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父女俩的狼狈(不孝女和顽固爹开撕前奏一)

    等到玛丽被允许出门溜达,时间已近五月。

    在这以后,浪博恩进入了漫长的雨季。哪怕玛丽已经被确诊了痊愈,可以到处走动,也失去了外出锻炼所能得到的乐趣。

    好在这样的痛苦,并未持续太长。到了六月中旬,浪博恩原有的副牧师得到机会,去了英格兰北部的一个小镇接受圣职。

    这样一来,玛丽所在区域的牧师公馆,就完全空了出来。

    因为此地唯一一位牧师助手的离去,给居民们带来了不便,而短时间内,又没有合适的人选可以接任,所以玛丽便建议老查理与其太太搬来,与她们一家作伴——用她的话来说就是,“至少小住些日子”。

    她的去信,充分褒扬了乡下的新鲜空气和天然饮食对老查理身体恢复,所具有的好处。

    这些意见是如此诚挚恳切,赫金斯太太甫一得知,便感动不已。

    因此,她也在一旁对她的丈夫大肆鼓动。

    她一直为丈夫兼任了本地圣职,却从未长居当地而深感不安。

    虽然浪博恩地广人稀,临近猎区,但这并不是教区长长期不住在本地的理由。

    尤其有上一任牧师的前车之鉴在,她可不愿意让人觉得,她为人公道的丈夫,是由于介意上一任牧师留下的坏名声带累了自己,才迟迟不肯入住。

    现在,原本的辅助人员要离开,时机恰好合适。

    这会儿搬过去,理由真是又充分又正当——这可谓是雪中送炭呀——任谁都看得出,只要他们行动起来,那么他们不费吹飞之力,就能更进一步交好该地所有居民,那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非但如此,这一举动,还能有效缓解她本人的焦虑。

    她实在厌烦了这几个月以来,各处的亲戚朋友们乐此不疲地上门拜访。

    这种情况下,如果他们能有机会换一所更小的,没有几间客房的房子,她敢打赌,诸如此类的烦恼立马就能减掉大半。

    综上考虑,在老查理对这一建议表示同意后,下定决心要享受一把宁静生活的赫金斯太太立马愉快地着手,将镇上的房子退了。

    这夫妻俩只用了两天不到的时间,就正式搬到了浪博恩。

    此事带来的后续好处是,贝内特一家年长的三个姑娘,从此有了一个绝好的去处。

    玛丽自不必说,哪怕赫金斯老夫妇不曾搬过来,她也是他们家中的常客。

    而简的温柔甜蜜和伊丽莎白的机智大方,完全足以在第一次见面,就征服任何挑剔的客人,贝内特家上百年的家教全都集中到了她俩身上。

    而赫金斯太太,除了身材矮小,说话声音过于轻细,有时叫人听不清楚外,剩下的,也全都是优点。

    总体来说,她性情平和,温柔慈爱,是一个传统的,容易心软的英国老妇人。

    她与她的丈夫,形成了完美的互补,一动一静,一言一行,全然契合一位牧师太太,该有的模样。

    双方都有这样那样的优越条件作为交往的基础,又都先入为主,将对方看做受人欢迎的对象。相处起来,自然叫人大感和悦。

    一切都这样令人满意,如果不是贝内特家最小的两位姑娘在人前太过放肆了些,赫金斯太太一定会比现在还更加高兴。

    一个上了年纪的人,总免不了忌讳吵闹。

    也许是她年龄大了,身体禀赋渐渐衰弱的缘故,这倒也不全是吉蒂和莉迪亚的错。

    小孩子的精力,向来充沛非常,她们还不太能体会年老体衰的老太太,行动上会有多么不便。

    不过虽然她们无知无觉,但所幸家教还算森严。

    她们并没有像那种真正讨人厌的淘气鬼一样,一次又一次冒昧地冲到她老人家面前,故意吓唬她。

    因此,为了表达自己的谢意,老太太也很愿意在果汁点心上,多多照管她们。

    吉蒂和莉迪亚都对她的知情识趣极其钟意,当然,若不是有一天下午,她俩吃过了头,导致肚子疼得一个下午。直到半夜,她们还躺在床上滚来滚去,并且为此受到父亲的训斥,她们必然会更加钟意。

    不过好在还有她们的母亲,为她们所受的委屈打抱不平。

    贝内特太太坚称,全是因为她俩太可爱了,所以搞得赫金斯太太,根本控制不住对她们的偏爱。

    这完全是不懂节制的大人的问题,怎么能怪罪原本就一无所知的孩子们。

    经贝内特太太这么一解释,吉蒂和莉迪亚越发能心安理得地享受老太太对她们的疼爱了。

    这样的结果,也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九月初,骤雨刚歇的早晨,玛丽夹着一快插满了短蜡烛的白板下了楼,走下最后一截楼梯时,她抬头朝楼上看了一眼。

    男仆奥里从外头走进来,在门厅入口处向她问好。

    她边颔首回礼,边走向他,拿走他正端着的托盘上已经烫干墨迹的报纸。

    餐厅里空无一人,她坐到了自己专属的位置上。

    正看着当日的新闻,接到奥里通知的希尔太太匆忙走进来,问是否要先给她上早餐。

    玛丽注意到了她指尖上沾到的牛奶渍,看得出来,早餐其实还在准备中。

    而希尔太太这个一般不会参与厨房活计的管家太太都得插上一手,可见现下厨房里头忙成了什么样儿。

    虽然确实有点儿饿了,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忍,考虑到可能会给希尔太太添乱,她便让她先忙自己的去。

    虽然她这么说,但不一会儿,多莉还是给她先送了热牛奶和松饼来。

    她没有多问,其实也不用问,昨夜突降的暴雨把厨房给淹了。

    这种意外情况,希尔太太完全可以处理好,贸然询问,倒容易给她带来心里负担。

    多莉是空着手回来的,她跟希尔太太说小姐吩咐不用在一旁陪她用餐时,老太太还没反应过来,她面容严肃地拧了一把衣服下摆沾上的水,命令多莉去隔壁马厩再抱些干柴进来。

    等收拾的差不多了,厨房里的火,也终于生起来了,她才反应过来,刚才一直没听到玛丽摇铃叫人。

    意识到这点,希尔太太泡茶的动作不由缓了缓。

    说实在的,家里有个不爱瞎指挥的小主人,真叫女管家觉得好受许多。

    打玛丽小时候起,她就很欣赏她那种与她祖母如出一辙的,默不作声的体贴——只可惜这点儿好处,除了她,没几个人能欣赏——希尔太太叹了口气,随后挺直腰板,精神抖擞地带头走出去,布置餐桌。

    用完餐前点心,玛丽就转移到了客厅,她安逸地窝在沙发上,把报纸上所有内容逐字逐句看了个遍。

    在她看到最后一个字母的时候,太阳照进了客厅的地板。

    眼见没有其他人下楼,玛丽不由皱起了眉头。

    她正想让希尔太太将早饭给她端来客厅,就听到楼梯上传来脚步声。

    玛丽一听就知道,那是她父亲带着简和伊丽莎白下来了。

    她施施然叠好报纸,先他们一步,回到餐厅,并将报纸放回贝内特先生的座位上。

    等他们进来,餐点都已摆上了桌。

    贝内特家并不盛行餐前祷告那一套,大家相互问好,围坐在一起后,大伙儿便开始安然享用早餐。

    过了一会儿,贝内特先生十分突兀地起头说:“需要早起的话,晚上还是早点上床睡觉......不要看别人,我是在说你,玛丽。”

    玛丽闻言,不紧不慢地咽下嘴里的熏肉道:“我想我应该有做到。”

    “我指的是睡觉,不是躺在床上看书!”贝内特先生不满道。

    “哦,我想我们说的确是同一件事。”

    简和伊丽莎白被她那镇定自若的态度逗得低头偷笑,丽萃倒也没有一味只顾自己开心,她很能体谅父亲的不快,于是,她立即解围道:“这个我可以作证,爸爸,昨晚很早就没听见玛丽房里有声音,我们偷偷到隔壁看了看,她确实在睡觉。”

    “好吧,点着蜡烛睡觉”,贝内特先生小声嘀咕。

    提起这事儿,玛丽的表情变了变。

    这倒不是因为她父亲的嘀咕,而是因为最近几天,在她睡着后接连不断出现的那些恼人梦境。

    天天看到自己的父亲在狩猎场上花式受伤,这可真是糟糕透顶的体验。

    玛丽甩甩脑袋,暂且把这事搁置一边,她转过头,将话题抛向了简和伊丽莎白。

    “我记得你们与赫金斯太太约好了早起一道去收集露水,我还以为你们会起得更早些。”

    简羞赫地看了一眼外头天光大亮,“本来是约定好的,但后来我和丽萃看外头下了那么大雨,想着铁定去不成了,就又睡着了......”

    玛丽听说,“嘟”了一声,那声音因为她嘴里含着食物,而显得有点儿模糊,伊丽莎白也说不准,她对此究竟是个什么看法。

    玛丽将食物完全咽下,才缓缓建议说:“下回再有这类的事情,你们记得到我那头的练习室看看。那边的窗户正对着牧师公馆,大约五六点的时候我醒了一趟,当时牧师公馆的客厅已经掌了灯,有人一直坐在窗边往这边看呢。”

    简和伊丽莎白闻言脸色煞白,两人直勾勾地看着玛丽,指望那是因为她的坏视力不济,所以看错了。

    玛丽咬下一口面包,继续吃她的,过了一会儿,她又道:“很遗憾,即便我是个近视眼,但由于我没有同时是个色盲症患者或者夜盲症患者,所以隔壁房子到底点没点灯,我还是认得出来的。”

    简的脸色突然由白转红,慌张之下,她把刀叉掉在盘子里。

    两者相撞,发出了刺啦一声刺响。

    伊丽莎白反应快些,她即刻站起来,想回到楼上亲自确认一下。

    “坐下,丽萃,天早就亮了,没人会在大白天的点灯”,玛丽叹着气,将刀叉放下,她拿起放在莉迪亚凳子上的白板,递给对面的简。

    简疑惑地看了一眼——白板上排列着一个用蜡烛拼成的字母“N”。

    “这样行得通吗?”伊丽莎白凑过来问。

    玛丽耸耸肩道:“行不行的通我不知道,反正她看到之后肯熄灯离开就成。”这么说完之后,见她们还是一副揣揣不安的样子,她又进一步解释说:“如果那是赫金斯太太本人的话,那么她一定能看到,你们知道,她是个远视眼。”

    伊丽莎白听她这么说,松了口气,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将头垂了下来,老实说,她其实并没有注意到赫金斯太太的视力情况,这让她有些难受。

    她心里想着这件事,慢慢地坐回了原位,可她已经没了用餐的心情。

    贝内特先生默不作声地旁观了这一幕,心里跟卡着跟刺儿一样。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了,他眼看着他最疼爱的小宝贝儿被玛丽压得锐气全失,抬不起头来。

    他不想表现地对玛丽太刻薄,但玛丽明明可以一开始就把事情的结果告诉她们,但她偏不,就像刻意找茬一样,她仿佛就是要看她们难受,看她们不痛快,才施恩一样告诉她们,事情已经处理好了。

    哼,凭她有天大的智慧,只她对自己的姐妹都要使阴招、用手段、分高下、定贵贱,做父亲的,就不能够心平气和,由衷赞赏。

    他没有大皱其眉,暴怒而起,就已经是涵养惊人了。

    更别提,在他看来,这事儿,虽然简和丽萃处理的不算稳妥,但那也是迫不得已。

    依她俩的个性来说,她们哪有可能会为了自己的玩乐,在昨晚那样又黑又冷的夜里,叫家里的仆人们冒雨为她们通风报信。

    即使这确实是她们可以行使的权利,但那也太过小题大做,太不懂得体恤他人了。

    从这个角度看,赫金斯太太也是有点儿吃饱了撑的。

    要表现自己诚实守信什么时候不能够?偏偏挑了昨晚那么个不合时宜的时候。

    可想是这么想,但一来,赫金斯太太的做法,明面上,根本挑不出不妥当的地方。她自己愿意遵守约定,又没强按着别人的头,要求别人也这样做,实在无可指摘。

    二来,玛丽虽说没讲任何中贝内特先生意的话,但她也确实没说错任何一句话。贝内特先生实在拿捏不住她,只能憋屈地提醒她们,牛奶快凉了,希望她们能少说点儿话,免得他更加烦躁。

    他的本意是等大家都用完早餐,再由他出面教导简和伊丽莎白,该如何更恰当地应对这种情况,不料光是丰盛的食物,根本堵不住玛丽.贝内特的嘴。

    她一边吃饭,一边还要唾沫横飞(其实并没有)的指挥别人做这做那。

    首先遭殃的是立在一旁伺候的多莉。

    她对她说:“到我房间去,把花篮、剪刀和最厚的那本植物图鉴拿来。”说到这儿,她又转过去问伊丽莎白:“你们房间有白板吧?”

    在伊丽莎白点头后,她又吩咐多莉,把伊丽莎白房间的白板一块儿都取来。

    等多莉一走,她又要求简等会儿吃完饭,把她这块蜡烛白板清理干净,就好像她自己没有手一样,又好像,除了动嘴的事儿,其他事已经叫她忙死了一样。

    直至最后,等到不管她说什么,她的两位姐姐都像不懂事的傻瓜一样只知道点头,她才大发慈悲,下令让她们多吃点儿,储存体力。

    听她的意思,等早饭时间结束,她们就该换衣服,前往赫金斯公馆,邀请赫金斯太太与她们一道散步,采集标本去。

    在这两个傻姑娘提问说,地面湿滑,是否不太方便时,她还特别笃定地告诉她们,今天一整天阳光都会很充沛,背离公路通向临镇的那条小道,一个小时后,就很好走了——嘿,就好像谁不知道似的。

    而在这之后,她还没完。

    一会儿让艾比去把她们三人的马丁靴拿下来,擦干净,一会儿又叫希尔太太上楼去看看,她母亲醒了没有。

    最可笑的是,整个过程中,她竟一点儿没少吃。

    基本上,她说一句话,就能吞掉一块小面包,贝内特先生简直被玛丽气乐了。

    在酝酿了几次,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嘴后,贝内特先生干脆狠狠闭上了嘴。

    等玛丽彻底安静下来,老老实实吃饭,他已经全然没了再开口的欲望。

    父女几个默默地用着早餐,坐在玛丽斜对面,已经安下心来的伊丽莎白总是不自觉地盯着她猛瞧。

    那架势让不明真相的人瞧了,还以为她要宣布某些重大发现。

    不过最后,她也只是迟疑地表示说:“玛丽......你眼珠的颜色,是不是加深了?”

    玛丽轻描淡写地颔首说:“兴许是,我的视力最近发生了点儿变化。”

    “又下降了吗?”简一听说,就不免忧心忡忡。

    玛丽本人当然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但她不可能告诉她们这是如今目力上升的缘故。

    她轻哼了一声,预备就这样敷衍过去,但对面坐着的简和伊丽莎白却不像刚才那样好打发。

    她们一眼不错地研究起了她的眼睛,伊丽莎白甚至叉起一块火腿,在她面前从左晃到右,又从右晃到左。

    玛丽被晃得眼皮直跳,忍不住眯起眼睛警告她说自己并不是狗,劳烦她省点儿力气,自己多吃两口面包。

    伊丽莎白见她生气了,她才不情不愿地停下来。

    贝内特先生原本乐得看她们笑话,但一听玛丽对姐姐们说话如此不客气,他又觉得不乐意,他顺口打岔说:“找个时间,你跟我去城里找乔思福先生看看。”

    这个建议,让玛丽想起来伊丽莎白曾经说过的,自己注视着她时,让她感觉十分害怕。

    于是,她勾起唇,调侃伊丽莎白说:“那有什么意义呢?我哪是需要换眼镜,该是需要换眼睛吧~”说完,见伊丽莎白尴尬把头转开,她还乐不可支笑了。

    在这个过程中,玛丽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了她父亲眼神不善。

    她立马反应过来,这种说法有对抗她父亲的嫌疑,于是她转而一本正经地打趣说:“想来这是一种不可能达成的奇想,咱们还是退而求其次,给我配副眼镜吧。

    当然,我得指望爸爸先帮我说服佩妮女士,咱们都知道,她铁定不同意自己的女儿佩戴那些看上去‘傻乎乎的’眼镜。”

    她的补救来得太晚了点儿,贝内特先生已经看透了她的坏心眼儿。这会儿,就是她拿她母亲当借口,也不顶用了,他当即沉声道:“在此之前,我想首先需要带你去看的,是你的脑子!”

    他说话的语气突然如此严厉,简和伊丽莎白就是想把这当成是父亲好心建议,也不能够了。

    她们大气也不敢喘,默默低头吃饭,那认真端正的态度,别人还以为她们想把盘子一起吃下去呢。

    玛丽歪着脑袋,盯着贝内特先生间歇性抖动的眉头,她终于察觉到了他心中压抑着的熊熊怒火。

    她有些讶异,他为何会如此勃然大怒。凭良心说,她不觉得她父亲是那种会因为别人一句两句无伤大雅的玩笑话,就轻易动怒的人。

    天知道,她是怎么惹着他了。

    玛丽眼珠子上翘,盯着天花板上爬过的小蜘蛛出了会神儿。

    她无意惹怒他,因此她退让道:“那就这样做吧,我没意见。正好乔斯福先生一直来信说,想亲眼确认一下我的恢复情况。一会儿您上城里去的时候,我跟您一起去。”

    玛丽很清楚,现在想从她父亲口中得知他的真实想法,那是甭想。但是如果他们能单独呆上那么一会儿,那倒还有点儿可能。

    因此,这个台阶她递的一点儿心里负担都没有。

    可她这种果断的态度,非但没让贝内特先生好受一些,反倒使他更生气了——这算怎么回事儿?她可以和我一起去城里?等等......见鬼的,我刚刚邀请她了?!这下子,我不仅得帮她应付她的母亲,还得感恩戴德地谢谢她愿意陪我上城里一趟,真个儿太好了!

    贝内特先生被玛丽气得简直要放声大笑,不过就结果而言,他没笑,玛丽倒是笑了。

    紧接着,她就精神抖擞地表达了一番几个月来头一次准备出门的喜悦。

    她这样一说,贝内特先生就是有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了。

    待到早饭时间结束,贝内特先生看着几个女儿恢复了叽叽喳喳,又觉得很有必要重树一下自己的威严。

    于是他咳嗽了一声,提醒玛丽道:“昨晚下了暴雨,我要先去农场看一看。没什么事儿的话,大约一两个小时我就能回来。

    你去收拾一下衣服,等我回来再出发。

    我们会在你舅舅那里住上一晚,如果你忍受得了来回奔波的话,明天早上办完你的事,我们先接你舅妈和表妹一道回来。”

    伊丽莎白本来已经要上楼换衣服了,听说舅妈要来,真是又惊又喜。

    “这是真的吗,夏天已经过了,舅舅一家是准备来过米迦节吗?”

    “会不会太早了些?”简的语调也跟着微微上扬,看得出来,对于舅妈的到来,她也满心欢喜。

    “这可不算早,你舅舅今年虽然家里不顺,但事业兴旺,已经赚得够多啦。而且小西莉亚刚刚恢复健康,医生说,她得到干净的乡下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西莉亚竟然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病了一场,这个消息真是闻所未闻,简和伊丽莎白急迫地想知道更多。

    贝内特先生还有事需要处理,不耐烦再满足姑娘们的好奇心。

    他示意玛丽赶紧去收拾东西,之后他伸出手臂推了推姐妹俩的肩膀说:“有什么疑问,等你们的舅妈带着西莉亚来后,你们再尽情问个够。现在,快点出门,你们已经失约了,不能再迟到,这不是一个正派的英国淑女该干的事儿,快行动起来!”说完,他不等姑娘们回答,接过女管家希尔太太递过来的帽子和马鞭,就走了出去。

    简和伊丽莎白即使有再多的疑问,此时也只好咽下肚去。

    两人对视了一眼,她们仍然心有不甘,但也只好先去找赫金斯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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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应该不能算是贝内特先生的幸运日,虽然农场里并无太大损失,他完全可以尽快和玛丽启程去伦敦,但贝内特太太居然违背了常理,提前清醒下了楼。

    既然如此,贝内特先生就不得不告诉他的妻子,他打算带着玛丽去伦敦复诊,顺便看看,是否有必要给她配一副眼镜。

    “眼镜?!!!”在贝内特太太看来,那玩意儿根本就是老处女的标配,她当场就怒不可揭。

    在这之后,家里是如何鸡飞狗跳,两个小女儿被意外吵醒后,是如何气得直哭,这都不必再提。

    咱们只要知道,贝内特先生最后带着玛丽,是以近乎逃难的姿态飞奔出的家门,那就对了。

    父女俩别提坐上马车了,甚至连马都没骑出来。

    还是路过卢卡斯家碰到了正要出门的卢卡斯父子,他们方被捎带了一程。

    如若不然,他们恐怕就得快跑上一英里地,才能赶得上镇口即将出发的马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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