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到课室的时候已经迟了,好在长乐帝姬一向来就不怎么守规矩,那讲师在上头见怪不怪,权当没看见,晃着脑袋只管自己讲学。
作为伴读杨均泽早就到了,甚至替夏黎黎留好了位置,他将占座的书袋子拿开,夏黎黎就麻溜地一屁股坐了下来。
没两分钟身旁的人又哗啦啦翻起书,杨均泽转头看她。
“哪一页啊?”夏黎黎完全不知道讲到哪了,把自己的书推过去示意他发挥下同学爱,帮忙翻下。
杨均泽几乎是用一种看着白痴的眼神看着她,两秒钟后替她把书翻到了第一页:“这门课今天第一天开。”
夏黎黎:……
鬼知道这门课第一天开呢,我又不是来这做高中生的,我是不务正业假帝姬,难道我还那么好学去看课表?
夏黎黎把书抽了回去,不一会又觉得不甘心,在他耳边低声狡辩道:“我知道的,只是我来迟了,万一先生讲的快讲到第二页了呢。”
杨均泽一转头就看到夏黎黎微微瞪着眼瞧他。
她见杨均泽也看着她,红唇张了张质疑:“我说的不对吗?”
杨均泽低头看了看律课的书册,每一页上至少印着十来条例律,讲解加枚举一上午怕是讲不完一页,他无声的笑了一下,指尖摸挲了一下纸边:“殿下说的都对。”
用了饭过了晌就是午休时间,太学没有给学生留宿的地方,但是有不少茶室供人休憩外加醒神。
长乐帝姬甚至还有一间单独的茶室供她使用。
但夏黎黎不准备午休。她打算在太学里风景好的地方走走散散食,然后光明正大地从早上进来的那个门出去。
帝姬逃课并不稀奇,总之是一些德高望重的大儒的课到场就好,旁的那些个才从翰林院出来的讲师也不至于去告发帝姬的逃课行为。
就算是往街上去,那也有一堆下人们跟着,况且去的还是那些常去的地方,什么戏院、酒楼之类的。
只不过杨均泽一直跟着她,夏黎黎总有种背后灵的毛骨悚然感。
她想了想对杨均泽道:“我去出恭,你先去茶室等我吧。”
杨均泽依言走了。
夏黎黎赶紧让宴宴去备马,又找人去叫她常带的几个侍从去门口等她,自己则慢吞吞往外踱去,准备从茶室后头绕过去。
不巧,在路过一扇后窗的时候,听到里头发出阵阵吆喝声。
夏黎黎对着紧闭的窗扇听了一会,发现原来是一群午休的学生,在里头摇骰子推牌九。
夏黎黎皱了眉,想也不想地敲了敲窗扇,道:“祭酒来了。”
里头顿时一阵桌掀凳翻的声音,没过一会窗扇被打开了,里头的人忙忙道:“老师您怎么来了,我们正讨论上午的……”
“课呢……”那人一句话没说完,突然看到了夏黎黎的脸,仿佛受到了双重惊吓,啊得尖叫了一声。
何盛霖听到声音赶忙挤到窗边,往外一瞧:“原来,是殿下啊……”
“又是你啊。”夏黎黎差点给气乐了,抬了抬下巴透过窗,点了点正门的方向,“开门。”
开了门,只见里头沾了一屋子的人,围起来起码两桌。
夏黎黎冷着脸进门,上前一把就拽住了何盛霖的衣领子:“你知不知道,我平生最恨行赌。”
何盛霖又想到了自己带夏寅真去赌坊的事,不用说她那位贵妃姨母,他爹要是知道第一个会打断他的腿。
他瞥开了视线,没多少底气的说:“我没有啊。”
夏黎黎侧脸看了看一旁的人,那人吓得两股战战,磕磕巴巴道:“殿下,何兄他,他确实没有啊。”
“对啊。”
“没……没错,我们聚在这明明是在讨论课业。”
众人乱哄哄的辩解。
夏黎黎撒了手,往前走,所到之处人人低头,不敢直视。
“让开。”她摆了摆手。
挡在面前的人自然不敢违拗,避开何盛霖用力向他使来的眼色,让开了道。
何盛霖呲牙咧嘴朝他唇语:你完了你小子,老子嫩死你。
夏黎黎推开后头软榻边的引枕,果然看到东西统统藏在里头。
众人大气也不敢出,唯有何盛霖上前一把抱过那些骰子牌九,演技爆发道:“谁,这谁放在这的,肯定是哪个仆役,真的是,胆敢扰乱学堂。”
夏黎黎转过身,在中间的桌子旁坐下,她挠了挠脸,轻飘飘道:“你们每月的例钱都挺多啊。”
何盛霖知道掩饰不过,慢慢地把东西放到桌上,又拽了一把身旁的一个少年,粗着嗓子道:“殿下问你话呢。”
那少年躺槍,只好硬着头皮道:“还……还行吧,也有二三十两。”
“你呢?”夏黎黎又点另一个人,这人报了一个更高的数字,显然父亲位居更高的官职。
“都带在身上吗?”夏黎黎拍拍桌子道,“全都放上来。”
众人面面相觑,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明着抢钱?可帝姬殿下缺钱吗?显然不缺啊。
他们缺吗?缺啊。
都是些十来岁的少年人,家里哪怕是再有钱也不敢往多了给,每个月定时定量的拨下来,刚刚够花。
说出来多少有点丢脸,要是在酒楼吃个饭钱恰好不够,该死的下人又忘了提醒,还要等家中来人来赎,然后往家一回再给好一顿数落。
当然也有心宽的爹妈多给些,但也千叮咛万嘱咐不敢招摇了,生怕御史台一本折子上去被扣了贪官的帽子。
夏黎黎看着众人把身上的钱都掏了出来,有几个动作别扭的估计是还有私藏的。夏黎黎倒也不强逼人家。
一堆银子银票堆在了桌上,小到银稞子大到刻着字的银锭子还有各种票行发行的银票,编号抬头印得清晰,这一查自然能查到各少年的府上。
这下,可算是被扣在了这屋子里了。
透过这些钱财,夏黎黎拿起了桌上黑色的骰子筒,摇一摇里头骰子滚动,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她抬头问道:“有人想从这间屋子出去吗?”
“我们速战速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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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呀,有热闹可以看了,走走走,咱们快去。”
“何盛霖那厮输的下个月,哦不,下下个月的月钱都不剩了呢。”
“岂止,裤子都快输没了。”
“就输出这样了,还撑着想翻盘不肯下场呢。”
“当真。”
“真,真真的,就在最边上那个茶舍,也是胆子大,眼下先生们都不在呢,想叫人都叫不到呢。”
“谁敢叫呢,帝姬殿下一人通杀,那群人平日就爱摆赌局,这次是碰上硬茬了,挨教训呢。”
杨均泽砰得打开了门,看到外头不少人都往西面跑过去,连下午不在一个院上课的都有不少跑来的。
杨均泽的眉头皱了起来,她到底在搞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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