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姬因为奴良滑瓢在家没有让她白跑一趟而开心。
徒然听雾姬这般说,她一下没联想到自己。
“什么刀?很重要吗?”
雾姬所知道的也不多:“听说是姑姑无意间得来的,那段时间,您时常带在身边,但不久后您就去世了。”
月姬随意敷衍了句:“什么时候空了去瞧瞧。”
她的目光都落在白藏主身上,那个少年站在雨中,背后漆黑一片,只有灯笼微弱的灯光照映在他脸上,朦朦胧胧,几乎忽略不计。
隐在暗处的面容,仿佛蒙上了一层孤寂,看上去脆弱的让人心疼。
她顿时于心不忍。
可瞧着地上的天生牙,月姬咬了咬牙:“过来吧。”
白藏主笑了笑,没有过来。
“那可不行,我得看住天生牙,不能让他攻击你。”
月姬难得心软,少年非要跟她犟:“属驴的吧。”
既然你要那么呆着,随你好了。
月姬忙不迭撇开视线,以免多看一眼,更加过意不去。
然而对面白藏主却开心笑出声来,恼的月姬想把嘴给他堵了。
此时,陆良组宅院的大门再一次打开。
两人听到声音,转回头来,就见之前稻草一样的妖怪走出来,露出他全部面貌。
他身高不过一尺多一半,包裹的稻草只有头部,从脖子开始是一个正常的人型,但若说他是个孩子,体型比例过于正常,若说他是个大人,骨骼又似乎太纤细了些。
“头领让你们进来。”
月姬的激动溢于言表,用眼神催促对方,但那稻草小妖却迟疑的指了指她们身后:“他们也是跟你们一起的吗?”
月姬以为他说的是白藏主,但他的表情畏惧,身体瑟缩,说话的时候还有些打颤,并且问的是“他们”。
她心惊胆战的回头,遽然看到身后多出两个白色身影,心头虎了一跳。
待看清两人的模样,惊慌失措的心跳才回归原位。
她捂着差点窒息的胸口……
不知什么时候杀生丸和大天狗悄无声息的站在了她们身后。
“人吓人吓死人啊。”
大天狗刚想道歉,听到她这么说恍惚了一下,思绪似乎被拉远,眼前的绯红少女披上十二单衣,俏生生站在他眼前,说着同样的话。
“进去。”
杀生丸如是说,当先跨过门槛。
因为他强大的气势,恐怖的妖力,稻草小妖不得不避让他,嘴里颤抖却依旧嚷嚷道:“你…你们……不能……”
“我们一起的。”
为了表示他们真是一波的,月姬环住杀生丸的手臂,手里扯了下粘湿的裙子,杀生丸在此时回头,金眸闪过一道暗光。
月姬与之对上,就像一对要去参加舞会的情侣。
稻草小妖讪讪的闭嘴,把门开全。
随即一道风擦过他的脸颊,飞入庭院的空中,不见踪影,而稻草小妖左边几根稻草被无形的力量切割掉落。
整颗心脏瞬间停止了跳动,血液倒流,一股脑的窜上脑门,似乎连大脑都停止了运作。
待他能控制身体回头看向危险来源处,刚才站在一起的俊男美女已经分开,红衣少女身边,白衣少女的位置被大天狗挤掉,他手里拿着团扇,还残留着几缕妖气。
似乎是被大天狗武力分开,可怜他遭池鱼之殃。
……大佬惹不起,惹不起。
稻草小妖吃了个闷亏,暗自庆幸小命还在,不过是掉了两根草而已,没事,没事。
他恭恭敬敬的把一众人迎进宅院。
红衣少女被两大妖护在中间,逐渐越过他向内走去,那架势仿佛是在自家宅院。
等白藏主冷着脸进来,稻草小妖匆匆赶过去把门关上。
雾姬与白藏主并肩而行,突然注意到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她伸出手,试图让白藏主把天生牙给她拿。
白藏主明白了她的意思,显然是希望自己没有负担的去找月姬,可他看了眼前方毫无插足之地的三人,默默摇了摇头。
月姬被两人的气势压的有些喘不过气,也有可能是被这尴尬紧张的气氛瘪的无法呼吸。
她徒然看向异常乖巧听话的稻草小妖,忍不住跟对方聊了几句。
才知道他叫纳豆小僧:“……纳豆?”
“是不是从来没遇到过跟我一样的妖怪?”他的声音里透着无比的自豪,不以纳豆为耻,反以为荣。
就他这心态,月姬倒是对他刮目相看。
在冥界,她见过太多因为自身原型弱小而造成化妖后自怨自哀的妖怪:“独一无二的纳豆,挺好的。”
纳豆小僧喜欢被人认同的感觉。
“我们头领也是这么说,世上万物繁多,别的东西怎么没有化妖,只有我成了妖怪。”他学着当时奴良滑瓢的模样,不伦不类有些滑稽:“可见我自身是有实力的,不然为什么天下只有我一个纳豆小僧。”
“那你会念经吗?”
“我……一部分…”纳豆小僧羞赧的别开脸。
月姬挑眉,脑补了一个佛寺内常年听取佛经受到感化的纳豆……额,那这陈年老窖一样的纳豆是不是过期了?
她被自己的脑补恶寒了一把,再看纳豆小僧,顿时不忍直视。
没走多久,走廊上迎面撞上一群妖怪。
领头的男人放荡不羁,手里拿着一支烟斗。后脑勺长的过分,头发半金半黑,眼睛下是一道截住的黑色闪电,笑容斜斜挂着,脸,是真的很好看。
衣衫不整,好像刚从花街回来。
他被一群衣着形态各异的妖怪簇拥着,又仿佛是带领部下去打群架。
“哟,来了两位了不得的人物呢,真是让寒舍蓬荜生辉。”
月姬盯着他吞云吐雾,一团呛人的浓烟散去后,与她对上视线。
奴良滑瓢诧异的看着她:“……雾姬?不对,你是谁?”
然后又从他们身后看到真正的雾姬,那漂亮的温软少女疏离又不失礼貌的回以微笑。
“我来替阎魔大王送信。”说着,月姬从怀里取出写给奴良滑瓢的那一封。
奴良滑瓢见捏着信封的手指青葱如玉,接过来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还没打量完,就被杀生丸遮挡在身后。
漂亮的少女只露出些许绯红衣角。
“西国的继承人杀生丸!”奴良滑瓢仅从他的着装打扮就看出来人身份,随后又瞥向风光霁月的大天狗:“你是哪座山头的天狗?”
山头!!!
土匪吗?
月姬想到大天狗确实是在占了一个山头,还建有宫殿,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比松山。”
奴良滑瓢状似怔惊了一下,装模作样的恭维道:“失敬失敬,你可是我们当中唯一能被神明看上眼的妖怪,我早已好奇很久,就是无缘得见。”
明明是个流氓性格,非要装的儒雅风流,他身后的部下一个个没脸看,却要强作镇定。
输人不输阵。
大天狗的声音近乎冷漠:“你现在也看见了,有什么特别?”
月姬被挡在后面,看不清他们的表情,只能从声音来推算他们的情绪。
就听奴良滑瓢沉思半晌,突然笑起来:“比我们多了些仙气。”
月姬听罢,去看大天狗的衣着,白衣似雪,边边角角金色暗纹,就连那恐怖之极的红色长鼻面具都散发着一股神圣之气。
真是个亦正亦邪的妖怪。
“来吧,进去坐坐,如果你们想站这儿吹风也不是不可以。”奴良滑瓢的烟斗抓转了个方向,挂在他的嘴角,声音嗡嗡的传来:“我去里面等你们。”
一侧的和室拉门打开,一群妖怪蜂拥而入,还算宽敞的和室被挤的满满当当。
纳豆小僧为他们上了茶,标准的抹茶,绿油油的茶汤像是被杀生丸下了毒。
奴良滑瓢拆了信封,借着烛火看信。
室内一时只有纸张摩擦的声音。
许久后,奴良滑瓢放下信件拍在地上,眼神透着凌厉:“阎魔大王可有让你带别的口信?”
“没了。”
月姬没看过内容,因为知道此行目的,对阎魔姐姐要传达的信息大概有个猜测。
虽说不能百分之的一样,但也八九不离十。
没想到,奴良滑瓢转了表情,愉快的说道:“你们先住下,过两天就是孟兰节,我带你们好好玩玩。”
月姬懵了,这人这么不靠谱吗。
“等等,冥界的事…”
奴良滑瓢笑着转过头来打断她:“知道你心急,但事态还没严重到立刻救急。”
烟斗在叠席上敲了敲,发出低沉的声音。
“另外,孟兰节鬼门大开,我们才能进入冥界。而且我还要安排陆良组的事情,以免我不在,有敌人打过来。”奴良滑瓢眼带嫌弃:“比如,平安京那些闲的没事儿干的阴阳师。”
月姬一想,也对。
人家方方面面都想到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
待奴良滑瓢拍手叫来雪丽:“送这位……”
“月姬。”
“送月姬和雾姬去客房,好好招待。”
穿着白衣的紫色卷发少女从他身后站起来,请月姬二人跟上。
月姬望了眼杀生丸,发现他一直在看奴良滑瓢。
此时他感觉到月姬的注视,回望她:“去吧。”
金色的眸子冷厉非常,可其中掩藏的暖意瞬间让她安心。
“那你们呢?”
奴良滑瓢笑呵呵的插嘴:“放心,放心,不会对他们怎么样的,我们就是聊聊男人之间的话题。”
杀生丸似乎被恶心了一下,却并没有反驳。
月姬又看了眼大天狗跟白藏主,另外两人也让她先走一步,她这才跟着雪丽出去,雾姬走在身后。
站在走廊上微弱的余光下,一脚已经跨出去踩着漆黑的阴影中。
她下意识回头,侧面的角度已经看不清屋内的情况,但她能感觉屋里的氛围似乎变的严峻。
总觉得被瞒着了什么。
但也可能是强者之间互相比拼呢……
白泽跟她科普过,争强好胜的男人都是孔雀,看谁的尾巴更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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