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抽到的任务比沈霁的稍微好点。
比如“去帮隔壁张嫂修一下坏掉的羊圈”或者“辅导镇东边和奶奶相依为命的小宝写作业”。
席彤微压抑不住嘴角的笑,冲沈霁握了握拳:“猪是人类最好吃的朋友,小鸡,不要害怕,加油!”
唐冶附议:“不就是喂猪嘛,说不定哪天你就会在饭桌上遇到它了……“
“好了,”沈霁赶紧求饶,“你们再安慰下去我就真要感冒了。”
今天的游戏模式和昨天不一样,大家得各自分散开来。
依照昨晚傅在桐的表现,沈霁不太放心,琢磨了下,还是先回了楼上。
走进门边的时候,里面传来阵衣物摩挲的窸窸窣窣响动。
沈霁犹疑地敲敲门:“傅前辈?”
屋内的声音一静,随即响起阵咯吱声,傅在桐懒洋洋的声音才传出来:“在呢。”
沈霁推开门,那人正裹着被子躺在床上,英俊的脸上依旧潮红一片,头发凌乱,瞧着慵懒又性感,他的眼神顿时打了个飘:“你刚刚在换衣服?”
傅在桐面不改色地把自己又往被子里团了团,挡住里面穿好的衣服,丝毫不心虚:“是啊,浸了汗不舒服。”
沈霁点点头,走到床边,想用手试试傅在桐的额温,又想起自己手指冰凉,便低下头,用额头碰了碰他的。
“好像还在烧着。”触碰到另一片高热的皮肤,他咕哝了声。
随即才惊觉不对。
母亲走后,父亲就彻底颓了,不再说什么“东山再起”,成日跟狐朋狗友打牌喝酒,虽然不至于酒后动粗打人,但也不顶屁用,都是好心的街坊邻居照拂哥俩。
沈凌老是生病,一年到头就没几天是活蹦乱跳的,要么在感冒,要么就在感冒的路上,满脸苍白病气,瘦弱得风一吹就倒。
他照顾弟弟成习惯,身体也养成了这种习惯,在队里还好,都是年龄相近的男孩子,洛阳第一次被他照顾,还感慨他有“母亲般的温暖”“比起洛聿你更像我亲哥”,然后获得了亲哥的暴击伤害。
……但傅在桐gay里gay气的!
还很少女心!
正要往后仰,后脑勺扣上来只大手,将沈霁的脑袋往前压了压。
近在咫尺的纯黑眼眸里带着笑意,眼睫眨动时蹭在肌肤上,痒痒的:“是吗?我感觉好多了。”傅在桐的嗓音喑哑,平白多了几分性感,诱哄似的,“再试试?”
沈霁愣了一下,一股热意从脖子上轰地爬到脸上,干巴巴地道:“好、好像是……”
话未说完就反应过来。
他轻吸了口气,满口满鼻都是傅在桐身上淡淡的香水味,醇厚的木质香,实在搞不懂这只孔雀怎么生了病,躺在床上也要喷点香水开屏,另一只手抓住只枕头,一把将傅在桐拍回了床上。
“好像是你的错觉,”沈霁尽力维持着从容,冷酷地放下枕头,“好好休息,傅前辈。”
傅在桐吭哧吭哧笑个不停,看沈霁还泛着红的耳根,心跳忽然漏了一拍。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就跟个中学时代喜欢在安静的女同学面前打打闹闹、吸引注意力的幼稚少年似的,有事没事老想撩两把骚。
这可不行,我是直男。
虽然他就是我要找的人……
傅在桐一颗心纠结得不行,手指挣扎着慢慢放开沈霁的辫子。
沈霁放下枕头,把医生开的药分成三小包,放在床头:“中午记得吃药。”
想了想,脸色严肃补充,“吃完拍照给我看。”
傅在桐头一次被人当小孩儿对待,好笑地点头:“是,待会儿给你直播吃药好不好?沈家长,快去赚房租吧,咱家现在可就指望你了。”
沈霁:“……”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傅在桐一幅“好好好都听你的”的样子,但是更讨欠了。
下了楼,其他人已经先走一步,院子里只有跟拍摄像在等着。
周爷爷家离客栈不算远,比起昨天去的王奶奶家,周爷爷家里显得寒酸许多,砖瓦砌成的房子,老人穿着身藏青色布衣,头发花白,孤零零地卷着被子躺在床上,露出的一条腿打着石膏,屋里一股药味儿和其他腐朽生霉的气味混在一起,有点冲鼻子。
大爷脸色恹恹的,对来客并不热情,靠在床头,脑袋也没抬:“猪圈在后面,饲料在左边的小仓库里。”
沈霁也不生气,又问了几个问题,周大爷倒也都回答了,就是态度不冷不热的。
后面的跟拍隐隐翻了个白眼,沈霁依旧心平气和——比起总是不说人话的傅在桐,好歹这位大爷说的都是人话。
推开后院的门,一股恶臭迎风而来,沈霁呛了一下,扇了扇空气:“……稍微有点上头。”
饲料在猪圈旁边的小房间里,大概是怕沈霁瞎几把配饲料亏待到自己的猪,饲料已经配好了,不过还需要沈霁手动搅拌。
拌饲料的大锅上和装饲料的桶上都覆着层难以描述的东西,沈霁仰天叹了口气,找了把刷子,把大锅和桶一起拎到水管边,先把锅刷干净,再抬回去。
“其实我小时候干过这种活儿,”沈霁对着镜头说,“以前回我奶奶家时帮她喂过猪,和我弟弟抱着小猪仔玩,把母猪惹生气了,追着我俩拱。”
拌好了饲料,装了满满两大桶,提到猪圈边,沈霁才发现猪饲料槽在里面,三头猪在里面滚得脏兮兮的,见到有人提饲料来了,嗷嗷叫着往这边拱,小猪仔追在母猪身后要奶喝。
他犹豫了一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推开猪圈门,又飞快合上,提着饲料桶往里走。
三头猪拱过来,沈霁脚下一个不稳,差点摔倒,连忙扶墙站好,仗着身高腿长,几步挪到饲料槽边,把饲料倒进去。
过程挺简单的,节目组设置这种任务,大概就是为了博个“明星喂猪”的反差吸引眼球。
如果是傅在桐喂猪,那肯定更吸引眼球。
沈霁想象了下那幅画面,差点笑出声,回到周大爷屋里,周大爷看他一眼,还挺意外:“真喂了啊,我还以为你们就是来做戏。”
……大爷你也是真敢说。
沈霁保持笑容:“大爷,猪喂好了,需要我帮你干点其他的活儿吗?”
周大爷脸色稍霁,打量了他两眼,也不客气:“勤快那就再帮我熬盅药吧。”
这事沈霁更熟——沈凌小时候喝了很长一段时间的中药,都是他熬好了盯着他喝下去的。
他找到药包加了水,耐心坐在火炉前熬药。
熬一副药的时间不短,等沈霁把药端过去时,周大爷的眼神就更惊奇了:“还真熬了啊?”
沈霁纳闷:“答应的事当然要办到,周大爷您怎么这么不信任我。”
“哎,”周大爷咂咂舌,再三打量他几眼,叹着气摇头,“你跟我孙子一样,都蓄着长头发,好好的男孩子看着跟女孩子似的,非主流!”
沈霁胸口中了一枪:“……”
他这个造型是公司要求的,也挺符合他的气质形象,至少粉丝就很喜欢。
“还染发,”周大爷再次摇头,“像个小流氓。”
沈霁持续中枪:“……大爷,您这就是歧视了,我喝酒染发长头发,但我是个好男孩。”
周大爷连忙道了歉,惆怅地道:“我孙子就是这么个非主流小流氓,看到你我就忍不住想起他,所以刚刚态度不好,不好意思啊。”
“……”沈霁说,“那您孙子现在在哪儿?”
“他爸妈不管,今年丢我这儿养着,”周大爷指指自己的腿,冷冷道,“偷我养老钱去玩老虎机,我就是提着棍子追他时摔的,给我拧去派出所了。”
牛逼。
沈霁在心里竖起拇指,跟大爷又聊了会儿,眼看时间也快中午了,干脆洗洗手,给周大爷做了顿午饭,才准备离开。
跟拍助理跟周大爷交流了两句,出来后递给沈霁一个红包,笑眯眯的:“沈哥,周大爷对你很满意,所以你获得了节目组的额外奖励。”
沈霁挑挑眉,接过那个红包,打开看了眼。
除了薄薄的两百块钱,里面还塞着一封信和小半张残破的、地图似的东西,信封上有个精致的玫瑰火漆印,助理表示暂时还不能打开。
瞅瞅助理一脸神秘的笑而不语,沈霁就知道问不出什么。
他忽然想起昨天唐冶拿到红包奖励后,打开看了眼,就飞快藏了起来。
来的时候,唐冶也说过,在一季的录制结束后,节目组会搞个神秘的游戏。
看来这个应该是游戏线索,大概每个人都能通过做镇上的任务获得。
沈霁把东西藏好,拎着来之不易的房租钱,心思忍不住又歪到了傅在桐身上。
都快中午了,屋里那位周大爷好好喝药了,客栈里那位大爷就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药了。
走了十来分钟,沈霁差点迷路,磕磕绊绊地问着路到了王奶奶家院门外,还没推开门,就听到里面有熟悉的、微微沙哑的嗓音:“那可不。”
沈霁眉梢一抬,推开院门走进去,果然就看到本该躺在床上休息的傅在桐坐在小凳子上,悠闲地跟王奶奶唠着嗑。
听到声音,傅在桐抬眸笑了下:“诶,来了。”
沈霁走到他面前,抱手冷笑:“傅前辈,这就是你保证的‘乖乖休息,直播吃药’?”
傅在桐毫不慌张,从容地从桌上拿起杯热水,把随身带着药往嘴里一扔,仰头咕噜一口灌下去,三秒搞定,嘴角一勾:“这不,给你来个现场直播。”
沈霁好气又好笑:“你来奶奶这儿干什么?”
“随便聊聊,”说完,傅在桐偏了偏头,“我们刚才说到哪儿了?”
王奶奶笑眯眯地看着他们:“说到小磊啦,我家小磊可乖了,每年回来都会帮我去捡鸡蛋……”
说完情绪低落下去:“今年他暑假报了个什么班,没能过来。”
算来算去,她已经一年没见过心疼的小孙孙了,儿子儿媳也忙,一年到头只有她孤家寡人一个,坐在这院子里头,盼着他们回来看她。
傅在桐笑道:“那我跟您说的,有什么话都要跟您儿子儿媳说,您听进去了吧?”
“知道啦,”王奶奶又叹了口气,“不过他们忙,等过年他们回来的话再说吧。”
“也不用等那么久。”傅在桐把最后一把捡好的豆子扔进旁边的布袋子里,瞥了眼茫然无措站在原地的小金毛,伸手一拎,就往外走去,“我们先回去了,有空再来看您。”
王奶奶没料到他们就这么要走了,赶紧杵着拐杖跟过来:“怎么这就要走了?还没吃午饭呢。”
傅在桐推开院门,单手搭在院门上,指背敲了敲木门,眉眼间笑意沉缓:“因为我们不能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啊。”
说完,他一手揽在沈霁肩上,低头钻出了院门。
王奶奶一怔,枯瘦的手指攥紧了边缘破旧的围裙,仓皇地往外探了探头。
她的儿子和儿媳带着小孙子,不知何时抵达的,提着东西站在院门外,显然听到了刚才院子里的那一番对话,歉意地朝她笑了笑:“妈,今儿是周末,我们带磊磊来看看您。”
沈霁稀里糊涂的,还没明白过来,边走边回头看,又狐疑地瞅瞅傅在桐:“傅前辈,你怎么知道王奶奶家里那么多事?还知道他儿子儿媳来了?”
“想知道?”
沈霁点头。
傅在桐半边身体重量都压在他身上,透过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他高热的体温:“叫声好听的。”
“……”
沈霁充满骨气地挺胸抬头,和傅在桐对视三秒。
然后低声下气地叫:“哥。”
傅在桐就像只名贵慵懒的猫,平时不正眼看人,高傲又骄纵,看似难哄,其实很好顺毛。
他提了提嘴角,压低声音:“我有剧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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