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以为是到嘴的肥肉,没想到现在成了烫手山芋,吞不敢吞,丢也不敢丢。
夫妻二人不敢进房间,就这样在客厅的沙发上缩了一夜。
两人又困又饿,却都不敢睡。
接下来,不管李艳敏如何跪求,如何保证以后对虞楚非好,他们的苦难仍然持续不断。
一天只被允许吃一点食物,但凡敢偷吃或者多吃,那下一餐你就只能吃被丢弃在垃圾桶酸臭掉的食物,而且家里的餐具也会遭殃,几乎都被“他”给摔碎了。
李艳敏浑身汗臭实在需要换衣服了不得已在衣柜里找东西时,被一股力道踹进去,锁在了里面。她在里面哭嚎求饶,最后热到快窒息了才被放出来。
稍有不顺“他”的意思,身上便会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道给抽出伤痕。
某天半夜下大雨,夫妇二人被赶到楼下淋雨,淋到最后两人连方向都分不清了,回去一个感冒一个发烧,凄惨之极。
这些并不是全部,日常各种数不清的折磨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他们紧紧束缚在里面,挣不脱,逃不开。
他们离发疯就差那么一步之遥。
一个多星期,虞楚非这个伤患被赵云湘和林婶照顾得面色红润,甚至还长了点肉,而作恶的夫妇二人俱是面色憔悴,人都瘦了好几圈。
虞庆文更是因为惊吓过度,每天神魂不属,上班时出现失误被炒了鱿鱼,失业在家。
他们这段时间也不是没想过办法。
神婆和道士都请过了,做法贴符,钱花了不少,可半点作用都没有。
“他”反而变本加厉地折磨他们。
这天,他们花重金请来了一个据说特别厉害的老道士。他一身道袍,手持拂尘,出世的仙人一般,气质上就令人折服。
李艳敏仿佛看到了希望,双手合十,哑着嗓子迭声央求:“大师,大师,您快救救我们,再被缠下去我们就没办法活了!”
大师但笑不语,踱步在屋内转了一圈。
虞庆文追在他身后半晌,终于忍不住低声问:“大师,您看到他没有?什么时候开始做法?有符咒吗?多卖给我们几张。”
老道捋着胡子呵呵一笑,却道:“不用做法。”
虞庆文和李艳敏都呆住。
老道士不急不缓地说:“世间之事,皆有因果。自己种下的恶果,还须得自己消解。”
李艳敏和虞庆文因为这句话,脸色好一阵变幻不定。
面对似乎看穿一切的大师,他们没有底气狡辩。
“那,那要如何才能消解?”李艳敏追问。
老道士风轻云淡道:“让他闹。”
李艳敏和虞庆文异口同声:“这怎么行??”他们真地已经扛不住了啊!
老道士的语气却不容置疑:“等他怨气发/泄完,看到自己想看的,就会安静下来。”
李艳敏两眼一黑。
虞庆文急道:“等他发泄完,那得是何年何月?您得给个准话啊!”
“贫道给不了准话,他什么时候不闹了完全取决于你们。”老道士不再理会他们无意义的纠缠和追问,道:“言尽于此,告辞。”
姜又舒这些天手指频繁割伤流血,虽然喝了花生红枣汤补血,但她天天跑来跑去瞎折腾也很累的,这天终于决定收工,在家里休息,趴在床上看偷偷借回来的小说。
看了半天看得眼睛发酸了,打算下楼走动走动,结果刚开门,对面走出来一个身穿道袍的老道士。
他眸光清正,一派仙风道骨,跟前两天被请来的那些神棍明显不一样。
两人视线对上,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打了个照面。姜又舒眸光微微闪动,立马收回视线,面上一副泰然自若地神情下楼去。
之前隔壁又是做法又是贴符,她这缕魂魄还有那么点点发虚。不过很快发现那些对她来说根本没用。
可今天这个人……她一眼就直觉没那么简单。
所以她潜意识里只想快点远离。
虽然脚下加快了步伐,但刚出楼道,那个老道士就几步跟上来了,和她并排往前走。
姜又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听他和蔼的声音道:“九转玲珑珠,好东西。”
姜又舒几乎是下意识里抬手握住了颈间的项链。
九转玲珑珠?他说的是这个?
他语气始终和煦可亲,说道:“种善因,得善果,这确实是你该得的。”
姜又舒感受到他好像没有恶意,停下脚步,仰起头一语不发地望住他。
老道士一甩拂尘,笑眯/眯望住她露出些许疑惑的小脸,道:“小友以后若是遇到什么解不开的困境,可前往城外白云观,贫道或许能尽微薄之力。”
姜又舒闻言忙欠了欠身:“多谢道长。”
老道士冲她微微颔首,翩然离去。
姜又舒望着他清风朗月般的背影,长长地松了口气,抬手抹掉额角的冷汗。
装鬼刺激了别人那么多天,今天也换她被刺激了。
还好还好,她没有被当妖怪收走。
第二天,虞楚非终于可以办出院了。
李艳敏和虞庆文早早到医院来接,还给了赵云湘和林婶一人五百块钱。
“多谢你们这些天帮忙照顾孩子。”李艳敏气息短促又虚弱,完全没有了以前那股刻薄刁钻的劲。
赵云湘根本没想到她会给钱,也不想要她这个钱,打算还回去:“也就吃了几顿饭,不用给这么多。”
李艳敏却睁大了双眼,连连推还给她,不像是作假的样子,“应该的应该的,你拿着!你不拿的话,我心里也过意不去。”
“这是转性了,还是被鬼吓傻了……”林婶在旁嘀咕两句,直接把钱揣兜里了。
李艳敏倒是没转性,她是真地被鬼吓傻了。
她这些日子睡不好觉,吃不好饭,魂都飞了,根本不会想到这些。
这都是“他”的指示,她怎敢不照办?
赵云湘也只得把钱收下,上下打量她,温言相劝:“我觉得,你要不要去看一下医生?”
李艳敏以前虽然也不爱打扮,但至少还是个正常人的样子。可是现在,人瘦了,脸色差,眼神也是飘忽不定,衣服皱巴巴脏兮兮,就像是在外面艰苦流浪多时,从里到外都是狼狈。
林婶说话嗓门大一点,都能把她吓得浑身一颤。
虞庆文也好不到哪里去,眼下青黑,神情恍惚,整个人死气沉沉。
李艳敏惨然地摇摇头:“不了。”
她很清楚,这病医生治不好,唯有好好对楚非,让他满意了,她才能解脱。
这段时间,她把自己曾经折腾楚非的手段全都经历了一遍,她简直度日如年,痛苦不堪。
甚至今天出门时,也差点被突然发疯的大狗扑咬。
这些都是来自于“他”的报复。
她这么对“他”儿子,“他”都看到了,所以,“他”也丝毫不差地这么还回来。
当她饿到两眼发黑,饿到吃垃圾,当她被锁到漆□□仄到难以呼吸的柜子里,当她身上被莫名地抽打出伤痕,当她大半夜里被大雨冲刷得东倒西歪,神志不清,当她被疯狗狂追……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后悔,后悔自己做过这些反噬到自己身上的事情,后悔得都要吐血了!
这以后,别说想贪图那笔遗产和赔偿金,也更别说对虞楚非不好,她恐怕连稍微大声和楚非说话都不敢了。
她会把孩子接回家好好伺候,不再有半分懈怠。所有的钱和遗产也会再他成年后如数交给他。
她只乞求,“他”能够赶紧放过他们,千万千万不要再来缠着他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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