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般若当即气的火冒三丈，生前死后她都是月姬高不可攀的人物，曾经要巴结她，现在也只能畏惧她。

    “自然是不值得了，一个连鬼都没办法做的人，哪还能记住我，不过你这一次可得记清楚了，是我杀的你——”

    鬼面在她的指挥下，全部动起来，从四面八方攻向月姬。

    每张鬼面拖起一条黑烟长尾，在雨幕中稳如实物。

    般若冷冷的笑，量你再得意也不过是个毫无能力的鬼，能在她手下活几息？

    月姬的死亡在她心中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

    然而面临鬼面围攻的少女波澜不惊，当般若看过去，只见少女眼神凌厉，突而勾起唇角。

    瞬间她就被鬼面淹没在升腾的黑雾中，那一团宛如蘑菇云一样的东西充斥在森林中，接触的植物发出“哧哧”声，一股刺鼻的恶臭当面散出去，紧接着像是受到感染流下一股恶浓。

    般若被月姬那抹笑容晃的惊疑不定，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她不由自主向前走了几步，想看看黑雾散去后，是不是真的弄死了月姬。

    待她距离黑雾不过一尺，突然一股猛力自腰后而来，将她推进黑雾中。

    她来不及惊呼，长发飞起，唐衣展开，就像是自己扑进去的。

    月姬收回踹出去的脚，呸了一声：“当了妖怪就了不起啊，我一样能治你。”

    踹人她可是一绝。

    脑中却回想起般若那句“不过你这一次可得记清楚了”，难不成她还有上一次，被同一个人杀害？

    月姬将这件事藏在心底，见般若趴在地上，诡异的抽搐两下，久不见起身，也不管她是死是活，先去看了之前自己的位置。

    当时来不及查看，不知道雾姬是个什么情况？

    无数房梁木板砸下来，雾姬的身影藏在下面，看不到一个衣角。

    此时黑雾差不多已经散去，月姬找着能下脚的地方踩，雨水的冲刷，瞬间将毒液稀释，浸透到泥土里。

    掰开几块腐朽的木板，都没在下面看到雾姬。

    发丝黏贴在脸上，眼睫上水珠垂挂，影响视线，也妨害她找人。

    “雾姬？”

    她不死心的又掰了几块，探头往下看，却只有碎裂一地的茶具。

    这里应该就是雾姬受伤的地方，可什么人都没有，哪怕一根头发丝的存在，也让她知道雾姬有出现在这里过。

    但干干净净的，仿佛一切都是她的幻觉，似乎这世上根本没有雾姬这个人。

    月姬心头一阵慌乱，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木板下飘出几缕白雾，仿如热茶在寒冷环境下那一缕白丝。

    月姬也以为就是一杯完好无损的茶气，却不想白雾越聚越多，缥缈而不溃散，在她身前逐渐形成一道人影。

    她顿时露出了笑容，心中有数。

    之所以叫雾姬，便是化妖后有此而来。

    白雾显露出一张美丽的面容，与月姬六七分相似，正是消失不见的雾姬。

    确定雾姬没事，月姬才有心情去注意般若。

    草地上铺展开的十二单衣，唐衣上绘有牡丹仙鹤，仿佛真的仙鹤躺在地上濒临死亡。

    般若侧脸倒在地上，脸上的鬼面有些松动。

    身子还有起伏，她还没有死透。

    月姬想去扒拉一下，被完全显出人形的雾姬拦住：“姑姑别去，可能有危险。”

    然后她长袖一挥，一道白色的风飞出，打掉般若的黑红色鬼面，露出长发遮眼下若隐若现的一张脸。

    ！！！

    月姬瞬间转过头去，按耐不住想要呕吐。

    般若穿着打扮堪比盛世贵女，她们下意识以为面具后的面容也是一张美人脸，即使不够美丽，普普通通也是正常的。

    可谁也没想到，会这般丑…不能用丑，而是恶心。

    没有皮肤，满脸密密麻麻的蛆堆积在一起，爬出一张人脸的轮廓，偶尔从中挤压出一两个昆虫的死尸，几滴恶浓。

    雾姬也没好到哪里去，她跟般若接触的时间更长，仅有的了解，也知道般若是个爱美的女妖，每日装扮一新，从不穿同样的衣着，饰品一日一换。

    她曾经还在怀疑这些都是哪儿来的？简直想个聚宝盆，想要多少就有多少。

    “你之前见过般若这模样吗？”

    雾姬摇头：“她一直带着面具，从来不摘。”

    月姬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突然开心的哈哈笑：“被自己的毒撂倒，她也是拿到了特别成就。”

    “要杀了她吗？”

    月姬本也不是心慈手软的人，有人对她不利，只要没有利益关系，当然是弄死优先。

    可她仍有疑虑：“先绑了，我问几句话。”

    雾姬操纵雾气用藤蔓将般若绑到树上，正面看过去，才发现，般若扑进黑雾，胸前一片黑黝腐化，衣料破了许多洞，某些地方甚至烂到露出里面的蛆。

    “那些鬼面要怎么处理？”

    月姬指了指失去掌控后，同时也失去智商的几张鬼面，此刻漫无目的的在地上跳跃攀爬。

    她对这种东西处理方式不太懂，此刻自然慎重起见，以免被鬼面的毒气伤着。

    “毁掉。”

    杀生丸刚回来就听到月姬问怎么处理鬼面，再一看场面，顿时脸色黑成锅底。

    他出去后，根据风的轨迹找到震动根源。

    那是山中一个山童在肆掠，闹得大地震颤，山峦颠倒。

    山童一向智力低下，不问世事，独自生活在深山中，情绪稳定下自然也不会发怒攻击，造成地动的效果。一旦怒火中烧，失去理智，山童便会双手成拳，变长变大，无节制锤打大地，直到消气为止。

    杀生丸见到的就是一个理智尚存，却在疯狂捶地的山童。

    既然事情有异，自然是了解清楚他才下手。

    然而不需他多问，当他站在那里，山童惊恐害怕之下便全部抖露出来，他是被迷雾森林的般若威胁这么干的，至于其他什么都没说，只让他一直捶地。

    杀生丸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出调虎离山之计。

    他一路急赶，回来见到月姬安然无恙站在那里，才松了口气。

    但瞬间，怒气值成翻倍增长。

    月姬听到杀生丸的声音，还未回头，当先便见到他那一手光鞭抛出，三两下打碎鬼面。

    没了妖气支撑的鬼面仿佛失去了灵魂的躯壳，黑雾消失，猩红之眼散去，剩下的只是碎裂的木壳面具。

    她看到杀生丸站在森林雨幕下，不受侵扰，矜贵俊美，翩翩一贵公子。

    气势十足，帅气逼人。

    突然委屈顿生，扑过去，指着地上的般若：“她欺负我。”

    杀生丸接过扑来的少女，一手环住她的腰，紧紧箍住，手心下是隔着湿衣传递出来的温软。也不介意一身湿漉漉的衣裳把他的衣服蹭湿，反而用皮毛遮住她因为湿透近乎贴着的玲珑有致的曲线。

    罩起结界，替她遮风挡雨。

    盯着月姬的眼眸深邃暗沉，仿佛要把她吃了。

    月姬剩下的话都在这道眼神下吞下肚，她全然忘了告状的事情，心头鹿撞，沉在杀生丸的眼中起起伏伏。

    “你想怎么欺负回去？”

    月姬登时惊了一下，这是要替她报仇的节奏，狐假虎威作威作福的关系户立马上线：“我打算先绑了，一顿审问，然后毁她肉身，送去十八层地狱，让她一辈子都在里面受尽折磨。”

    她原本只是心血来潮想撒撒娇，趁机撸毛。

    没想到杀生丸这么宠，怎么上道，不愧是她认可并且求合欢花的男人，果然合她心意。

    杀生丸的心思被她一句“十八层地狱”拐了莫大一个弯，转眼就想起自己身处油锅地狱，那个挡在他身前，凄惨诉苦说是他生离死别的妻子。

    当时，他抱着“看你耍什么花样”的心态听她瞎编乱造的？

    只觉得这个女人可真敢说。

    现在，没有替她撑腰的人，而压抑本性。

    因他一句话，重新变为冥界那个活灵活现胆大包天的少女。

    没她不敢说，没她不敢干，心思纯净，却也是睚眦必报的人。

    就像那业火红莲，容不得半点恶孽。

    般若已经被雾姬绑在树上，杀生丸不需要做什么，站在一旁压阵就可以。

    月姬回头似有话对雾姬说，却见侄女又用长袖遮挡住大半张脸，露出的双眼精光闪闪。

    太八卦了……

    “……你有什么想问的？”

    雾姬立刻摇头，她虽然与般若恶斗大半个世纪，但输赢参半，仇恨来的莫名其妙，也在其间消失的离奇。

    只剩下养成的习惯，哪天不去戳一下，逗一下对方，心里就不痛快。

    不知不觉，这也成了减压的方式。

    哪像月姬，仅仅面对她，般若那铺天盖地的恨意就像要实化。

    三言两语饱含太多隐藏的秘密。

    雾姬突然忆起祖父曾对她说的话，不由又拿出来反问月姬：“姑姑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月姬哪记得，她唯一的记忆就是自己生前是人类。

    一个跟现在相去甚远的模糊剪影。

    “难道我的死还有什么说法？”

    月姬不在意，但却好奇。

    雾姬脸色逐渐平淡，眼中藏了点点哀愁。

    “是被下毒致死。”

    月姬想象了一下自己的死状，衣衫长发凌乱，面色青白，七窍流血，死不瞑目。

    好丑。

    “来来来，雾姬，先给我把般若弄醒。”

    她指挥着雾姬怎么鞭挞，什么样的手法能更轻松使力，多大力道能达到自己的效果，比如皮开肉绽，比如看着伤痕累累实则内里毫无损伤。

    这都是她从地狱学来的技巧，曾经地狱改革，出了个鞭挞地狱，虽然时间很短，但她也临时做了一回狱长，亲自试验效果。

    才得来如此宝贵的经验。

    般若在鞭挞中疼醒，眼前隐隐约约出现三个人影。

    看到杀生丸的身影下意识瑟缩了一下，待瞧见月姬，仇恨猛烈汹涌而来，爬满蛆虫的脸都在澎湃，双目赤红如血，流下一行脓液。

    “月姬，你去死。”

    月姬本欲先说句狠话吓唬吓唬她，如果能问清楚始末，倒也省些功夫。

    但看般若的样子：“先打，往死里折磨。”

    雾姬乖巧的应了，十足的好助理。

    月姬也知道这点动作可能激怒不了她，然后窜出结界去翻找那些碎裂的鬼面，杀生丸紧跟在她身后，让她保持在结界下：“找什么？”

    “我看还有没有完好的毒液。”月姬丢掉一块湿透的碎片，上面的毒液在雨水下冲刷的一干二净，什么都没剩下。

    “不用找了，我有。”

    月姬看过去，就见他尖长的指甲上一抹墨绿。

    平常他的指甲干净整洁，徒然染上毒液般的幽光，看上去阴气森森。

    月姬喜笑颜开，拖着他的手走向般若：“往她脸上抹。”

    般若登时惊慌恐惧，尖叫着：“不，不，不要伤我的脸。”

    望着杀生丸赤红的眼，仿佛在透过他看向另外一个人，惊惧害怕，恐慌笼罩，近似绝望无助。

    杀生丸充耳不闻，也不在意般若受毒后会是什么结果，指尖一挥，毒液就顺着轨迹抛到般若脸上。

    他的毒本是妖毒，血统纯正高贵也会提升毒液的质量，他的毒除了自己无人能解。

    当然也不是完全绝对，实力比他高好几个等级，或者本身就是解毒大家，他的毒只会给对方造成时间上的困扰。

    “月姬，月姬，我恨你，我要杀了你。”

    听着般若歇斯底里厉声尖叫，月姬忍不住掏了掏耳朵：“喊什么喊，本来就够丑，再弄点毒也只是让你疼一会儿，但丑的程度却不能让你更进一步，可惜了。”

    般若根本听不到月姬在说话，宛若自己设了一道无形的墙，只接受自己想听的声音。

    她自顾自的在那里嘶吼，声音沙哑：“你该死，你为什么还要回来？你死了，你死了，你死了就永远得不到文平皇子的爱，他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月姬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文平是大天狗的名字。

    “哈哈哈哈，你以为文平皇子喜欢你，你就很得意，可你死了，你什么都么有。”

    “那些臭男人都没长眼睛，只要你好看，就觉得你哪儿都好，你是个骗子，狐狸精，你怎么不去死。”

    “我设谋毒死了你，你肯定想不到，我们可是好朋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