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大喜大喜呀!钦天监探测出北方恐有大雨将至,这下旱情终于可以解了!”得顺欣喜道。
皇帝把玩着手上明黄的小盒子眼皮也没抬一下“大雨将至,可未必是好事。”
京城还有些淅淅沥沥的小雨,可北面其他地方可不知道旱了好几个月甚至整整两年了。这次大雨不知积蓄了多久。
“皇上的意思是…恐有……”得顺脸色微变。
“朕可没说,天降甘露是好事。”皇帝意味不明,一双眼睛盯着那盒子不曾离开。
“派人去知会湛王一声。”皇帝突然冒出来一句让得顺愣了愣片刻后点头道是。竹县靠虞水,一旦发生洪灾第一个遭殃的就是洲陵郡。
手指挑开盒子露出赤红色药丸,一股腥味瞬间蔓延整个大殿。得顺连忙端起茶盏又接过空的小盒子恭恭敬敬退至一旁。
服下药丸,炎帝一脸满足的睁开眼眸,搁下茶盏。
得顺捧着盒子静默不敢言语。
“有湛王的信儿了吗?”药是好药可就是味道太大了。
“禀圣上,有信儿说王爷白日查访倒是极为尽心,但是似乎并没有什么进展。”
“哦是吗,你去给镇北王捎个信儿将湛王查案这事告诉他,然后将那妓子招进宫来。”他倒要瞧瞧是个什么样的人迷的醉生梦死的湛王居然也改了性子。
“奴才遵旨。”
“还有——宣代王和太尉进宫,朕有事交代他们。”
“是。”
……
“大人您这伤口不可沾水,否则感染发炎可就麻烦了。”大夫收装好药匣子嘱咐道。
“我知道了,多谢大夫。”
“老朽不敢,不敢。”
叶起将大夫送出门再回来时陆长忆已将将衣袖放下,白色衣衫的衣袖已经被染红了,一条长长的口子看的人触目惊心。
叶起一进来陆长忆就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还没说什么七尺身躯骤然降低,叶起跪的笔直垂着脑袋“属下保护不力,请王爷责罚!”若不是暗阁的兄弟恰好有信儿禀报王爷遇上了,天罗地网加上那诡异的化功散他们今天可能就要栽在那了。
一手放在桌上一手垂在腿上,陆长忆盯着他的头顶好几息后淡淡的道“内力恢复没有。”
“七层。”
“嗯。”说罢起身出了门。房间空荡荡的只余叶起跪在房中。
陆长忆在书房待了一整日没有出来,徐荣找了她好几次都没见着人,日近黄昏书房门终于开了,一打开顾清欢便在门口似乎徘徊了许久。
“有事?。”
她一直冷着脸,顾清欢每每瞧见都惧怕不已到嘴的话都变得结结巴巴了。
“我,我,我来是想告诉大人,我想起一件事。”
那日自她爹爹莫名其妙被人告上县衙,县丞徐荣派遣衙役将她爹锁了去,她和弟弟想尽各种法子都没能救到人,结果没过几日就传出她爹爹在牢里畏罪自杀的信儿,娘亲闻言整日以泪洗面本就生着病这下病入膏肓不过三五日便撒手人寰,弟弟血气方刚想找县丞讨个公道结果因为扰乱公堂秩序,意图谋害朝廷官员也被打入大牢,正当她想去找郡守大人伸冤时她却在家门口看见了她弟弟,被打的浑身伤痕血迹斑斑,弥留之际弟弟向她吐露了徐荣,周世昌等人的罪行,他还打听到爹爹并没死而是听说被带到了什么山里也不知道做什么,弟弟伤的太重,没过多久也死了,本来幸福的一家人最后只剩下了她孤苦伶仃的一个人,于是伸冤就成了她活着的唯一目的,她三番五次去找郡守还没出竹县就被徐荣的人给抓住了,后来那徐荣是个好色之徒瞧她有些姿色便想据为己有,那日她趁着徐荣办寿宴混乱中仓皇出逃,于是她便逃跑便是开头那一幕。
“你为何知道本官在查镇北王世子一案。”目光如炬仿佛一柄利刃使得顾清欢心头一紧。
“这事把京城的人都惊动了,派了那么多人搜查,我,我自然是知道一些的,而且大人口音一听就是京城人士,皇上若想安排个小县城的县令何必不远千里从京城里调遣官员来。”
“你倒是聪明。不过知道太多并没什么好处。”突然之间她的目光开始变得深沉。
顾清欢似乎察觉出了不对劲连忙道“我那日曾偷听徐荣醉后跟那安邵两人说什么世子要不要处理掉,还有镇北王,辽国一类的字词,当时我只想着找逃跑的路并没有仔细听。但是我却听到他们说什么要不要请示京城里那位。”
俊眉紧蹙,扣桌面的手突然卡顿。辽国,难道此事还事关通敌。
“你还听见看见了什么,仔细想想。”
顾清欢望了望她,又变成了呐呐不语的样子,她耐心的等了好半晌才听见那细弱蚊蚁的声音“倒是没什么了,只是徐荣的宅子里时常会来些村民,一待就是几个时辰,而且那些人凶神恶煞的到不像是好惹的样子。”
陆长忆点点头,起身便准备离开“大人!”
却不想她着急中一手拉住了她受伤的胳膊,霎时钻心的疼痛却只是让她脸色稍显不自然。
瞧见她目光落到自己拉她的手上,顾清欢连忙撒手,但这次却是勇敢的迎上她的目光道“大人,请你,请你一定要活下来,一定要替我顾家一门伸冤,一定要将那群人绳之以法。”
她真的极害怕这个大人也会和前几任县令一样成为那群恶魔的刀下亡魂,她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丝曙光不能,一定不可以熄灭呀!
“要我的命,呵,就凭他们也配?”嘲讽似的扬了扬唇。不过一群蝼蚁,也妄想只手遮天,简直笑话。
陆长忆回房后,叶起的姿势一直保持与她离开时无二。
“起来。”
叶起闻言立刻起身,关节因为跪的太久失去了知觉有些踉跄,但是不过片刻便调整好了站姿一副随时候命的架势。
“派人盯着那个村子和徐荣安邵,他们有任何举动迅速回报,还有派遣几个善伪装的人混入周家一旦有异常也来报告。”
“是。”
叶起一瘸一拐的离开后,陆长忆转身又回了书房,将所有书册翻了个遍,又掏出了暗阁找的的那份地图。
虞山,一面傍虞水,竹县一面环山,两面环水地理位置奇佳,指尖仔细的摩挲过地图上的每一个符号,指尖描绘着群山连绵的波浪纹,终于在一角地图小标上面蝇头小楷批注着,虞山历久土质沙石乃炎山之痕。
炎山!喉头颤了颤,嘴里有些干涩。
心里冒出了什么答案却有些恍惚,连受伤的手臂也顾不上,陆长忆将几个书架上的书一本本抽出细细翻阅。行为近乎癫狂,一本一本最后满地都是书册。
水经注!就是它。
山上有火井,南北六七十步,广减尺许,源深不见底,炎势上升,常若微雷发响;以草爨之,则炎腾火发。
对了!对了!西海之南,流沙之滨,赤水之后,黑水之前。
有大山,名曰昆仑之丘;其外有炎火之山,投物辄然(燃)。
书上说过的她怎么给忘了!
落目细瞧,地图右上角用朱砂落下至和二字。
[家父顾至和,小弟顾炎。]顾至和,顾至和……对了,此人似乎著过一本炎山注解,是个通晓地理的教书先生她曾意外读过手抄本,但是此人言论太过悖常伦那群老学究只说是臆测之言,但是她可不这么认为,相信有人可能也不怎么认为……
炎山熄,地生黄。改朝换代需兵马,兵马扩充需钱银。
那么,跟世子有什么关系呢。莫非他们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世子就是□□!先引内乱,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再来个四面楚歌,腹背受敌。狡猾太狡猾,可恶,太可恶!
“舅舅。”魏已出来时发现陆南安还在宫门口等着,站的恭恭敬敬一副温顺后辈的模样。
“代王是在等我?”他这个干侄儿可以说是几个王爷中最有心思的人了,无论对谁永远一副谦顺的模样便是对下臣也不列外,这样隐忍的人往往是最可怕的。
“南安前些日得了前朝方墨先生的墨宝想改日送予舅舅又怕唐突了,这才想提前告诉舅舅一声。”
“代王有心了,臣在这先谢过了。”
“那南安先告辞了,南安这还要去拜会一趟崔大人。”
“王爷留步。”
陆南安背过身扬了扬唇,转回身时又是一副听话的模样“舅舅还有什么事吗?”
“王爷找郎中令作何事?”
“哦,父皇不放心湛王一个人在那寺里担心她的安危,要我到崔大人那点两个得力的侍卫遣去照顾着。”
“皇上还真是个慈父,既然如此就不耽搁王爷了,臣告辞。”魏已拱拱手甩袖而去。
皇上提拔了代王,又让人保护湛王可是却又叫他武举时照拂靖王,皇帝到底是存的什么心思,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帝王心术果然非常人所能解,但是他只知道一件事,湛王不除任何一个皇子都不可能安安稳稳入住东宫。赤羽对于嫡系血脉偏执到了一种极端的地步。
六月初,炎帝狩猎途中偶得一佳人,美若天仙,擅音律。帝甚喜,封嫔,赐云字。
积压了许久的热气一瞬间倾泻而下,豆大的雨砸向地面,所有人都在欢呼跪拜老天,竹县上下一片喜气洋洋。
“少爷果然不出所料,那村子有问题,暗阁来报村内发现了数十匹汗血宝马在那些村民手中,看品相该是北边的马种。村子里隔三日就会有人去徐府,但是,谈话的房间有高手看护难以接近。”
陆长忆望着窗外黑压压的天,负手而立,目光悠长。
“那村子也十分奇特,看似乱七八糟的排列实则遵循五行像是个什么阵法,家家养狗我们还没靠近便会暴露。”叶起知道自家主子有打算将知晓的尽数回禀。
“虞水可有什么动静。”
话锋一转,叶起有些茫然。但是片刻后依然回复到“谨遵少爷的话每日测量,上涨的十分迅速。”
陆长忆点点头沉吟半晌道“叶起听令,一令暗阁调遣五十高手埋伏那村子但凡有机会一定要查清楚里面有没有我要的人,一经确认务必救出,二令徐荣安邵将竹县郊外虞水边上的地给我腾出来,至于那一带的人要给安家费一律轰出去。”
“属下遵命!”
辛承十三年,六月初八,赤羽境内南方十七个县,北方三郡遭受百年难遇的大雨,其中以洲陵郡受灾最严重,赤羽境内第二长河虞水暴涨附近方圆五里田屋尽毁。
“叶姑娘你这是做什么!”马蹄高高扬起,马蹄之下一个少女紧咬牙关却义无反顾的挡在路前吓得有枝差点跌下马。连忙勒紧缰绳别开马头。
[我知道,你是去寻王爷的,我要去。]听闻四处水患严重,有枝侍卫这般着急定是与王爷有关 。
有枝眉头紧蹙难得有些严肃“叶姑娘,我不是去游山玩水的,我必须日夜赶路没法带上你。”王爷被困在竹县生死不明,她是一刻都等不下去了。
[你若不带上我,便从我身上踏过去!]她出奇的执着,也出奇的坚毅。
“你……”突然想到王爷临行前的吩咐有枝脸色渐缓。
“一路艰辛,受不住可别怨我。”
闻言叶寻瞬间眉开眼笑,终于,终于可以见到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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