说太子为了这场寿宴特意准备了好久,刚才见王后夸赞祁姑娘,想必是有些吃味了。”
天子笑了笑,“那破儿就开始吧。”
王后的脸色缓了缓。
司马破强颜欢笑地离座,身边的小太监从递上来一只笼子,笼子里关着那只鹰。
天子看向笼子里的鹰,已经猜到司马破要表演什么了。
“若是破儿的节目够精彩,朕可以允诺你一个奖励。”
司马破闻言,原本无精打采的脸色立刻容光焕发起来,他先是看了司城白一眼,然后重重地点头。
司城白在听到天子的话时,忍住要往上翻的白眼,真是一对父子,说的话都一模一样。
司马破打开笼子,鹰煽动翅膀,立刻飞到司马破的肩膀上。司马破挥了挥手,几个太监低着头抬着一个木架放在离司马破约二十米的地方,木架共有十个尖端,每个尖端上挂着不同的物件,有丝帕,有旗帜,有苹果……
众人见这架势,来了兴趣。
司马破吹了声口哨,“去叼旗帜。”
赢得到口令,立刻从司马破肩上离开,飞到木架上,快准狠地叼起了写有司马二字的旗帜,送到太子的手上,然后乖巧地落在了司马破的肩上。
众人惊呼,拍手叫绝。
司城白扯了扯嘴角,为了不扫兴也跟着拍手。不是她眼光高,而是这样的表演她在大漠的时候看多了。
太子转了一圈,又依次表演了几次,然后停下让陛下指一个,也可以间接证明这场表演不是自己一开始便按顺序练好的。
天子来了兴趣,他看了看还剩下的几件东西,然后指着那一个福袋说道,“就来个福吧。”
司马破点点头,转头吹了声口哨,肩上的鹰应声飞了出去,落在尖端上,低下头咬起了福袋的绳子。不知是不是绳子系地太紧,鹰咬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成功地叼到绳索,鹰有些急躁了,不断地煽动翅膀,越扇越快,落下了几根羽毛。
司城白皱着眉看向那只鹰,好像哪里不对劲。
司马破站在原地,掌心冒着冷汗,他又吹了声口哨,谁知这声口哨彻底激怒了正在烦躁的鹰,鹰的瞳孔忽然发红,长叫,视线忽然瞄准坐在首座的天子,一霎那,像是看着猎物般,俯冲而下,朝着天子飞去。
“救驾!救驾!”天子身旁的总管最先反应过来,挡在陛下的面前。
此番变动让在场的人受惊,胆子小的人都躲在了桌子底下,闺阁小姐们都紧急捂住自己的脸。
鹰的目标好像只是天子,它狠狠地抓了总管的脸,总管的脸上立刻出了血,也就是几秒钟的功夫,总管忽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昏倒在地。
天子脸色大惊,长公主躲在屏风后面,王后要上前救驾,被祁修强硬地拉到屏风后,交给长公主并让其照看好王后,这才急急地去救驾。
此时天子被一群侍卫围地密不透风,鹰发出刺耳的叫声,不断地向这群侍卫攻击。
司城白趁着混乱来到司马破的身边,严肃道,“这怎么回事?”
司马破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司城白袖子,“你快让这畜牲停下!”
“我方才便吹了口号,已经不管用了。不是口令的问题,我怀疑是这只鹰被动了手脚。”
司马破顿了顿,立刻冲上前去,和祁修站在一起,挡在天子的面前。
见此,司城白也要上前,手腕却被紧紧攥住,司城白转身一看,是云轻离。
“放手!”司城白着急喊道。
“这只鹰明显有毒,你若是去了很危险。”
云轻离皱着眉头淡淡道。
司城尚和司城傅这时赶过来,也不准让司城白去天子那里。很明显,这只身带剧毒的鹰目标明确,只是陛下一人。
安路达临危不乱,和云轻离等人一同安排在场的其他人退下。
司城白紧张地看向祁修,祁修其实一直在关注着司城白,他怕小白也会被误伤。
“小白你也回去,这里太危险了。”
司城白摇摇头,咬着唇。
云轻离瞥向司城白担忧的侧脸,放下了攥着司城白的手。
“弓箭手呢?还不快来!”司马破喊道。
盾牌紧紧护住天子的头部,鹰根本无从下爪。
司城白在原地又吹了几下,还是不起任何作用。
只见这时,这只鹰忽然扑向了祁修,司城白见此来不及多想,推开挡在自己前面的弟弟,直接朝着祁修跑去。
“祁修,小心!”司城白情急之下拔下自己的发簪,对着鹰飞扔出去,正中鹰身,鹰在半空中挣扎地飞了几圈。
“嗖—”一支长箭射穿了鹰的脑袋,鹰不再挣扎,直接垂直地掉了下来。
司城白呼出一口气,后怕地看着祁修,祁修嘴角扬着笑,眸里有月光,大步向司城白走来。
司城白还未说什么,便被祁修一把搂在了怀里。
屏风后面的司马朝阳见此,眼中闪过嫉恨。这抹妒色,没有逃过王后的眼睛。
“记住,祁修是你的舅舅,莫要动了不该动的心思。”
司马朝阳脸色一青,两眼发昏,不敢看向身后的母后。
………
感受到少年急促的心跳声,司城白洒脱地拍拍他的肩,“行了,没事了,你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少年笑得十分勾人,“嗯,小白就是我的福。”
“那是,你哪次有难不是我救的你!”司城白没心没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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