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伊丽莎白的愤怒(一)

    关于上两章的解释:

    玛丽没失忆,她只是对老查理插手她的家事很不满意。

    现在玛丽能够“看得见”老查理的过去,她知道老查理非常担心自己远在美洲的儿子,故意暗示老查理想起美洲的事和他儿子的事,让老查理把心思转移过去,不要再关注她。

    她以为自己只是进行了一次普普通通的催眠,但是后期她就会发现,她对自己能力的评估有误。

    这次窥视,她让老查理透过其孙子金的眼睛,“看到”了儿子儿媳死亡的未来。

    至于老查理的视角——被处决的小女孩和老姑娘——那是老查理少年时期,在美洲家族堡垒地下室里留存的宗教裁决典籍上,读到的记载。

    ......如果一个人是女巫,一个人有罪,那么当她被水淹、被火烧,就会被淹死,烧死,如果没有罪,上帝会让她活下来。

    这一判定原理非常荒唐,老查理的后半生拼命想忘记这些。

    老查理来自“丁道尔”家族,这个家族分成了两支,一支戒律严明,出逃美洲,但那种“戒律”,让老查理觉得家族那些人就是神经病。

    他们在利用神在人世间虏获权力,他不认同这种做法,思想发生了偏差,被族人发现了。在被执行火刑之前,他兄长帮助他逃离了家族。

    另一支改名“赫金斯”,留在了英国,改信了国教。这边的规矩比较散漫,管束不严,人的道德感也没强到哪里去。

    老查理娶了这边家族的女儿,在英国扎了根。但因为自己的身份,儿子安德烈从小受到“赫金斯”族人排挤。稍微长大后,这孩子又特别出色,威胁到主枝那边继承人的地位。

    小孩子们一开始争强好胜闹着玩,最后动了刀子,赫金斯太太为了保护儿子,被侄儿刺伤了。

    赫金斯家族那边选择息事宁人,老查理也不好过多计较,但是安德烈不服这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处置方式,觉得这些人简直道德败坏。

    老查理的兄长奥德没有继承人,安德烈联系上他后,奥德直接赶来英国把他带走了。

    第13章噩梦的最后部分,老查理已经开始做预知梦。

    第一次,他透过自己儿子安德烈的眼睛,看到了三岁的小孙子金,听到了儿子安德烈和哥哥奥德的争执。

    第二次,他透过孙子金的眼睛,看到了被执行火刑的儿子安德烈,以及安德烈身边,同样被执行火刑的亚裔儿媳妇。

    这场景太真实了,直接逼得老查理差不多疯了。

    再补充一个小知识:中世纪的圣经典籍都是拉丁语,普通人读不懂,阅读和解释圣经的权力掌握在神官手上。神官怎么解释,大家只能怎么听,有些神官根本是在胡说八道,而这也发展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规矩。

    有些有识之士就觉得,这种典籍该翻译成大家都能阅读的文字,比如英语法文,让信众能直接通过典籍,跟神对话。

    教廷不同意这种做法,翻译典籍的这些人,一旦被抓住,会被当做异教徒,处以火刑。

    丁道尔就是其中非常有名的一个人,文章里借用了这个人的姓氏,具体故事,却跟他没有什么关系。

    不过当年的神职人员是不能结婚,不能留下孩子的。所以文章里讽刺美洲的“丁道尔”、英国的“赫金斯”都不是正统,也讽刺的没错。

    老查理看得很明白,这些人,都是打着宗教的幌子,获取世间权力的伪君子。

    他没本事改天换日,也不想同流合污,所以,他宁愿蜗居在小地方,过自己的小日子。

    可他的儿子安德烈跟他的想法不一样......

    我很喜欢老查理这一家,包括老查理噩梦里的孙子金,我也希望将来他能再度出场,跟大家见面。

    这一家人,老查理使玛丽察觉到自己成为了无所不能的“神”,由此,她逐步丢弃了“人类”的敬畏和情感,而老查理的孙子金,最终又会使玛丽发现,她终究还是那个充满欲望和感情的“人类”。

    也不知道自己写不写的出来,擦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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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伊丽莎白的愤怒(一)

    简端着给玛丽准备的午饭离开厨房的时候,伊丽莎白也跟在她后面,一起走了出来。

    简原以为她是准备到楼上去,通知母亲和姐妹们下来用饭。

    不料在她走进书房之后,伊丽莎白还跟在她屁股后头,并不继续往楼梯方向走。

    她不由诧异地问:“丽萃,你不是要上楼吗?”

    “嗯?不,我不准备上去。

    菲利普姨妈既然如此迫切地想要跟妈妈先聊一聊,那我就很该把机会让给她。

    说老实话,比起上去听妈妈发牢骚,我倒更愿意来看看玛丽。”

    说着,不等简发话,她又往前走了几步。不仅如此,她还顺道反手将门给带上。

    简“啊”了一声,她还来不及具体讲出点什么,门就关上了。

    “一会儿玛丽吃剩下了,咱们还得把东西端出去呀~”简哭笑不得道。

    她不好意思问,伊丽莎白是不是昏了头了。

    她现在这种状况,还真让人有点儿担心——从刚才开始,她表现的可一点儿也不像平日里那个精明审慎的她。

    伊丽莎白闻言,表情僵硬地扯了扯嘴角。

    这时,在她们身后,传来一阵轻笑。

    玛丽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爬起来把枕头竖起,搁在背后。

    见她们看过来,她一本正经道:“别担心,简,你送来的这点东西,我三两口就能吃完,绝不会剩下。我实话告诉你,我压根就吃不饱。

    若不是怕吓到你,便是刀叉、盘子,连带托盘,我都能一块儿吃了。这样,你就能两手空空,一身轻松地出去了。”

    说完,她挤眉弄眼,做起了鬼脸。

    简被她逗笑,托盘都跟着一上一下,来回晃动。

    为了防止托盘里的浓汤被她打翻,她赶忙把托盘放在床头的小圆桌上。

    她反应已经够快了,但餐盘顶上的小圆面包还是滚了一个出来。

    简把它拾起来,嗔怪地往玛丽嘴里一塞,好堵住她的嘴。

    玛丽可巴不得呢,她嘻嘻哈哈,吃得多香啊。

    简看在眼里,暗暗呼出一口气。

    而同样的情景,落在伊丽莎白眼中,却全然变了味道。

    玛丽这缺心少肺的表现,实在让她不寒而栗——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一开始,她还觉得是父亲想太多,但当她撞上惊魂未定的老查理,她才心悸地发现,原来不是她父亲思虑过度,而是她自己头脑简单——她原不该掉以轻心,以玛丽为人来看,她怎么可能全无芥蒂?

    这个家伙从小就多心,她的性情,真可谓喜怒不定,难以捉摸。

    无论是谁,新朋友还是旧相识,在她那里会遇见一个个性温顺,依头顺脑的小可爱,还是遇到一个性情暴虐,不近人情的大麻烦,真是完全听凭运气。

    伊丽莎白长这么大,也只在玛丽身上见到过,一个人,居然能同时拥有这样两种截然相反的个性——那简直如同精神分裂!

    在一段不确定的时间内,不管你说什么,无论对错,她都虚心接受,绝不反抗,也绝不顶嘴。

    但一旦越过某个边界(一个谁也把握不准的边界),她便突然爆发,跟你清算总账。

    细想起来,她发起火来,那绝不妥协的言行,那咬牙切齿,犹如刀锋的憎恨,简直比翻脸无情的魔鬼,还更可怕。

    在很早以前,伊丽莎白便学会了一件事——玛丽要做什么,就让她做去。

    旁人都别去招惹她,也别去干涉她。尤其在她失控的时候,更是最好理都别理她。

    等她自己闹一会儿,觉得没趣了,就什么都好了。

    而这次,玛丽受此奇耻大辱,必要引为铭记一生的恨事儿。

    如果她立时发泄出来,闹得大伙儿都不痛快,亦或下不来台,那么,倒是件好事。

    至少长久来看,绝对是件好事儿。

    最最糟糕的,反而是现在这般——就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虽然玛丽这个人,些微小事,都要拿来记恨记恨,再让她多添上一件,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

    但这次,哪怕换作是伊丽莎白,她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能指望玛丽能保持“高尚品格”了。

    她现在之所以不发作,无论怎么想,都只能认为是她正在酝酿发酵,筹备大招。

    等到哪天,她忍无可忍了,天晓得会不会突然爆发,闹得死伤一片。

    她不想看到这样恐怖的设想成真,因此,她决定冒着就此开罪玛丽的风险,先将这个隐患挑破。

    出于这样的考量,伊丽莎白改变了原本倚靠着书柜旁观的站姿,坐到了简身边。

    这时玛丽刚好放下餐具,简站起来替她收拾杯盘。

    这一坐一站,恰好隔开了伊丽莎白的视线。

    因而,她并未发现,在她坐下的那一瞬,玛丽看向她那如鹰隼般叫人坐立难安的视线。

    伊丽莎白状若无意地谈起她们的小妹妹不久前提出的那个愿望。

    “莉迪亚前几天发了高烧,也是刚刚才有所恢复。她一醒来,就到处找你,总惦记着你的《兔子日记》......”

    这个话题颇为巧妙。

    如果玛丽心里还记恨,那么她一听到这个消息,不免要联想到,别人不过把她当做一个讨好人的下等货色。这样一来,肯定会刺伤她的自尊,从而引得她发怒。

    要是她心里并不记恨,那她听到这件事,就会忆起莉迪亚和吉蒂再怎么讨人厌,也总有依恋她的时候。每当那种时候,她们那软乎乎的眼神和微微嘟起的嘴唇,可半点儿做不得假。如此一来,她也不会全然没有表示。

    这一开头,真可谓进可攻,退可守,但玛丽的反应却十分出人意表——她毫不领情,半点儿反应也没有。

    此时,简已将托盘从玛丽面前撤走,她将东西随手放在床头柜上,以方便姐妹几个说话。

    玛丽垂眸,用手帕轻拭唇角,确保不留下一丝残渣。

    当她再度掀起眼皮,伊丽莎白禁不住开始心跳加速。

    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在那双碧绿的眼眸里,刚刚似乎有嘲弄之色一闪而过。

    玛丽波澜不惊地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我想你们知道,爸爸准备送吉蒂和莉迪亚外出求学。”

    “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从未听说呀。”简看起来无比惊讶。

    伊丽莎白的反应却跟她有所不同,她面上看起来还算镇静,但她回话的内容,听起来却充满了□□味儿。

    “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她咄咄逼人道。

    玛丽懒洋洋地看着她,说:“我想比起这个,你恐怕更想问我,好端端的,突然提起这个,是不是有什么目的......我希望‘目的’这个词够温和,丽萃。

    当然了,你觉得还不够,我也找不到更温和的词了,就这么着吧。

    现在,换你了,你尽可说说,你对这事儿,是个什么看法。”

    “我没有什么看法。”伊丽莎白斩钉截铁道,随后,她又干巴巴断言说:“我想你倒是该有些看法。”

    “嗯?......我的看法吗?

    说不准,我有点儿嫉妒她们。

    这两个家伙,小小年纪,就有机会求取上进——外出求学的费用,可一点儿也不便宜。

    一般的家庭,供养一个孩子,就能叫他们倾家荡产了。

    又说不准,我已看透了她们肤浅的秉性。她们定会把此等良机看作是个苦差事,从而对造就这一切的我,怨声载道。

    像我这样心胸狭窄的人,是绝不能容忍若干年后,某些以此为借口堕落的人,反口指责我说,过去我曾暗害过她们的。

    再说不准,我为求心理平衡,不能接受我一个人独自受罪,别个家伙却命好心宽,多福多寿.....”

    只要玛丽想,她就能列举出无数的理由,叫听她说话的人,暴跳如雷。

    这不,她才说到第三点,离结束还早着呢,伊丽莎白就猛地站起来,瞪眼气如牛了。

    不过总体来说,她算是个颇为自尊自爱,有涵养的姑娘。在察觉到自己这样做并不妥当后,她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下来。

    她觉得这场交流,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下去了,于是她仪态万方地站起来理了理裙边的褶皱,然后,唇角微微一卷,露出个怡然自得地微笑道:“家里今天毕竟有客在,我还要去厨房最后再确认一下情况,你们稍坐。”说完,她轻轻颔首,提起裙摆,快速转身离去。

    简焦急地让她再等一下,但她却充耳不闻,毅然决然地离开了。

    伊丽莎白很清楚,再多呆一秒,她铁定会发疯,她可不想跟玛丽一样,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这个人,现在是个自私自利、缺乏情感的聪明人了。

    她的心已然麻木,枉费别人为她担惊受怕,操碎了心肠,而她本人,却依旧置身事外,毫无所谓!

    伊丽莎白就这样走了,弄得简十分伤心。

    她虽在玛丽面前极力掩饰,但却收效甚微。

    玛丽拉住她的右手,将之贴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简叹了口气,抚摸着她缺乏光泽的脸庞说:“我知道你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既然如此,又为什么要故意说这样的话来叫人生气呢?”

    玛丽就着她的抚摸,蹭了蹭她的手指。

    她不太在意道:“她对我的态度,让我很不舒服。

    简,我想你多少有注意到,她一进门,不论是那冷眼旁观的态度,还是那充满诱导性的话语,都有不怀好意的成分在。

    她是个多么的谨慎、多么的精明的人啊~

    在她眼里,我大概永远是那个阴冷邪恶的坏痞,无可救药,也无需救药。

    她永远也无法理解,如果我真想要那两个蠢东西死,我定会让大家亲眼看到她们在我指间咽下最后一口气。

    她所担心的,玛丽.贝内特会置身事外,让她们被远远射来的标枪击中之类的事,其实完全是无稽之谈。

    那类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伎俩,我不会干,也不屑于干。

    她对我,连这点度量都没有。

    呵,温情脉脉注定是与我无缘了......任何的努力,都只是徒劳而已。”

    简不赞同她的观点,她无奈地摇头说:“如果你用现在对待我的态度,坦率诚恳地去对待她。我敢保证,她肯定会再爱你不过的。

    谁要是敢质疑你,伤害你,她第一个就会站出来支持你,保护你。

    哪怕这样,会让她自己饱受病垢,她也在所不惜。

    她本质上就是这样的人呀——

    说起来,她在你昏迷期间,就是这样做的呢。”

    “我知道......但那又怎么样?

    我是犯什么错了?为何我永远要先向旁人低头不可?为何每次出了事,低三下四向别人乞求怜爱的那个,总得是我?

    ——难道这是我与生俱来的宿命么?

    那又是谁规定的?

    凭什么我非得接受这种低贱的命运不可,我宁愿抛却这一身血肉,也想活得有尊严一点,这都不行么?

    简,你对旁人总是那样宽容,既然如此,也请给我一丝怜悯吧。”

    听到她这样说,简忍不住哭出来。

    她突然抱住玛丽,在她耳畔小声啜泣着,请求她原谅。

    玛丽最受不了别人在她面前露出感伤的一面,尤其这种情感是因她而来,她更加不能无动于衷。

    百炼钢,终抵不过绕指柔。

    玛丽不忍心叫她难过,于是她放柔了声音道:“不用向我道歉,简,你从没给过我苦头吃,相反的,你总是想帮我。

    你的眼泪,真让我觉得良心不安。

    如果你非这样不可,那我跟你握手言和吧,只要这能叫你安心。”

    玛丽话音刚落,简就握住了她的手,她哀愁地看着她们双手交叠之处说:“但愿你跟吉蒂和莉迪亚,也能这样亲昵地握握手。”

    “噢,那还是等到下辈子吧,她们不会愿意的,尤其是莉迪亚。”

    “但你愿意呀~”

    “我可不愿意,如果能够,我也巴不得她们赶紧滚得远远的。”

    “尽胡说,你就可劲儿抹黑你自己吧。你现在是众所周知的受害者,今天你就算一言不发,也不会遭受任何损害。你何必吃力不讨好,特地提起她们的事儿?”

    玛丽“哈”得一声,丢开了简的手,她略带嘲讽地笑道:“天底下的人,在你眼中,怕不都是小天使儿~”

    简眨眨眼睛,有点想笑,可并不否认这个说法。

    她的这种笃定,再一次战胜了玛丽。

    没办法,这个年纪小小的狂徒,就爱吃她这一套。

    简从不把她看作一个不懂事的小孩,在她眼中,玛丽并不是一个任性无情的人。

    她总是给她充分的理解和信任,任何时候,都不跟她摆长姐的架子。

    这叫玛丽怎么能不爱她,不敬重她?

    因而,对着她,玛丽终归只能妥协。

    她托着腮帮子,轻笑着承认道:“我肯定不像你那样,打心眼儿里,就惦记着‘处处为人着想’。

    但我之所以会提起来,当然也是出于多方考量,其中比较主要的三点,我也并不介意与你分享。

    第一,父亲现在对母亲心有所怨,而母亲也对父亲有诸多不满。

    要是这时候把她们俩送走,父亲心里预想的那个方案,确实有实现的可能。具体是什么方案,我想我不必明说。

    你可以回想一下舅舅家隔壁那幢空荡荡的幽灵大楼,它的前任主人阿戴尔夫妇现在的状态,可实在让人羡慕不起来。

    她们俩的年龄太小,没有哪所正规学校会要她们。而以她们自身的资质,是否有本事能上一所真正意义的好学校,还要另说。

    凭我们家如此平庸的地位和财力,就算勉强挤进一所有名望的学校,也绝拿不到自带仆从、自带管家的资格。

    她们两个本来就心性未足,缺乏判断。与其在各方面条件都还有所欠缺的时候,强行推她们出去,让她们越学学坏。还不如等以后时机成熟,再来考虑这件事。

    第二,这大概是最重要的理由了——气候。

    哎,你先别惊讶。你大约还以为这是最莫名其妙的理由,但我可以拿我自己的名誉担保,这才是最可怕的理由。

    这个季节,有着最适合疾病繁殖和传播的条件。很少有人注意到,各类传染病,每过几年就会经历一轮大爆发。今年,正好处在一个微妙的爆发高峰期。

    这时候,把她们扔到一个封闭的小圈子里——里头年龄最大的女孩子,也还不满十八岁。

    那样一个地方,即缺乏家人的爱抚,又缺乏物质上的保障,这等于是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两个蠢货把小命儿丢在外头。

    既然以上的三个理由,一个比一个充分,难道还不足以叫我稍微张张口吗?”

    简一开始听她一本正经地列出一二三,总忍不住联想起她以前的那些‘长篇大论’。

    那些复杂的论证,她反正是听不懂的,她也做好了准备,这回依旧会听不懂。

    谁曾想这次她不仅听懂了,而且,有那么一会儿,干脆吓得她脑袋一片混乱。

    玛丽说完后招手,让简附耳过去,简的脑子其实还没转过来,只是提线木偶一样照做罢了。

    其实,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彼时,她对玛丽已是完全信服。她说什么,她自然乐意做什么。

    只是简没想到,真听到她的吩咐,她倒越发糊里糊涂了。

    直到她端着已经被玛丽吃得一干二净的杯盘,站在书房外头,她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来回寻思——好端端的,玛丽为什么要跟她说,“我也失忆了~”,她明明什么都记得,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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