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臂一挥帷幔垂落掩住了床上,门口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接着——
“寻姑娘。”云姨焦急的唤道。
“嘶——”轻云顿住脚步目光落到床边并排的两双鞋子上,其中一双分明是男子的靴子。
这..这是怎么回事?寻姑娘床上……有男人!
床下摆着两双靴子,帷幔内隐隐约约只能瞧见人形。
有枝刚张嘴突然看见了堆在地上的大氅,背后一凉,踹门的那条腿像没了力气。
这件大氅怎么那么熟悉.......似乎在哪见过似的..嘶..心里其实有个名字但她并不想承认。伸手一副欲哭无泪的扯了扯轻云的袖子努努嘴,轻云目光落到大氅上时也是稍稍一怔。
王爷!
“咳咳,寻姑娘想必是累着了你们先下去吧,待会再来伺候。”说罢带着两个丫鬟转身出了门,顺便还扯了一把脑子还没转过来的有枝。有枝连忙跟着云姨跑了出去,屏气凝神的将门轻轻合好,喘着大气,真是吓死她了!鬼知道王爷居然在寻姑娘房里,坏了王爷的好事这下子她完了!
轻云则有更多的思量,瞧了一眼紧闭的房门。
她在宫里伺候也不是没见过宫女对食,且不说王爷的身份不能暴露,天下也没几个男儿配得上王爷,可真和一个女子在一起倒是有些不适应。
房间空了陆长忆立刻翻身下了床捡起大氅披到身上。虽说她二人同为女子睡一觉也没什么,但在阿寻眼里她是个男人,即便只是单纯的睡觉对女孩子的名节终究有损。可昨夜她也是太困了阿寻睡着了也不肯松手她便任由自己睡下倒是完全没想到今日可能发生的一切。
阿寻的问题她不是没想过,只是每次想到了不知怎么面对罢了,不可否认这个小家伙在她这确实有些不同但并不代表那就是所谓的爱吧。
目光落在那张床上楞了几息。
叶寻抱着腿缩在床上,隔着一层帷幔望着她迷迷糊糊的身影小脸红的几乎要渗出血。昨晚她只是一时多愁善感而已没想到一哭就哭睡着了,醒来之时就......她屡次做出出格之事也不知在王爷心里她是不是一个随便的女子。
隔着帷幔看着那个模糊的身影拉开房门安静的离开不曾有只言片语,虽然如预料的一般但总归是有些失落。精亮的眸子渐渐暗淡,最终化作嘴角的一抹自嘲般的浅笑。
呵,你痴心妄想些什么呢,那可是湛王爷,地位崇高的皇子。放肆了这么久莫不是但真忘了人家的身份,越发得寸进尺了。
第二日芝兰盛会天色入暮,长街上已是一片灯海花花绿绿将夜市衬成了更加漂亮的白日,小贩早早的出来挑了好位置招了不少客人,稀奇古怪好玩的东西琳琅满目应接不暇,深闺中的少女也踏出房门,有的罩着面纱也来凑一凑热闹,今晚的夜市注定是这三年里最热闹的一夜。
皇城 齐泰殿
百官到齐却迟迟不见皇帝,半晌终于得顺携了圣旨道皇帝突染风寒稍后祭祀结束再来,彼时暂由靖王协助淑妃主持祭祀。
“既然父皇龙体不适,那便暂由本王代行执礼。今年芝兰会有些许不同。”陆漾似乎早有准备般径直走到殿中。
此话一出百官中开始窃窃私语,宫里早就传出淑妃娘娘召术士入宫辅助祭祀,理由是因为今年的水灾与战事导致不少百姓枉死,平民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请术士在祭祀时做法顺便祷告苍天慰告亡灵,护佑赤羽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理由合理让许多言官也无话可说,做法自然无话可说但是若术士做法之后滞留可就有文章可做了。
“想必大家早有耳闻本王也不多说,诸位请——”
众人成群结队的往御花园去,偌大的齐泰殿只剩下秦远书与陆长忆对望。
陆长忆为自己斟了一杯酒遥敬了一下仰头一饮而尽。
“你为何不去看祭祀?”秦远书摇着扇子问道。
“那你怎么不去?”搁下酒盅挑眉问道。
“若求神有用还练什么兵种什么粮,不过自欺欺人找个寄托罢了。”合上扇子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陆长忆深以为然的点点头,确实如此。
“你为何不听我的建议?”话锋突转,秦远书直直的盯着她仿佛要看破她的心思。他的谋策第一次被人否定这感觉不甚好,还以为帮了人家忙没想到人家随耳一听。
“世子此言何意,本王不大明白?”
“不明白?”
秦远书举着酒壶起身,缓缓走向她“你将秦晋的那幅画换成了假的,故意让粟达上奏为你做脱身的证词,若我所料不差你应该还有别的证据可以摆脱罪名。”
最终停在她的桌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陆长忆漫不经心的扬扬唇“粟达深夜上奏之事世子都能如此清楚,看来是本王小看镇北王府的势力了,不过世子这话说的未免太高看本王了,本王怎么知道粟大人会为本王求情,他可是靖王的人。”
“何必转移话题。”
陆长忆摊手。
“一群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要来何用?”
“他们只是平民的代表,是民心的承载。”双手撑在案前目光逼视着她。
陆长忆一把拿过他手中的酒壶慢悠悠的起身“几个书生就是民心了?世子谋略有余眼界不宽,何况顺应天命这种事儿。”
轻轻摇头“不是本王的意愿。”
顺应天命不是意愿,那什么才是...大逆不道。秦远书怔怔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那方向似乎不像是去御花园的。
“等本王回来再与你畅饮。”随手挥了挥衣袖。
“好多年没出来了,不成想这芝兰会还是这般热闹。”云姨牵了牵黑纱,在夜色中人群里她的装饰并没有引起过多的注意。
“是呀,这些年跟着王爷在冀翎倒是未曾瞧见过这般景象。”有枝感叹道。
两人一言一语叶寻攥着走马灯一言不发呐呐的跟着。
“寻姑娘,寻姑娘。”
叶寻回过神茫然的看向云姨。
“这是怎得?可是身子不适?”自从那日之后寻姑娘似乎常常出神发呆,平常笑得眉眼弯弯得样子也有好几日没瞧见了。
叶寻摇摇头配合着笑了笑【不过是在想些事罢了。】
“今日暂不去想那些烦心事,好不容易出来好好玩玩。”云隐笑盈盈的抚着她的手道心中也是悠悠叹气,王爷的心思她得好好探探可不能这么害了人家好姑娘呀。
叶寻也十分配合的笑着点点头勾着云姨的胳膊,罢了罢了,本来当初的愿望就只是想摆脱叶府,然后希望可以随时看见王爷就够了,现在怎么越发的不知足了。王府的人都待她极好,王爷也随时能瞧见还要奢求些什么呢?
也许是想开了,云姨又从她眉间瞧见了笑容也暂且收起了担心,一行三人欢欢喜喜的开始逛起了街。
离开齐泰殿,一路上越发寂静,各个宫里的主子都去了御花园自是没几个人。
约摸一刻钟,终于到了汀兰宫外。
这时一个小宫女从暗处跑出来“参加王爷,娘娘在汀兰宫后面的假山等您。”
陆长忆挥挥手提步往假山去,小婉有些不放心自家娘娘一个人与那纨绔王爷相处,这个纨绔小王爷一天尽是沾花惹草的,若是欺负了娘娘该如何是好。刚迈出一步准备跟上去却又想起了娘娘的命令,犹豫片刻还是不甘心的跺跺脚回了汀兰宫关上了宫门。
曲径通幽处,假山重叠置着几片湖泊,湖泊边种着层层叠叠的枫树时不时飘落几篇红枫在湖泊上飘荡。
斜靠着枫树冷眸停留在平静的水面上,湖泊上时不时冒出几个咕咚咕咚的鱼吐的泡泡。时不时有一尾鱼儿跃出水面。寂静的只能听见酒水滑入口中的清脆声。
“一个人喝有什么意思。”
酒壶被夺下,几颗晶莹的酒水洒落在衣襟上。
“本王是不是该说句参见云嫔娘娘。”抚着手上的扳指,她素来不爱戴这些玩意儿但今日的场合却由不得她。
上官染握酒壶的手顿了顿埋首嘴角上扬一抹苦涩的轻笑。
“王爷好心思,将计就计让我成为众矢之的。”语气中带着丝丝幽怨的意味。
陆长忆扬扬唇“陆漾不是期望将你送到本王身边吗。本王如你们所愿不好吗?”
“所以我与其他女人在你眼里并没有什么区别是吗?”上官染扬着头直直的盯着她。
“都是女人有什么区别,不过棋子。别人能用,本王为何不能?”陆长忆依然不为所动的回视。
原来我在你心里始终不过是颗棋子罢了,到底是我痴心妄想了。上官染的笑容越发苦涩最后嘴角的弧度再扬不起来了。
“所以还有什么事?”
“没...没什么,不过是想见见你。”上官染看着她的侧颜,昏暗的月光下那张脸依然冷若冰霜再没了曾经在她面前的调笑模样。既然是自己选择的道路又怎么能怪的了旁人。
陆长忆懒洋洋的扯了扯唇角“想见本王?”
“见着了,若无事本王便先离开了。”直起身提步便准备走。
上官染紧紧拽住她的衣袖,仿佛一松手她就会彻底消失。
“对不起。”上官染垂眸声音细弱蚊蝇。
“不必道歉,各为其主各行其道而已。”
陆漾恐怕没那么深思远虑,多半也是魏已的手笔,既然从一开始就安插眼线还如此不动声色,若非陆漾那次掩耳盗铃到朝暮阁找茬她也许就漏了身边这个最大的细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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