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8章

    “你的身体真的没有问题吗?”走出阎罗殿不久,月姬禁不住又问了他一句。

    这句话月姬问了不下五次,从地狱出来,阎罗殿里,还有现在。杀生丸透着不解:“为什么这么问?”

    “你从油锅地狱出来后基本没说话,难道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虽然之前也不怎么爱说话,但现在更加沉默寡言,偶尔她会产生幻觉,以为杀生丸走神。

    随后想想,杀生丸走神,可能吗?

    当然不可能。

    “……”

    杀生丸偏过头,避开月姬的视线,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她那双美目,只要想起来,心就会不受控制的偷偷颤动。

    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了,只觉得自己因为一双眼睛就如此失态,十分难堪,也叫人难以启齿。

    “我很好。”语气带着淡淡的柔和,说出这句话,杀生丸自己都惊了。

    月姬却没发觉异常,在她耳里,一样的冷淡凌厉。

    她心下松了口气,只要人没事就好,真弄出个好歹来,她可没办法给鬼灯一个交代。

    一想到此杀生丸差一点沦落到永世不得超生,月姬就一阵后怕。

    她是为什么,才会遇到杀生丸这么一遭,往日闹的冥界天翻地覆都没出乱子,今天只是带个小哥哥长长眼,便一碰就是个大的。

    扫地雷吗?

    ……

    月姬不想深思,只想回她红莲业火海躺尸。

    “走吧,早日送你出冥界,我好脱手。”

    亏她还记得此行的目的。

    月姬走在前边,杀生丸跟在她身后。

    他的视线落在前方的倩影,眼神似疑惑、似迷茫,还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杀生丸,我喜欢你。”

    杀生丸一怔,还没理清自己是个什么心情,对方回身,情深意切的注视着他,那秋水似得眸子含着光,倒映出他的身影。

    “我有多喜欢你,恐怕我自己都描述不出来,就像你是月亮,我是星星,漫天星河只为你。”

    他的心突然向前撞了一下,好像要撞破壁垒,冲到对方柔软的怀中。

    “看着微笑的你,突然发现,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

    “无论你有多么高大,爱情都会让你卑微成狗。”

    “……”

    “想…”

    “闭嘴。”

    杀生丸冷着一张脸,仿佛结了冰,而他的声音几乎掉下一地冰渣子。

    月姬纳闷的看着他:“怎么脸色变差了,果真留下后遗症了?你可别吓我。”

    “……”

    见鬼的后遗症,他好的很。

    “那你……”月姬突然想到一个可能:“你是不喜欢听我说情话?”

    她自以为找到了原因,不由劝他:“不喜欢忍一忍就过去了,事实上我也不爱说,但为了我们各自美好的未来,为了无限可能的生命,你不忍也得忍。我知道让你说这些不太可能,所以我委屈一下自己,希望你能配合,让我一次说够能保证我们生命寿终正寝。”

    “……”

    那双眸子一直在眼前闪烁,连杀生丸自己都不明白,他为什么没有拒绝。

    他一向信奉实力至上,只有足够强大才能碾压各方魑魅魍魉,即使是合欢花这种外物,也不必惧怕。他不在意这种把戏,更没放在眼里,月姬的行为委实没有必要,但他却忘了,他可以变的强大,月姬却不能,她只是一个鬼,没有修炼资质,将永远止步不前,魂飞魄散离她如此之近,怎能不着急解决。

    所以,他只是不想抹杀掉对方活下去的权利。

    如此而已。

    鬼桥下,两个鬼魂躺在地上,白眼上翻,似乎死了。

    可他们本身就是鬼魂,还能怎么死,不过是昏过去而已。

    猫又小巧漂亮的小脸不高兴的嘟着嘴,那是个极为可爱的小少女,身后两条尾巴轻轻摇曳。她身旁的风狸跳了几下,想要逗她开心一点。

    “没事的,风狸。我们去找别人玩吧。”

    风狸转了个方向,直线向西,猫又连忙拉了它一把:“不不不,我们不去找她,上次她在你脸上画花,你忘了。我说过她不来道歉,以后我们就不找她玩。”

    虽然是她们输了才让月姬画的,可没让她在风狸脸上写猫又是大傻瓜。

    风狸眨了眨一双漆黑的小圆眼,嗅了嗅鼻子,青色尾巴一扫,又跳向另一个方向。

    “那里就更不去了,比月姬还讨厌。”

    曹操说不得,一说他,就能听到曹操的声音。

    猫又按住风狸,侧耳倾听,确认是月姬的声音后,她左右看了一眼,抱着风狸跳到桥下的阴影里,准备给月姬一个惊喜。

    只是等着声音越来越近,她感觉不对劲,两个人的脚步声踏在地上,却听到月姬在说:“野心不大,只想做你一个人的天下。”

    “情话都是学来的,但爱你是真的。”

    “好好照顾自己,不行就让我来照顾你。”

    听到这里,杀生丸不由自主扫了月姬一眼,在她脸上,只看到皱眉思索的毛躁感,每一句表述都不够诚心。

    莫名有点烦躁。

    逐渐靠近桥边,杀生丸一早就嗅到妖怪的气息,藏在桥下的小妖并不强大,无需他震慑,对方就识趣的缩成一团降低存在感。

    走到那个位置的正上方,杀生丸沉重一脚踩上去,那声音听起来很闷,无端叫人心慌。

    猫又抖了一下,浑身汗毛炸起,越发将自己缩的更小,风狸转了个圈,趴伏在猫又怀里,使劲儿把脑袋往她腋下钻。

    要命啊,月姬吃错药疯了,她身边的妖怪也好吓人。冥界什么时候这么危险了?她是不是要提前计划搬家了?

    待两人远去,猫又猛呼吸一气,刚才一心盼望不要发现她,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屏住呼吸。

    风狸脑袋窜出来,嗅了嗅鼻子,才伸着爪子站起来,刹那间,头顶发出一声咔嚓,一块碎掉的木板掉落下来砸在猫又头上。

    “好痛。”

    她捂着脑袋向上看,前不久鬼灯大人才派人来修缮过的桥面,从中裂开一只脚印,略显昏暗的光线从中透下来,照在她脸上。

    害怕!!!

    月姬说的口干舌燥,一时不想说话,寻了附近的住户要来一杯水解渴,心里寻思着,她一个鬼不知道要活多少年,得说到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可她也被业火反噬,说不定哪天提前就魂飞魄散了,那她还说什么情话?

    可一想到她也有几率再活个几百年,这话就不得不说下去。

    “事情到底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

    现在回想,月姬都觉得不可思议……

    阎魔凝重的看着下手跪在地方的獾妖夫妻二人,一人诉说自己有罪,另一人赶紧辩驳一切都是她干的。

    獾妖想一力承担所有罪责,獾夫人却先一步供述自己的犯罪经过。

    油锅地狱的生死薄是獾夫人改写的,她起先在小路上就见到杀生丸,也听到月姬这么叫他,当时临时起意,抄小道到了油锅地狱,她没有让丈夫发现她已经来了,而是找了机会修改生死薄,然后藏身山洞里,等着游山玩水的月姬、杀生丸自投罗网。

    “你为什么这么做?”

    獾夫人柔柔的看了獾妖一眼:“我丈夫是个飒爽正直的好妖,虽然脾气暴躁让人畏惧,但心地十分善良。可这样的妖却对月姬避之不及,因为月姬时常因为玩乐捉弄一些鬼魂妖怪,导致我丈夫听到她的名字就神经紧绷,每每都要提心吊胆远离对方。我就想,用杀生丸做诱饵,以合欢花为媒介,骗月姬转移注意力,或者离开冥界,不论是哪一个结果,对我们都有利。”

    “玩乐捉弄”形容的还算清浅,说月姬横行霸道、惹是生非、作威作福都差不离。

    阎魔沉默了一瞬,见獾妖怔怔的凝望自己妻子。

    “獾大人知情吗?更准确的说,你知道獾夫人担心你的心情吗?”

    獾妖摇头:“属下不知道,也没有听夫人提起过。”

    他一直以为自己藏的很好,他是家里的顶梁柱,自然希望在妻子心里永远是强大的存在。而他躲避月姬并不是因为自己:“夫人,我对月姬谈之色变,是怕她来欺负你……我皮糙肉厚,在地狱里摸爬滚打惯了,并不在意月姬是不是作弄我。我忧心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突然出现,月姬如果发现你后……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我害怕你有什么闪失。”

    夫人痴恋他,时常借口各种名目去看望,他心中担忧,又贪恋这份温柔体贴,更舍不得呵斥夫人。

    夫人虽然也是妖,但实力约等于零,他无时无刻不在胡思乱想,就怕夫人来的路上出意外。对冥界危险他则是能避则避,也算是变相让夫人避开危险。

    獾夫人想过许多,自始自终没想过会是自己。

    她顿时不知所措,眼中含泪:“是我拖累你了。”

    獾夫人趴在獾妖怀里痛哭,獾妖怜爱的抱着她:“别老把错往自己身上揽,如果不是我自私,如果我在谨慎一点,如果我一早跟你说心里话,如果不是我自以为是……”

    “你别说了,自以为是的那个人是我。”

    “好了,互诉衷肠这种事你们留着回家去做。”待两人稍微冷静下来,阎魔神色中带着烦忧,归根结底,问题还是出在月姬身上,名声太差,宛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可月姬实际上并不是那种胡作非为的人,只是被有心人推波助澜,利用舆论将她宣扬成骄横跋扈,才让后人只盯着那一点错处无限放大。

    阎魔曾因为这个问题跟月姬讨论过,这孩子却不当一回事,那时少女慵懒的靠着软枕,语气云淡风轻,名声呢是个虚无的东西,不能当饭吃,不能买卖,除了好听点真没什么用,再有阎魔姐姐撑腰,谁敢找麻烦呢!

    当时说的那么信誓旦旦。

    真该拦着不让她走,叫她好好听听她那破名声带给她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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