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上完早朝后，怀琮因有一些要事要同姜威商讨，便派人请了他去启德殿。
一炷香后，君臣二人要事已商谈完毕，怀琮见姜威正要告退，想起了前几日从皇后那儿听到的消息，忙叫住了他：“永承侯留步。”
“皇上还有什么吩咐？”姜威以为皇上还有什么事。
“朕听闻永承侯的长女前段时间也归京了？”
姜威闻言如实回道：“是，明姝是臣与发妻秦氏之女，因自幼身子弱，秦氏病逝后臣便把她送出京静养身体去了，上个月才接回来。”
怀琮：“原来如此，不知永承侯的这位长女今年多大？”
……这问题。
“下个月过完生辰便十六了。”姜威心中虽略感诧异，但还是依言回道。
怀琮闻言点了点头，片刻后笑道：“那朕还是问的巧了，本来是皇后托朕问的，皇后前段时间听说永承侯的长女回京，因念着曾经有过一面之缘，便想见一见，又怕唐突了，所以托朕先问问永承侯。”
“能得皇后惦念，是臣女的福气。”
听到原是皇后之意，姜威心里松了口气。
“俗话说问得好不如问的巧，既如此，朕便回去让皇后备一份礼，一来当庆贺生辰，二来也当是日后她们的见面礼了。”
“臣替小女谢过陛下皇后美意。”
话落，一内侍从殿外进来，说是湛广王殿下来了，姜威听此有眼色地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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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珒回京后的第二日，怀琮便下旨封赏，除却金银锦缎、奇珍异宝，更是加封他为“湛广王”，位列超品，同时还任命他为御营司，全权接管京中军务。
这御营司虽名义上看起来是掌管了京中军务，实则是替皇上暗中监察那些权力过大的勋贵侯爵。
今日下朝后，怀珒打算去城外营地巡视，走到御花园时被怀琮身边的时公公拦住了，时公公说怀琮有事寻他。
彼时，他走到殿外遇到了刚出来的姜威，于是客气有礼的同他打了声招呼才进殿。
进殿后，他见怀琮正在批奏折，便自顾自地先落座了，半晌，见怀琮放下了手里的朱笔才堪堪开口：“皇兄找我有何事？”
怀琮闻声，抬眼看了他一眼：“原本找你来是想把上次未下完的棋下完，不过，眼下却是真的有事要找你了。”
怀珒真以为怀琮有什么要事，放下手中的茶盏，洗耳恭听。
结果听见他说：“你刚刚来时应该在外面遇上永承侯了吧，说来也巧，朕也是刚刚才知永承侯的长女下个月过生辰，所以朕想着让皇后备一份礼，到时候由你亲自送去，也算是彰显我们对永承侯府的重视。”
……？
皇后备的礼，为什么要让他送去？
“臣弟觉得，皇兄的圣旨比臣弟本人更显得重视。”
怀琮见他毫不犹豫的拒绝，低头一笑，徐徐道：“你真当朕不知道你心里其实一直把永承侯当半个老师，虽然平日私下与他鲜少来往，可你对他一直都是客气有礼的，更何况他的发妻秦氏还是朕的老师老令公的小女儿，你小时候可也是吃过她亲手做的菜的，而这永承侯的长女又是她唯一的女儿，怎么，派你去送礼你觉得委屈？”
“……不是。”
怀珒着实没想到他不过说了一句怀琮就回了他这么多句，且句句在理，还搬出已故之人让他无法反驳，他以前也没觉得他这个皇兄话这么多。
半晌，他扶了扶额，无奈应道：“臣弟去就是了。”
——
今日恰好也是十五，是永承侯府全家一起吃饭的日子。
自从秦氏病逝，姜威与老夫人母子离心后，侯府便定下了每月初一、十五为全家一起吃饭的日子，其余时间各院自行用膳。
此时正值黄昏时分，夕阳的余晖落在福寿堂的院中，远远看着倒有几分温馨。
姜明妍来的晚，一坐下便发现少了一人，知道老夫人极重规矩，于是故作惊讶道：“我的杜若院离得远一些来得晚也就算了，但长姐的芜荑院离祖母的福寿堂可不远，怎的还没来，莫不是长姐忘记今日的日子了？”
话落，姜老夫人看了一眼身边的南妈妈，示意她怎么回事，南妈妈看了看空着的位置面露难色地摇了摇头。
眼瞅着老夫人皱了皱眉头，姜明妍心中暗喜，却不想身后适时地响起了一道声音：“明姝来晚了，还请祖母原谅。”
“无事，来，坐在爹爹身边。”不等老夫人出声，姜威便冲着姜明姝招了招手。
姜明妍见状，不满的咬了咬嘴唇。
“吃饭吧。”老夫人原本见姜明姝不在，心里是有一点不满，此刻见人既已来姜威又护着，她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因着姜威与老夫人的关系，饭桌上只有碗筷碰撞的轻微声音，就连平日话多的姜明妍今日都只埋头吃饭。
直到快吃完时，姜威这才徐徐开口：“下个月是明姝十六岁生辰，这是明姝回府后的第一个生辰，我决定大办一场，也好借此让明姝在众人面前露露脸，结识一些好友。”
这明摆是通知，不是商量。
一时间桌上众人面色各异。
这次姜明姝回府，老夫人虽对她不似曾经那般冷淡，但心里总归还是与她不亲。
眼下听到这番话，觉得只是一个十六岁生辰而已，又不是及笄礼，大办实属不必，于是慢慢放下手里的碗筷，准备回绝。
她刚准备开口身后的南妈妈就适时地为她添了一碗汤，她抬眼瞥去，只见南妈妈轻轻撇了一眼姜威，而后冲她摇了摇头。
老夫人知道南妈妈的意思，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眼自家儿子，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周氏和姜修远是没什么异议的，不仅没有异议还很高兴。
两人听后都纷纷看向姜明姝，周氏笑道：“明儿我就去请锦绣阁的师傅来府上为你量一量尺寸，在你生辰前做一身新衣服出来。”
而姜修远目光明亮，郑重道：“那日我会为长姐准备好生辰礼的。”
只有姜明妍，听到这话，一脸不可置信。
以前她过生辰时，姜威总说她铺张浪费，如今姜明姝过生辰，姜威却主动说大办！
偏心！
姜明姝从姜威说完后便一直暗中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关于她生辰这件事姜威几日前就已经同她说了，还特别嘱咐她今日在这件事上不要说话，只管听着便是。
她知道老夫人对这件事颇有微词，于是全当没看到她的神情，温声岔开了话题：“前几日我来福寿堂请安时听南妈妈说祖母近日胃口不好，知晓今日是全家吃饭的日子便亲手做了这道山药糕，所以刚刚才来晚了。”
“这道山药糕是明姝把山药和少许南瓜蒸熟混合后，再加入少许面粉和白糖制成的，保持了山药南瓜原有的清甜，而且山药和南瓜都是养胃的食材，很适合祖母食用。”
话落，她示意连翘把山药糕放在老太太面前。
老太太见状，心下惊讶不由抬眼看向姜明姝，片刻后，她缓缓道：“有心了。”
哼，装模作样！姜明妍心中不屑。
在她心里只有一口斋的糕点才是最好的，就连府中厨子都比不过，而姜明姝不过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做的又能好吃到哪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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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用完后，众人陪着老太太说了会儿话才各自离去。
姜明姝和姜明妍同路，两人一前一后出了福寿堂的院门，姜明妍走着突然想到前几日的情形，于是叫住了走在她前面的姜明姝。
“你和嘉和郡主是怎么认识的？”姜明姝刚回头，就见姜明妍一脸傲慢地质问她。
她垂眸勾了勾唇，就知道姜明妍一定会按耐不住问起这件事的。
不过，问了就一定要回答吗？
思此，她抬眸温声道：“你这是以什么身份问我呢？”
“什么什么身份？”姜明妍被问的一头雾水。
姜明姝见状缓缓道：“如果你是以侯府二小姐的身份问我，那不巧，我年长你两岁，论起来是侯府的大小姐，理应没理由告知你，若你是你妹妹的身份来问我，可你态度语气却一点也不像是一个做妹妹该有的，于情，我也没必要告诉你，所以于情于理我都可以不必告诉你。”
“你！”姜明妍见她句句温和却又字字针对她，一时气得哑口无言。
片刻后，她挑着眉，凶巴巴道：“你不要以为你回来了，是大小姐了就可以为所欲为，我告诉你，祖母一点都不喜欢你，你做再多糕点也没用！”
姜明姝闻言一点也不恼，她微微一笑：“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做糕点只是在尽一个小辈该尽的本分，祖母喜欢谁那是祖母的事情，况且，我有爹爹疼爱就够了。”
原本姜明妍还气冲冲地，听到这儿瞬间就像被泼了一盆冷水。
府中众人皆知，同样都是小姐，但她在姜威心里远远不及离府的姜明姝，更何况如今姜明姝已回府了。
思此，她上前两步狠狠地瞪了一眼姜明姝，打算越她离去，擦身之际还狠狠地撞了一下她。
连翘和半夏扶着姜明姝，待姜明妍走远后才开口：“小姐你没事吧，这二小姐怎么能这么对你！”
无事，她不过是被我踩了尾巴发发脾气罢了。”
姜明姝看着那离去的背影，不在意地抚了抚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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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儿高高地挂在夜空中，皎洁的月光温柔的洒在芜荑院的每一处角落里。
内室里，姜明姝坐于妆奁前，连翘在身后为她擦头发，半晌她赞道：“小姐回府后奴婢瞧着气色比在灵云寺还好。”
恰好半夏从外面进来，听到这话不由也跟着得意道：“小姐回府后吃的住的都比在灵云寺好，气色自然也就好了，况且我们小姐本来就天生丽质，我看这日后小姐要是嫁人，那一定得是家世样貌都出挑的才能配得上我们小姐。”
姜明姝闻言，端详着镜中的容颜，末了，赞同地点着头。
她这幅绝世貌美的脸，可不得是样貌同样出挑的才能配得上？
半夏见状突然想到这几日听到的关于湛广王的传言。
思此，她大着胆继续道：“这几日大家都在议论湛广王殿下，依奴婢看，这湛广王殿下不论家世还是样貌都和小姐般配。”
“……你说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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