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这还是怀凝第一次来永承侯府,当初她和姜明姝相识全是因为二人共同的好友秦愔,后来等和姜明姝熟络起来了她却去了灵云寺,自然也就没什么机会来这永承侯府了。
彼时一进芜荑院她便扬声:“长乐,我来啦!”
姜明姝知怀凝要来,早早地便收拾好坐在檀木桌前等着,她原是打算好好质问怀凝一番,哪儿想到怀凝见到她后径直拉着她就往出走,嘴里还振振有词:“早知道你收拾好了,就该直接在马车上等你,省的我跑儿这一趟了。”
?
不是你自己递消息说要来吗?
姜明姝无语,被她这么一打岔也忘了正事,见她走的这么快,拽了拽她:“慢点啊,你走这么快干什么!”
“哎呀,这不是怀珒哥快进城了,我怕晚了我们错过了,对了,我还叫了愔愔。”话是这是说,可她脚下却没停。
话音刚落,她们就和要去找周氏的姜明妍遇上了。
姜明妍见到怀凝脸上一喜,忙福身行礼:“明妍见过嘉和郡主。”
“嗯,起来吧。”
得到应允后她按下心中的激动正想问郡主今日为何而来,一抬眼便看到怀凝手里还牵着一人,她偏头看去,见那人正是姜明姝,不由面上一惊。
怎么是她!
“我们还有事,先走了”怀凝急着去一口斋和秦愔汇合,话落就拉着姜明姝从她面前走过。
姜明妍看着二人离去的背影,又惊又恼地跺了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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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茶后,怀凝的马车停在了一口斋门前。
进了包厢后,清娘亲自来问她们想吃什么,姜明姝依着她们的喜好说了几样,末了还特意嘱咐要上一份玫瑰酥。
因为这是怀凝最喜欢吃的一道糕点,她喜欢吃甜,而这道玫瑰酥便是依着她的口味研制出的。
做法其实不难,只是很麻烦,需要先把一半面粉和一半猪油混在一起,加水揉成水油面团,再把另一半面粉和猪油搓擦均匀成干油酥面,然后把油酥面团包入水油面团里,收口擀成薄片,叠成三层再擀成薄片,再用刀划出圆形的坯皮。
坯皮做好后将枣泥馅心放在中心,收口捏紧,用刀在顶端均匀切成相等的花瓣,玫瑰酥初形才算做好了,最后放到油锅中炸到花瓣开放,酥层清晰,取出再涂上一层玫瑰花蜜才算大功告成。
自打她这玫瑰酥出来,怀凝便喜欢得不得了,每次去灵云寺看她时都会夸上一嘴,所以她才特意嘱咐清娘上这道糕点的。
清娘退下后,怀凝见秦愔还没来,便走到了窗边,她今日穿了身茜红色折枝花春裳,头戴一支海棠花金簪,既衬得她明艳动人又不失皇家女儿气质。
想到刚刚的情形,她转过身看着姜明姝悠悠道:“我看啊,经过今日姜明妍对你怕是恨之入骨了。”
姜明姝闻言,抬眸瞥了她一眼,那眼神分明在说——怪谁?
怀凝是穆王的嫡次女,而穆王是当今圣上的六皇叔,先帝在世时和穆王关系最为亲密,不仅让他身居要职,对他的女儿也礼同公主。
穆王没有儿子,只有一双女儿,她们一出生便被先帝赐予了封号,一个是“嘉乐郡主”,一个是“嘉和郡主”,除此之外,她们还可自由出入皇宫,因此,姐妹俩自小便是京中闺秀圈里众星拱月般的存在。
怀冰大怀凝四岁,及笄那年因朝局动荡,自愿和亲于大宛,先帝很是感动,封其为“永昭嘉乐公主”,隔年先帝病逝,当今圣上继位,成宣帝怀琮继位后第一件事就是重赏穆王府,故而京中贵女都争相想和怀凝成为手帕之交,姜明妍自然也在其中。
但怀凝这些年除了和令国公的孙女秦愔交好外,身边再无其他人,而姜明姝离京五年,回京的隔天怀凝就登门。
别说姜明妍了,就是那些贵女得知这个消息也会纷纷议论一句,凭什么?
再想到刚刚姜明妍的表情,姜明姝不禁扶额,凭着她对姜明妍的了解,恨之入骨倒也不必,但十分讨厌一定是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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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五里处,一支队伍行驶在官道上,他们人数并不多,仔细数下来只有二十来人,且衣着打扮并不像是普通的士兵。
队伍正前方是一辆低调又精致的马车,马车里怀珒一身黑锦暗纹坐在正中央,片刻后,他瞥了一眼左侧一袭青袍男子,淡淡道:“你怎么来了?”
话落,青袍男子还未出声,坐在他对面月白云纹锦衣的男子“哗”的一声打开了手中的折扇,而后笑道:“你昨日刚离开,他就来寻我了”,说话间手中的折扇轻摇,扇面上的“言”字也随之微晃。
京中手持折扇的世家子弟并不少,他们的扇面上不是风景秀丽的山水画就是出自名家之手的题字,而只单独把这姓氏写于这扇面之上的,除了言氏的二公子别无他人。
众所周知,这“言”乃皇后母家之姓,而这言二公子正是皇后的亲弟弟,言景钰。
不同于怀珒的冷淡和言景钰的温润,单从那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便能看出这青袍男子是个潇洒肆意之人,此刻他不满说道:“什么叫我怎么来了,静之你这就过分了啊,悄悄进京就算了,却只去找了景钰,你置我于何地!”
怀珒闻言只觉得他聒噪,这人怎么比五年前话还多?
他睨了一眼青袍男子:“宋煦,宋相这些年是因为忙于朝事疏忽对你的教导了吗?”
宋煦,当今丞相之子,也难怪性格潇洒不羁,在怀珒面前肆无忌惮了。
“什么?”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宋煦满头雾水,但言景钰却听出了怀珒的话外之音,不由弯唇一笑。
趁着宋煦还没反应过来时,他忙打岔:“你也知道静之是悄悄进京,若是告诉你,就你那个大嘴巴不等静之出城便人尽皆知了。”
“再说了,你如今不是在马车里坐着好好的?你要是再喋喋不休我可不能保证待会静之会不会踹你下去。”
三人年纪相仿,而其中又属怀珒最大,虽自幼一起长大,彼此之间也互为了解,但比起言景钰的性子温润,宋煦对怀珒总归还是敬怕一些,毕竟他身份尊贵又年纪稍长。
彼时听到言景钰的话,宋煦及时地把剩下的话咽回肚子里。
见好就收是他一贯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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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娘把糕点端上来后,没多久秦愔便来了。
她今日穿了一件藕荷色暗秀罗衣衬得她婉约清丽,行走间尽显娉袅柔美,一进门便柔声道歉:“抱歉,我来晚了。”
姜明姝追问:“你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晚?”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外祖父平日是一个很重规矩的人,愔愔是他悉心教导的,平日出门都需向他报备,耽误点时间很正常。”不等秦愔开口,怀凝便开口解释着。
姜明姝听后点了点头,这话倒不假。
令国公学识渊源,极受先帝重视,又曾任太傅一职,而她的母亲秦氏正是令国公的小女儿,故而这令国公也是她的外祖父。
令国公府虽子嗣众多,但只有秦愔是令国公从小亲自教导的,也因着令国公的教导,秦愔自小便是这京中有名的“才女”,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待人也温和有礼堪称典范,令国公很是重视这个孙女,自然对她不一般。
秦愔闻言笑了笑,而后问道:“广王一行还没来吗?”
“许是路上耽搁了吧,算着时间应该也快了,再等等。”
姜明姝听到她们俩的对话这才想起正事,不由眯了眯眼扭头质问道:“愔愔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什么时候说我要看广王了?”
怀凝见状理直气壮地应道:“不是你说想见一见京中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好儿郎吗?”
姜明姝:“……”
这话她好像是说过。
回京前怀凝曾去灵云寺看她,那时她说五年寺中生活,每日面对的除了连翘半夏就是寺中僧人,等回京后一定要见见这京中的公子少爷,过过眼瘾。
想到这儿姜明姝轻咳一声,正要开口便听怀凝又说:“我怀珒哥虽离京多年,但不论样貌还是气质曾经都是京中数一数二的,你既要见那定是得从最好的见啊。”
姜明姝:“……”
广王是何模样她不清楚,但怀凝说的好像有些道理,毕竟平日她连赏花都要挑开的最好最艳的那朵呢。
片刻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
不对啊,即便广王品貌非凡,但也只能是曾经了吧,毕竟在大漠孤烟之地风吹日晒五年,就算是一块馒头也应该早都变成黑馒头了吧?
不多时,窗外突然喧闹了起来,姜明姝和秦愔还未反应过来,就见怀凝起身快步走向窗边:“来了!”
怀珒的队伍一进京城便引来百姓围观,此番随怀珒回京的都是成宣帝怀琮当初在怀珒离京时派去保护怀珒的禁卫,人数虽不多但都是精英。
外面纷纷攘攘地议论声惹的宋煦撩开了车帘一角,片刻后他惊道:“诶,静之,我看见怀凝了,她也知你今日回京?”
言景钰听到摇扇的手微微一顿,很快又若无其事。
因着先帝和穆王的关系,怀凝从小对怀珒兄弟俩比较亲近,而怀珒比怀凝大四岁,两人年龄差较小,怀凝又总喜欢找他玩,所以他从小也待怀凝如亲妹妹一般,尽管离京五年,但每年逢年过节也会派人送礼给她。
彼时,听到宋煦的话,他并不意外:“她不知我今日回京才奇怪”,话落他踢了踢宋煦,示意他坐到言景钰身边,而后轻轻掀起车帘。
“什么嘛,竟然是坐马车!”怀凝并不知今日怀珒是坐着马车回京的,所以当她看到队伍前面的那辆马车,不由倍感失望。
姜明姝自然也瞧见了那马车,当即挑了挑眉。
莫不是让她说准了,这广王果真晒得如炭黑一样,因为羞于见人,所以才乘坐马车的?
一想到这儿,她顿时也兴致全失了,等了这么久就见到一辆低调奢华的马车,早知这样还不如多睡会儿呢!
思此,她转身便朝桌边走去。
怀珒掀开车帘一眼便看到了窗边的怀凝,尽管五年未见,但她一如既往地明媚张扬,而且长高了不少,少顷,他视线收回时扫到了怀凝身旁,虽然只有一个背影,但娉婷婀娜,绰约多姿,很是引人注目。
他目光微顿,而后放下车帘。
宋煦此时不知想到了什么,看向怀珒:“静之,昨日永承侯府的大小姐也回京了,你知道吗?”
永承侯姜威他知道,曾指点过他的骑射,于他而言算是半个老师了,而且为人负气仗义又刚正不阿。
不过,他女儿归京,跟他有什么关系?
思此,怀珒觑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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