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替身

    两年前,“热情”情报组的底层成员,来自西西里的洛雷托在奈格罗尼家中捡到了一只猫的尸体。

    这个女人生前和谁都不熟,也未曾与任何一位组织成员结过仇,与她关系最近的就是一群中学生。

    调查完她所有学生和邻居,他都没有得出任何有用的结果。凶器是一把伯/莱/塔,可黑/市里,之后几个月也没有任何这种型号手/枪的二手交易记录。

    他又调查了她的手下,除了其中一个代号“丑猫”的女人死于奈格罗尼遇刺前日,其他几位都像上司那样人间蒸发了。

    即使心有不甘,洛雷托也得认命——也许,他此生再也没有晋升的机会了。

    两年后,他攒够了钱,计划重新装修自己的院子,添一座可以夏日喝酒乘凉的小亭子。

    雨终于停了,两位工人将木头、石块与水泥运进后院,挖开了棕黑的泥土,准备给亭子打地基。

    突然,铲子好像碰到了什么硬邦邦的东西。

    半个小时后,等工人们终于挖出这件“东西”,吓得魂飞魄散——一具尸骸躺在冰冷湿润的土坑里,肉全部都腐烂光了。

    泥土中,猫的尸骸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人类的白骨!

    洛雷托奔进院子,两年前的记忆涌进脑海,心中的希望重新燃起。

    在他调查出真相之前,为了保证无人会获得情报,他将工人们敲晕关进了地下室。

    男人搜集了所有骨头,进行了简单的骨龄鉴定,通过颅缝和盆骨推断出死者是四十岁左右的成年女性。

    这么多年,组织依然没有奈格罗尼和她手下的消息,会不会是因为......他们早就死了?

    难道说,这具尸骸属于早已人间蒸发的奈格罗尼?

    是谁杀了这位干部?洛雷托越来越兴奋。

    杀了奈格罗尼,再把她变成猫毁尸灭迹?据他们情报组所知,组织里还没有人有这种替身能力。

    杀死她的,难道不是黑帮成员?

    那就从与她最熟悉的十几位学生开始,重新调查一遍吧。

    ............

    海因娜撑伞走向火车站,却发现雨早就停了。

    她收起伞,对着时刻表,坐在大厅等着通往某片自然保护区的短途列车。

    火车晚点了,等待时间有些无聊。她便走进车站里的超市,买了些面包当晚饭,又买了两盒零食装进书包。

    在经过猫狗粮的货架时,海因娜突然想到家里还有一只饥肠辘辘的猫,顺手拿了几个鱼肉小罐头。

    列车进站,整个车厢没几个人。

    望着窗外愈来愈暗的天色,她的心情也越发沉重了起来。

    如果下一秒就能见到乔鲁诺就好了。真的想和他说一声对不起。即使他们往后再无瓜葛,她也想立刻见到他,跟他道歉。

    复活节假期最后两天,乔鲁诺会和班上同学一起去郊游吗?

    海因娜暗自下了决定——即使那群女生不欢迎她,即使他根本不想见到她,她也要厚着脸皮跟着一起去郊游,然后找机会跟他道歉!

    等亲自结束这段纠葛,无论乔鲁诺未来和谁在一起,她在背后默默祝福就可以了。

    走上半山腰的公路,下了山崖,海因娜来到了林中旧屋。

    她敲了几下门。

    脚步声传来,女孩把耳朵贴在门板上,听见室内传来一道关房间门的声音。

    屋门开了,银色的骑士如同往常那样举着一把长剑,站在屋里等她。

    “晚上好,”海因娜打了个招呼,将包里的食物拿了出来,全部堆放在餐桌上,“晚饭吃了没?尝尝这些零食吧,味道真不错。”

    骑士摇了摇头,坚决不吃。

    “为什么你就是不摘头盔呢?”女孩问。

    “这身盔甲是我的灵魂。”

    “你好像也没放下过剑,”海因娜开始了抱怨,“两年前,我跟你说了最好用树枝跟我练剑,可你不肯,非要用真剑!要不是我反应快,早就被你戳成蜂窝了!”

    “这把剑也是我的灵魂。”

    “你摘下头盔,到底长什么样?”她突然跳了起来,以流星般的速度上前,要去摘对方的头盔。

    银色战车连忙闪身后躲,波鲁纳雷夫在厕所里松了口气。

    “我早就说过,我正在被人追杀,不能在任何人面前暴露自己!”他哼了一声,对女孩说道。

    “放心,我不会出卖你的。”

    “不是想不想出不出卖的问题啊!他们给你灌下一些化学药剂,或者使出什么特殊手段拷问你,你连自己小时候尿了几次裤子都能告诉他们。”

    “噢,你说得没错。”海因娜收回了手,却没有收回“捉贼”决心。

    “出门跟我打一架吧!”她背过身去,走上了屋前的那块空地。

    乌云早已散去,月亮宛如教宗手中的金色圣物,在黑夜中格外明亮。狼嚎声响起,竟不似从前那般阴森可怖。巴掌大小的蝙蝠在空地周围捕捉着飞蛾,猫头鹰开始出动,将阴暗之处的老鼠揪出来吞进肚里。

    背后穿来屋门关闭的声音。

    骑士举剑向她刺来,海因娜瞬间矮下身子,成功躲过了这一击。银剑又从斜前方劈向腰部,她从地上捡起树枝,挡住了对方的剑。

    树枝应声而断,女孩只能迅速调整步法,躲避着接连不断的攻击。

    “怎么突然来真的了?这是要杀我灭口吗?”她忍不住抱怨。

    “我知道你到底要找谁复仇,我曾经跟那人交过手,”骑士的剑法愈发眼花缭乱,“那时,我的速度和技巧都在巅峰时期,仍被那人重创。就你这点速度,恐怕还没出招就死掉了。”

    “不会吧,托马斯·安东有那么厉害吗?”海因娜继续躲避着铺天盖地的剑招,虽然有一点吃力,但没有一次被击中,她已经完全超越了过去的水平。

    “不是托马斯·安东,我说的是黑手党的首领。难道你只去杀那个帮凶,不去杀首恶吗......算了,你还是别去送死了。”

    说话间,波鲁纳雷夫有些疲惫,多年前的重创影响到了他的精神力——银色战车不仅速度略不如从前,持续力也没有之前那么好了。

    “我这不是还不如你嘛!你都没办法,那我只能以后再想想办法了。”她朝骑士做了个鬼脸。

    “我歇一会儿,你自己玩去吧。”银色战车靠在门边,做出了擦汗的手势。

    海因娜咳嗽了两声,侧过身假装看向远处的月亮。

    十几秒后,趁骑士姿态放松,她突然转身朝屋门跑去。

    按照惯例,屋里那个贼现在正偷吃着她带来的零食!

    银色战车赶紧用剑挡住海因娜,然而她却不管不顾往前冲,波鲁纳雷夫怕伤了她,只好收回了剑。

    算了,本体暴露就暴露了吧,应该问题不是特别大。

    女孩一脚踢开了门,一个三十来岁,发型冲天的男人坐在门边的餐桌上,手上的饼干刚咬了一半。

    他脸部笑容抽了一下,对海因娜挥了挥手。

    她皱眉盯着对方的脸看,突然一击掌,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吓了波鲁纳雷夫一跳。

    “原来是你啊!”

    “你说什么?”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了,难道这孩子从前见过他?

    “我有一张照片呢!里面有个男的就是你!”

    “照片?”波鲁纳雷夫回忆着往事,他确实和承太郎他们拍过一张照片。当时他被黑帮首领重伤,掉下悬崖,摔在一块大石头上,一个小姑娘发现了他,拿走照片,用公共电话打给了史比特瓦根意大利分部。

    “难道那一年,是你在波佐利帮我打的电话?”他恍然大悟。

    “是啊,你当时不是被救了吗?怎么还躲在这里,和一个疯子生活在一起?”海因娜指了指银色战车。

    “你问这个啊......救我的人帮我安好了假肢,第三天就被黑帮势力杀光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躲在这个地方。”

    “为什么你和疯骑士的声音一模一样?”女孩继续问道。

    “他就是我,我就是他。”波鲁纳雷夫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决定把替身的事情告诉她。

    “我之前说过,头盔和剑是我的精神,我这一点可没有骗你,”男人抱起手臂靠在椅背上,“他是我的替身。”

    骑士也靠着门板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假如这孩子真的下定决心,要找组织老板复仇,必须拥有替身!普通人最多去杀杀托马斯·安东,找老板报仇就是去送死,不如直接放弃。

    “替身?”海因娜宛如被雷劈中,久远的记忆涌入脑海。

    在自己生活过的世界,替身是某一部作品里的设定。

    十几年过去,她一直以为,现在身处着的世界与自己先前生活过的世界没什么两样,只不过是她自己穿越了时间,成为了崭新的个体。

    这个世界真的存在替身!这个世界,是另一个平行的世界!既然这个世界有替身,那有没有乔斯达家族?有没有迪奥·布兰度?

    等等,这个男人来自法国,他的头发,他的替身......

    一个猜想在海因娜的脑中成型。

    “你不会叫简·皮埃尔·波鲁纳雷夫吧?”

    “你怎么知道的?我从未告诉过你。”男人大吃一惊,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我听说过你的故事,梦到的。”女孩编了个理由。

    “天哪,难道这就是你的替身能力吗?”波鲁纳雷夫更吃惊了,差点扑倒在地。

    显然不是,这只是她的记忆。不过,自己应该也是替身使者吧,不然没办法看到银色战车。

    可惜她一直没觉醒替身能力。

    “对了,要不要我帮你去找空条承太郎?”海因娜又问。

    “你联系不上的。首先,我们都不知道承太郎在哪里,其次,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这么多年过去,史比特瓦根财团在欧洲的势力基本被组织清除了,我自己都不知道留下的线人是谁。”

    “别去打探,一打探就会有人盯上你,你曾经干过什么都会被挖出来,别说复仇,你和你家人都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你恐怕不知道,我杀过一个干部。”

    “是吗?那你可真厉害!”

    “我真的杀过!而且那些人两年都没有找上我。”

    “你不应该心存侥幸。组织里的替身使者很多,只拿枪和剑这样常规的兵器根本无法与他们战斗。如果你复仇的目标是黑手党首领,我劝你放弃。”

    “我能看到你的替身,这证明我也是替身使者!”

    “可你的能力呢?你的能力不会是看穿他人的过去吧。”波鲁纳雷夫摸了摸下巴,“这种能力根本没办法战斗,与送死还是没什么区别。”

    “我的替身能力......”海因娜低下头,在心中努力回忆有关替身的知识。

    “是不是本体遇到危险,能激发出替身能力进行自我保护?”她突然抬头问对方。

    “我马上试试从山崖跳下去,看看能不能觉醒替身。”女孩向门口冲去。

    “别乱来,万一你的能力不足以保护你,你就白死了。”

    这孩子也太狠了吧!男人赶紧拦住了她。

    海因娜把零食都留给了波鲁纳雷夫,包里只装了几个猫罐头。

    返回的列车上,她一直在想着,如何能迫使自己更快觉醒替身。

    她若是速度连波鲁纳雷夫巅峰时期都不如,怎么复仇?结局只会比他更加惨烈。

    很快,海因娜走到了家门口。

    多娜提拉卧室的灯光早就熄灭了,她蹑手蹑脚进了自己的房间。

    一开灯,猫咪从床上跳了下来,不由分说往她的怀里钻,就是要她抱。

    “你再闹,我明天就去宠物医院给你做绝育!”海因娜摸了摸他背上的金色软毛,低声警告道。

    猫咪愣住了,用一双翡翠色的大眼睛委屈地盯着她看。

    “别这样看我,没用的。”女孩揉了揉猫的脑袋,放下他,起身走向书包。

    这时,猫咪突然大声“喵呜”了一下。

    海因娜回头。

    她看到了什么!这个家伙居然抬起爪子,用一种极其困难的姿势,把自己的尖耳塞进了耳朵眼里。

    一个缺少耳朵的金色/猫猫头再一次突兀出现在她的面前。

    圆圆的,毛茸茸的,很搞笑,但是......真的好可爱!

    海因娜顿时乐了,所有负面的情绪烟消云散。

    她伸出手,以闪电般的速度袭击了他那两颗圆润饱满的猫铃铛。

    猫咪“呜呜”表达了不满,立刻用毛毛的大尾巴挡住了敏感之处,碧眼里饱含水光。

    “对了,忘了给你喂吃的了。”海因娜拆开从包里拿出来的猫罐头。

    “吞拿鱼味的,很好吃呢。”

    猫咪再一次愣住了,他呆坐在地板上良久,最终还是艰难地低下头,试着舔了一小口猫罐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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