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小说:黑莲花美人 作者:以五易十
    晚间

    秋月从院子里摘了些花儿回来,向甄妘眼前晃了晃,道:“姑娘,你瞧这花儿好看吗?”

    她问了两声,都只见甄妘呆呆的不作声。

    “姑娘——”她将声音提高了几分。

    甄妘骤然回身,瞥了一眼那一篮子的花儿,木讷的颔首道:“好,好。”

    “姑娘,不若我陪姑娘在庄子里转一转罢。”秋月当她是为着那蜜沙的事情扰了心绪,便提议道。

    “秋月,现下是什么时辰了?”她并回秋月的话,反问了一句。

    秋月迟疑了一瞬,徐徐回道:“该是刚过了申时。”

    “你去打些水来,我要沐浴,”她余光瞧见那篮子花儿后,又道:“放些花儿进去。”

    秋月向窗外瞧了一眼,因着是夏日,日头长,此时天儿还未黑下来,姑娘这时便要沐浴了。她心中虽有疑惑,但也未问,只悄悄的照做了。

    待她安置好了后,便瞧见榻上放了一件绯红色蜀纱长裙。那是来山庄后,程夫人赏的,姑娘甚少穿这样鲜亮的衣裳。

    见甄妘走至浴桶旁后,她忙敛起视线,福身退下了,姑娘的规矩她是知道的,沐浴时不需任何人伺候。

    温热的水缓缓地裹住了她白皙的身子,她微合着眼,轻轻松开发髻间的簪子。登时,一头乌亮的长发披散下来,在朦胧的水汽中犹如墨色瀑布。

    她轻撩着水,连同嫣红的花瓣一起,浸润每一寸肌肤,让它沾上清淡的香气。

    一刻钟后,轻拢起浴桶旁侧的锦袍,将白腻的身子整个包裹起来。

    “进来罢。”她在向窗外轻声说了一句。

    秋月恭谨的推门而入,反又将门紧紧的合上了。

    主子的事,不该问的便无须多问。她悄声将甄妘事先放在榻前的长裙缓缓替她穿上,又搭配着梳了云香髻,只绾了少许青丝为髻,余下的长发直垂至腰际,更显妩媚。

    甄妘垂着眼睑,不去瞧铜镜中粉妆玉琢的女子,思忖半晌,缓缓吩咐道:“你去将靖安候世子请来。”

    “是,姑娘。”秋月喜出望外道,她终于知道姑娘今晚这般打扮是为何了。程夫人刻意将姑娘留下的意图,她都瞧见了,可姑娘却仍是淡淡的。

    原以为姑娘是没这个心思,想来,还是羞怯的。

    -

    宋景溪在院中徘徊许久,凝着眉,阿青问了几句,也不曾回应。

    见院门处似有人影进来,忙正襟端立在原地,佯作欣赏着上空锦缎般绚丽的晚霞。直至秋月走至他身前,问了一句世子安。

    他才缓缓回身,问道:“何事?”

    秋月将头埋的甚低,柔声请求道:“我家姑娘,请世子过去一趟。”

    阿青觑了宋景溪一眼,恍然道:世子原是在等这个。可旋即便听见宋景溪清朗的声音道:“知道了,你先回去罢,本世子还有些事要处理。”

    秋月听见这话,心内冷了一截,想来世子是婉拒了,便低低回了一句“是。”而后福身行礼离去。

    阿青却是讶异,世子已数日不曾温习功课,他身上虽挂着个闲职,可从来未去上过值,何来的公干?

    暗自忖度了一番,上前追上了秋月,跟在她身边道:“秋月姑娘,你去回你家主子,说我们世子爷稍后便来的。”

    秋月一得信儿,即刻喜上眉梢,连连福身道:“多谢公子。”

    阿青回院儿里时,院内已空空如也,他狐疑着进了屋,便见宋景溪悠哉的躺在榻上,手中转着腰间的玉佩。

    时而起身东走走,西翻翻,直磨了半刻钟,才更了一件崭新的墨蓝色刻丝锦袍,直直的往甄妘所住的院子去了。

    宋景溪行至院门时,天已黑了下来,院内一片静寂,唯有正中的屋子亮着光。他左右觑看了一番,复站直了身子,这是他靖安侯府的山庄,他的地盘,何须如此鬼鬼祟祟?

    他在原地清了清嗓子,昂首阔步的入了甄妘的屋子,语气平淡道:“久等了罢?”

    良久未听见回应,他缓缓将目光往屋子扫视了一周,才瞧见甄妘穿着一袭红衣,正枕在桌上。

    一侧的长发直直的垂下,露出一半吹弹可破的香肩,再往下,隐约可见一道红痕。

    宋景溪的步子不由得向前走了几步,手缓缓伸向他肩头,将她的长发稍稍拨开了些。

    许是他的指尖触到了她的颈子,甄妘蓦地醒转过来,双眸满是戒备的望着宋景溪,一手将肩头的纱衣往上勾了勾。

    宋景溪亦被她的动作惊到了,悻悻的收回了手,低声道:“我……看你像是睡了。”

    甄妘眼底闪过一丝暗色,伸手拿起身前的酒盅,轻晃了晃,身侧一手扶着额,浅浅的笑了笑,朝着宋景溪道:“世子,请。”

    说罢便将酒盅里头的酒一饮而尽,回身便又斟满了一盅,伸手递向宋景溪。

    那人脸色略沉了下来,蹙着剑眉,不知她要做什么。

    甄妘见他不接,便又尽饮了。

    “甄妘。”见她手摇摇晃晃的又要去向酒盅中倒酒,便上前将她拦了下来。

    难不成将他找来,便是瞧着她自醉的?

    他才拦住了她握向酒盅的手,她的另一只手便攀上了他的宽肩。

    还真是醉了。

    宋景溪强压着心下的火,将她打横抱起,稳步走向里间的榻上。高大的身子,正要移开时,甄妘忽而勾上了他的脖颈。

    宋景溪的身子登时僵住了,顿了一瞬,皱起了眉。

    倾身下去时,女子眉间却难以捕捉的皱了皱,鸦睫轻颤。

    虽是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真要来时,她还是不由的慌了。

    他沉着脸,越过她探手扯过榻内侧的薄被,挥手给她遮上了。双手不疾不徐的将她勾在他颈间的手拨开了。

    意料之外的清冷,让她原本微微红晕的脸颊霎时红透了,藏在薄被下的手紧紧攥起了。可事已至此,只得阖着眼,硬装下去。却不敢再肆意了。

    “原来在姑娘心里,我宋景溪是这等骄奢淫逸之徒。”

    宋景溪面无表情的走出了外间,行至门前时,忽而冷冷的说了一句。

    他只觉腔内发闷,一把推开了门。

    金尊玉贵的侯府世子,何时受过这等折辱。

    月光洒在院内,宛若给地上扑了一层冷冷的银雾。

    他不知自己是怎么走回房间的。

    她身上只有清淡的花香,毫无酒气。除了方才那两盅,该是一滴酒都未喝过罢。既要装,何不装的像些。

    旋即自嘲的笑了一声,她那般心思缜密之人,该是怕喝多了反误了她的要事。

    秋月听见正屋一阵响亮的开门声,忙爬起了身,披上一件薄衣匆匆往窗前瞅了瞅。

    见世子神色异样着离去了,她悄然捧了盏灯行至正屋前,踌躇再三,终是未进入,只低声向里道:“时辰不早了,姑娘该歇着了。”说着缓缓替甄妘阖上了门。

    屋内那一束月光渐渐消逝,顿时只余一片黑寂。

    甄妘这才缓缓睁开了眸子,分明是夏日,她却生出一股凉意来,不仅双手环抱起来,仿佛是被人赤.裸着瞧了一遍似的。

    他要的既不是这个,她合该舒心才是。不知怎的,心内倒生出几分自愧来。

    *

    两日后,程夫人忽而传了甄妘过去,说是要亲制些冰沙瓜果来。一则解暑,二则亦是解个闷儿。

    甄妘入了院子时,只有几个婢女在一旁安置器具。

    院内的长案上置着两盆冰块,刚走近了些,便觉周身凉爽。

    其中一个侍女见甄妘进来了,忙命人端了一把椅子放在了树下,福身道:“此处阴凉些,姑娘请坐。”

    甄妘微微颔首应了一声,便款款入了座。

    另一个小丫头见她坐下了,笑盈盈的呈上了一个白瓷的钵子和玉杵,里头放着几块冰。

    “姑娘,你瞧,将这冰捣碎了,再添些瓜果进去一同碾成汁子,喝起来倒爽口。”

    甄妘点了点头接过后,便见宋景溪走了进来。她原无心做此事,但瞧见那人后,忙埋头捣了起来,不知怎的竟心内一阵慌乱。

    他亦被一阵响动将视线引了过去,瞧见那抹熟悉的身影,唇角便不由得勾起了。

    只一瞬,墨眸中泛起的光,即刻黯了下去,转身便向院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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