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派来的护卫到达时,秦远书调来掩人耳目的镇北王府府势力已经到了。虽然皇帝的反应比他预想的快了些但是时间赶得刚刚好。
单手执卷,一手摇扇,缕缕凉风吹得书页丝丝抖动。尽管他们已经选择大早赶路但巳时刚过马车上已经酷热难耐再加上时不时闯进一两只蚊子嗡嗡的响十分恼人。
陆长忆一本兵书看了大半燥热也暂时抛掷脑后了,只是那蚊子嗡嗡的时不时要摇着扇子驱蚊。
这时一只小手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袖。
“嗯?”
安静了一路的叶寻,双眸似水,带着满满的笑意,小脸雪白中透着粉红,一双朱唇,笑若嫣然,一手随意抵着下巴,一手捻着绳晃呀晃。
翻书的手停在空中,眸子软了软。
素色香囊上绣着一朵梅花,带着怡人的薄荷香味。
陆长忆随意一瞟,目光闪烁,视线又悄然落到书册上,在叶寻看不见的角度嘴角扬了扬。
叶寻见她没反应,以为她不喜,怏怏收回了香囊捧在了手心里□□。想来王爷身份尊贵怎么会瞧得上这么廉价的东西,她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罢了。
“怎么,舍不得了?”她的一举一动陆长忆尽收眼底。
她向来不爱系太多东西在腰间,正是因为这性子常常被皇帝教训没有王爷的仪容。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咦?
叶寻一脸茫然之时手中的香囊已被人夺了去,扭头是王爷握着香囊柔和好奇打量的眉眼。
陆长忆扔下书,仔仔细细系好香囊又将穗子捻的整整齐齐,随手扯下腰间原本系的两块玉佩,怎么看,怎么觉得有丝丝迫不及待。
大眼砸吧砸吧,脑子还处于放空状态,直到那张俊秀的容貌微微抬看着她。
“好看吗?”
叶寻裂着两瓣白生生的牙齿连连点头。
【王爷生得俊,戴什么都好看。】
五十来护卫将两辆马车重重保护,京城百姓是见惯了达官显贵出巡的气派,但是这五十护卫的气势一瞧就不像寻常看家护院的普通侍卫,五马御车,车舆雕花,骑卫开道。
京城依然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没有半点天灾留下的痕迹,难怪先祖会选择这里作为皇城,简直是风水宝地,但表面的风平浪静往往掩饰的是暗地里的波涛汹涌。
“这是哪家府上的马车当真气派。”
“那旁边骑马的女子像是湛王府上的人,对了湛王不是因为一个□□跟皇上闹翻了被罚在寺里思过吗,这都三个多月了今日该是回来了。”
“那这些是押她回京的禁军咯。”
“估计是,难不成还能是湛王自己的人么,湛王府可是唯一一个没有私兵护卫的王府。”满满的嘲讽丝毫没有半点掩饰。
“就她那德行,没有护卫兵都猖狂成这样,若是有了那还得了。”
“嘘!你小点声,仔细叫人听见担心你的脑袋。”
发现不对劲的陆长忆扔下她看了一路的兵书。
“怎么了?”
叶寻拉着小脸一改刚才的俏皮模样,闷闷不乐的回到位置上,没了刚才进京时的欢喜。
这些人怎么话这么多,老在背后嚼人舌根,哼!
气鼓鼓!
陆长忆无奈的摇摇头,这小丫头还真是个单纯至极的孩子,喜怒都表现在脸上,这样干净的小人儿是怎么在深宅大院里安然无恙生存下来的。
叶寻歪着小嘴咬着下唇不言不语。
都说皇室尊贵无比,可是若不得势便是人人都可踩上一脚。王爷也不知听了多少闲言碎语,十来岁的年纪该是怎么受得了呢。
马车路过街边上的嘲讽声依稀可闻,她却低垂着眉眼,视线还落在那香囊上,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王爷不要听那些人胡言乱语,在阿寻心里,王爷就是大英雄。]
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袖。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星光,亮晶晶的,满心满眼都是眼前这个比她大了不过一岁的少年,小脸扬着暖暖的笑容尽是崇拜之色。
陆长忆不禁浅笑,她这正主都没啥反应她气个什么劲不过这气鼓鼓的模样委实可爱。
—— ["你虽救了我一命,但我自有法还你。可你若想我或者镇北王府的势力为你所用,只要你答应我一个要求,我便向我父亲提议助你一臂之力。"
镇北王世子的话,镇北王自会慎重考虑,就秦逸飞这个不慕名利刚正不阿不偏不倚的性子来说这是个绝好拉拢他的机会!
"说说看。"
"我要,你身边那个哑丫头。"他见过的女人数不胜数,但他瞧一眼就觉得这个小丫头很特别,眼里有星光的姑娘实在很吸引人,那股子里的执着比她的外貌更加惹人注目。
他相信这是个很吸引人的条件,她没理由拒绝。毕竟一个丫头就可能换得一个盟友这种好事确实是秦远书想做的顺水人情,这几日跟她一同办事秦远书发现此人谋略丝毫不逊色于自己,其掌控力也远在他之上,她若非治世明君便注定是乱世枭雄,这个人,他不能放过。]
拿她,换盟友么。
“就为这个不高兴”她当是为了什么,原来不过几句闲言,这瘪着小嘴的模样让人瞧了心也软。
叶寻努努嘴,又趴到马车窗上扒拉开帘子妄图瞧清楚刚才嚼舌根那人准备送他一记白眼,但奈何围的人太多她也分不清了。
她是没瞧清楚别人但却给了别人瞧清楚她的机会。
很不凑巧的是叶荣跟一群狐朋狗友正在街上游荡,摇着扇子也围在凑热闹的人群里跟着一块猜谜底,却突然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她!她还活着!
啪嗒一声合了扇子。
他不相信,明明已经没了呼吸的人,怎么可能还活着,一定是错觉,一定是!
“叶兄你去哪呀!”
叶荣欺身往里挤随着那马车行进妄图再看清楚,但奈何这队伍委实太过宽占了一大半的街道,两边站满了让行的百姓,他这一挤惹得不少抱怨。
“你干什么!踩我脚了!”
“臭小子挤什么挤!”
马车通过长街驶向王府叶荣没了看清的机会被人群阻隔开了。
“该死!”
若叶弃真的活着那倒是个大麻烦,她一旦在外面透露出什么风声他的前程就毁了,就算不在外面说这事,如果她还活着的事让爹知道了把她找了回来问清楚缘由!他一定会打死自己的!
不,不成,他绝不能让她活着。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
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两旁竖着高高的围墙,禁军巡逻整齐的脚步声由天空飘来若隐若现,往前是黄瓦朱墙深宫大院,往后是市井喧嚣布衣平民。这一条道隔开的就是两个世界。
玄色麒麟朝服,白玉发冠束着一半的墨发另一半整整齐齐垂在身后,剑眉下黑色眼睦像滩浓得化不开的墨。
脚步越来越小,慢慢相近,缓缓止步。
一袭繁重的宫装,手弯缠着轻纱,一步一摇仪态万分,秀美的娥眉淡淡的蹙着,在她细致的脸蛋上扫出浅浅的忧愁,让原本美得出奇的容貌更添了一份我见犹怜的心动。美眸在落在她的身上带着几分痴缠,欲言又止。
陆长忆只瞥了一眼便已经明白了一切,黯然垂眸。
王爷,上官姑娘前些日失踪了,我们四处寻找在城郊打捞到了她的尸首,这天儿太热了奴才们来不及向您禀报请示,便向云姨禀报然后葬了。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这么抹杀了一个人的存在。皇权之下,人命是最不值钱的。
上官染已经死了,如今的她是皇帝的女人,深宫里的云嫔……她已没了伴君身侧的资格。
初见她那日上官染记忆犹新,一身白色常服,摇着一柄锦绣山河扇,青丝摇曳,唇红齿白,仿若画中走出来的一般,高贵温文,不染尘世,三个月不见她带着无与伦比的沉稳归来,眼中却再也没有她,可能……也不曾有过她。
上官染广袖下的拳头紧了紧,眼底一片湿润。
衣袖一扬,侧身让道,拱手俯腰,埋首回避。
擦肩而过,是她们注定的结局。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陆长忆起身后御书房的门已经被得顺出门后带上。
“儿臣奉旨查案,事已了结特向父皇回禀。”她特意隐瞒下了那个幕后之人,她相信那个人也清楚了自己的实力,既然大家都知道还不到撕破脸皮的时候那便各自相安的好,当然她也没提上官染。
她在等,等皇上给她一个解释。
可九五之尊做任何事都不需要理由,他只需要所有人服从而不是认可。
一片死寂,耳边只听见哗哗翻奏折的声音。啪的一声撂下一本折子,炎帝放松身子往后靠去道。
“嗯,朕依言,赐你两千护卫,明日你便跟着你哥哥们一同上朝吧。”
他避而不谈上官染,这一举动自然也在陆长忆预料之中。
“儿臣离京时与父皇承诺的不是这些。”大胆直视着那双满是威严的双目没有丝毫妥协的意思。
炎帝没料到她如此不识趣。
“人,已经死了。”慵懒的语气中带着警告。
沉默半晌,殿中伫立那人身子微微颤抖丝毫不似与上官染见面时的波澜不惊,慢慢抬头直直的盯着炎帝,双目泛红泪随时都能掉落,双方都了然其中意味。
“没出息,一个女人罢了,你想要多少朕赐你多少。”
她的反抗没有任何意五之尊面前她就像被猫玩弄的老鼠。
炎帝并没有跟她继续纠缠的意思一转话锋道。
“因洪水之事科举考试延期,你既回来了便跟着右相一同去瞧瞧,给朕安分些若再做出什么荒唐事,哼——。”
“儿臣遵旨。”
踏出御书房,得顺瞧见了她脸颊上滑落的泪滴,跪道恭送王爷便瞧着她渐行渐远,推门而入,神色颇有些深意。
走在深宫大院内,陆长忆一改刚才的颓废之色眉宇间尽是少年意气,勾着唇随手抹去脸上的泪痕,红着眼,眼底却满是笑意。
没错,她至始至终都没想过要娶上官染。她要的是兵,是权,是机会,总之,不是女人。
可这深情款款的戏,她还得继续演下去。
演给可能已经半信半疑的皇帝,演给满朝文武,演给上官染身后的那个人。
叶寻站在书房外,王爷从宫里回来便再未踏出房门一步晚饭也没有用。想来王爷一定是因为上官姑娘意外去世十分难过吧。
砰砰砰——
砰砰砰——
叶寻举手准备敲第三次时便听见里面冷冷的道。
“给本王滚。”显然是被人打扰的不耐烦。
叶寻吓得缩回手,王爷果然很难过。
父皇将竹县一事告诉了丞相,还让丞相选了竹县县令,还偏偏选择了另一个纨绔子弟越少怀,莫非父皇是知道了什么?
可是如果知道了什么他该是会选择他的人彻查才对,她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委派的县令一到便会被斩草除根然后用她自己人移花接木接掌竹县。但是父皇走的这一步棋出乎意料。
到底,为什么,她是不是漏了哪一步?
啪嗒一声扔下手中的毛笔,案上摆着的宣纸已经写满整整齐齐的清心咒。
“王爷,有枝有事禀报。”
“进来。”
有枝推门而入一身风尘仆仆。
“王爷这是那位送来的。”有枝从怀里掏出一叠图纸放到案前。
图纸约摸十来张上面压着一本折子。
“火铳?”语气中带着显而易见的激动。
当年炎帝发难攻打冀翎,却仅攻下冀翎三关再难前行的原因便是遇上了冀翎的火铳营。
火铳如今只有赤羽与冀翎掌握其设计制造方法,所以任那鬼方辽国多厉害在火铳面前也要畏惧,但赤羽的火铳技术无论射程还是威力都远不及冀翎的火铳,听说这都是冀翎长公主苏眷晨亲自设计改造出来的,其设计图纸更是严格保密,可以说没有苏眷晨冀翎早已成了赤羽的附属国,那就不仅仅丧失三关就可以了结的了,正是因为她的功勋所以满朝上下一致推举她为掌权公主辅佐幼帝垂帘听政。
任何人都不会想到,他们梦寐以求的改造火铳图纸既然如此轻易的就被苏眷晨送给了她。
“技工十人,皆是死士。还有一份折子。”
陆长忆随手翻了翻折子脸色渐喜,冲有枝挥挥手,示意她离开。
有枝欲言又止,刚准备说什么却又闻她道。
“下去。”
“是。”
折子阅尽将其收置秘阁内,苏眷晨送了她一份大礼。
寅时,已是夜深人静,陆长忆起身准备去休息,一开门便发现了坐在地上并膝靠在她柱子旁边的叶寻,那模样与她离开那日在房门外等她的姿势一样。
脑袋靠着滑溜溜的柱子脑袋一点一点的。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并没有声响。旁边还摆着清粥小菜看上去很可口。
夜里的蝉鸣此起彼伏,本是觉得十分聒噪,但此时陆长忆既觉得似乎也很悦耳。
刚才敲门的莫非是这傻丫头?更深露重的也不知在这坐了多久。
“怎么尽做些傻事。”
弯下腰,两张脸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能隐隐闻见她身上的香味,干净淡雅。眉眼如画,恬淡清秀,水灵灵的脸蛋捏起来不知是何感觉。
也不知是配合她还是怎地,那脑袋一下点了下去身子倾斜眼看着就要摔了,陆长忆连忙伸手托住她的小脑袋。
入手柔软顺滑,呼吸一顿胸腔内砰砰砰的声音瞬间冲击着耳膜。
怎么抱人的事次次落到她头上呢?
小心翼翼的将她的脑袋贴近自己胸前,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叶寻顺势在她怀里蹭了蹭像只小兔子,红唇砸吧几下发出了几声哼唧声靠在她肩头呼呼大睡。
还真是没有一点戒备之心。
“我就说王爷跟叶姑娘不清不楚吧……哎哟!”叶起吃痛的揉着被敲的脑袋。
“这么说王爷的呢!王爷是……怎么和叶姑娘不清不楚了!”
“那你还故意不管让叶姑娘在那睡着!”
“我那是!那是……”
“词穷了吧。”
“你……你……”
“滚去保护王爷!”有枝一脚,暗处叶起被踹了出来。
次日炎帝降下圣旨特许湛王提前入朝,并封为文举三位主考之一,与右相卫仲渊,粟达粟大学士共同参与文举选士为国家择选栋梁之才。
陆长忆一回府就有小厮来报镇北王世子已经等候多时了。
“恭喜王爷重获皇上重用。”秦远书摇着扇懒笑着,皇帝的心思他现在也是猜不透的。但是参与恩科选士绝对是件利大于弊的事。
“说正事儿。”酷热难耐她少了几分耐性。这会她正是风口浪尖的时候秦远书亦是一个受瞩目的人,他这般光明正大的跑来更是将所有目光都汇聚到了湛王府上。
秦远书正了正坐姿,合上纸扇刚准备开口就瞧见一个雀跃的小身影直直的冲着陆长忆跑过来。
细致乌黑的长发,披于双肩之上,略显柔美,洁白的皮肤犹如刚剥壳的鸡蛋,大大的眼睛一闪一闪仿佛会说话,小小的红唇与皮肤的白色,更显分明,一对小酒窝均匀的分布在脸颊两侧,浅浅一笑,酒窝在脸颊若隐若现,可爱如天仙。
她的身影让秦远书目光渐渐深邃。
三个月前叶寻埋了好几壶桃花酒,回来这两日她知道王爷正因为上官姑娘过世难过便想着挖出来让王爷尝尝开心一下。这会王爷刚下朝一路来该是口干舌燥了。
两只小手宝贝似的抱着一只粉瓷跑到她跟前,只怪她满心满眼都是自家王爷直接忽视了一旁坐着的另一个大活人于是放肆的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阿寻?”她这会儿来做什么?
【王爷这是我亲手酿的桃花酒,我在冰鉴里放了会快尝尝。】献宝似的扬了扬手中的酒壶,小脸上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一听王爷回府她一路小跑,小脸红扑扑的还微微喘着气。
刚一打开瓶塞一股桃花的清香像积压了许久的清泉瞬间迸发出来,酒香与花香交织,桃花味暴露在空气中后变得若隐若现,仿佛俏丽灵动的女子勾引着品酒人的味蕾,直惹得人口舌生津光是闻着香味便能醉了人。
清澈的液体倒入杯子,一触手便能感觉到一阵冰凉。
在她满眼期待下一口入喉,冰凉的气息瞬间驱逐了体内的燥热,桃花的温和气息席卷唇齿所过之处留下阵阵清香。
“好喝。”
仅仅两个字,让叶寻笑弯了眉眼,水汪汪的眼睛十分灵动可人。
“哎,这么贴心的丫头可惜不是本世子的。”秦远书声音一出吓了她一跳,世子爷怎么在这的,她怎么没看见?
那她是不是打扰了王爷谈正事,虽然不好意思但念着来者是客反正也打扰了不如给世子也...
陆长忆突然拉住她的手臂,准备去斟酒的叶寻不解的看着自家王爷。
“此酒本王甚喜,世子该不会夺人所好吧?”冷眸微狭,丝毫没注意叶寻小脸绯红的盯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
叶寻想说其实她酿了好几壶呢。
“王爷当真一杯酒都舍不得那人又怎舍得?莫非....是远书的条件还不够诱人?”秦远书目光灼灼的打量着那个沉思在王爷拉她手的世界的小人儿。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他看好的君主该是胸怀宏图大志而非还没开始一展抱负便陷入温柔乡。
秦远书讨人的意图渐渐开始发生改变。
陆长忆侧目看了看那张小脸,转头已是一脸冰冷。
“她的去留本王做不了主,若世子想要,她愿意便可,本王绝不阻拦。”眼波流转,黑如深潭,渐渐松开钳制她的手。
叶寻并不知他们在说什么,只瞧见王爷兀自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捏着酒壶一言不发独自往外去留下二人。
有人能给她更好更稳定的生活自是...很好,何况便是父皇削藩他也是能保得爵位,秦远书人品也是极好,她再告诫几番相信秦远书绝不会委屈了那傻姑娘。塞北苦寒,但总好过京畿的勾心斗角,踏错一步就是万劫不复。她该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活着。只是,为什么胸口堵的慌,有些哽,有些难受。
秦远书等的就是这个回答。
“叶寻姑娘。”
嗯?将目光从王爷离开的背影上收了回来。
叶寻茫然的看着他,一双婴儿般干净而又温和的眸子,秦远书只一眼便陷入其中,明眸皓齿,双瞳剪水,心脏不受控制的漏了半拍,一时忘了接下来的言语。之前不过觉得这姑娘新鲜,今日仔细一瞧真与他想象中的夫人十分契合。北方的汉子最是喜欢温婉可人的姑娘极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
【世子有什么吩咐吗?】
“哦,我..那个,远书不才,今年整岁二十,家中仅一通房并无正室与侧室,叶寻姑娘可愿随远书一同赴塞北,远书保证姑娘日后衣食无忧富贵无虞,倒也好过为奴为婢伺候别人。”镇北王的世子那是多尊贵的身份,虽算不上皇室正统但也是半个皇亲,况且这位爷自小成名才貌双全那也是多少姑娘心中的如意郎君。就算是找个侍妾只要他开口大把姑娘随他挑何况他如此诚恳。
秦远书有顾忌,他第一次希望自己判断失误,希望叶寻不会喜欢上那个人。
王爷是嫌弃她了吗?美眸暗了暗。
也是,她笨手笨脚的老给王爷带来麻烦,王爷一定是嫌弃她不想要她才准备把她送给世子。其实她原本打算这次回京就自行离去不给王爷添麻烦的,毕竟她的身份确实是个大麻烦。可是经历了这一切,她想自私一次,她想自私的将这些问题交给王爷,她知道王爷一定能解决的,她不想离开那个孤单的少年。那个一次又一次挡在她身前的少年,虽然总是沉默不语却不声不响替她挡下委屈和辱骂。温柔的眉眼,冷峻的目光,轻轻上扬的唇角,每次被她看着就像被暖阳拥抱一般,那是她能想到的世上最幸福的事。那怕跟在她身边侍候她一辈子都是一件幸运的事,她很想拥有这份幸运。
那我便唤你阿寻吧。
阿寻。
我很喜欢这个名字呢。
呼吸一窒。
秦远书发现那双美眸里出现了一滴亮晶晶的东西,泫然欲泣,贝齿咬着粉唇单薄的身子微微颤抖。眼圈渐渐泛红,垂眸,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指甲攥得掌心发疼也不曾松开。
我不想离开,可是只要是你想做的,我都愿意成全你。
她是如此聪慧,从刚才的只言片语中已然明白了她的离开可以帮到王爷。可是王爷……阿寻不想离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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