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把那个自称太宰治的小鬼推进浴室之后,我接到了来自浅川绯世的电话。
那个骚包的男人把他的来电铃声设置成了魔性的'哈哈哈哈哈哈'声,大早上的把我吓得一激灵。我单手接通电话,用脑袋和肩膀夹住手机,抄着锅拧开水龙头放水。
顺便开窗通风。
厨房的灯有些暗,窗外的天空也依旧昏沉,屋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工作了整夜的街边路灯连绵至远方的弯道口消失不见,隐秘的雨声撩拨我的心。
很快,小雨几滴变为了一层朦胧的雨雾。
夏日的天总是变得很快,即使是下雨也依旧闷热。
手机那头,传来男人的呼吸声和其他人的话语,浅川绯世似乎还没注意到我接通了电话。
“小乱步,不能把那个给我吃吗?”
“不可以!乱步的零食都被你吃掉了,走开啦!”
绯世的声音含糊、呼吸粗重,绝对是喝了酒在耍酒疯。
场面有点混乱,但显然是绯世那家伙在对人家小孩子无理取闹了。
一提到小孩,我就想到那个正待在浴室里洗澡的小鬼。我敢保证,这里面肯定有浅川绯世的手笔。
脑子里过滤信息,手上却没过脑子的自主动了起来。
把盛满水的锅放到灶台上,开煤气阀,扭转按钮调至中火。
昨日我把面具落在了许愿树下,不是没想去拿,但转头就远远看见浅川绯世把面具捡起来抛着玩。在心里吐槽了一下他的幼稚行为后,我就没去管那个狐狸面具了。
就当是废物利用。
水沸腾起来,把盒装的牛奶放进去,再倒入一小碗冷水,盖上锅盖等待牛奶加热。
太宰治手上那个狐狸面具,我刚刚观察了一下,确实是我昨日买的那个。那些细小的擦痕是我留下的,没有错误。
也不知道我之前是个什么人,总是习惯性的谨慎小心,就连随手买的面具也要做下记号。
浅川绯世把面具给了他,估计也把这座房子的地址给了出去。
他是什么意思?
手机那头的闹剧还在上演,我有种听广播剧的感觉。悠哉地打开冰箱,踩着板凳垫着脚,艰难地去够上层的蔬菜和鸡蛋,再把最新买来的食材放进去整理。
若不是怕泄露信息和吵到中也,我会直接开免提。
“我想吃薯片,啊这个口味我喜欢。”
“不!可!以!”
真热闹啊。
就算我的个子在八岁这个范围里也是算高,但到底身体还是小孩子,一些比较高的地方平时都是中也控制重力拿下来的。
既锻炼能力的微操又方便省事,真是一举两得。
但现在中也还睡着,又来了个一看就是麻烦的太宰治,我也不能放肆地用异能力。
所以现在只能委委屈屈地蹦哒我这小短腿,从上面的柜子里拿食用油出来。
“汽水,我的弹珠汽水!”
“乱步,不可以喝太多。”
“小孩子嘛,谕吉你也别太严格了。”
广播剧里多了个人物,听声音是个严肃的大人,应该是那个叫乱步的小鬼的监护人之类的角色。
闹哄哄的,这什么家庭情景喜剧啊。
“为什么只抱小乱步,我也要抱抱,谕吉!”
“你为什么也闹起来了……”
给平底锅刷上一层油,小火热锅。磕两个鸡蛋进碗里,用筷子迅速打散蛋液,再加入盐与胡椒粉。
“莫西莫西,是小迦叶吗?”
电话那头讨抱抱的糟糕大人终于理会我了,我嗯了一声,等待他的解释。
拿出切片面包,切掉面包边,再戴上塑料手套把面包片两面浸满蛋液。
“这个点,那孩子应该到了吧。”
男人充满笑意的声音让我不禁火大,愤愤地把面包片夹进锅里煎,时不时地翻面以防糊底。
“天都要亮了,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嘛嘛,把他留下,我就给你们搞定身份。”
手上的筷子没拿稳,猛的把面包片戳了个洞。
浅川绯世漫不经心地顶着江户川乱步的眼刀,一边喝汽水一边为自己增加筹码。
“合理合法的身份哟。”
我思考这场交易的利弊,揣测浅川绯世究竟在玩什么花样。
如果说是监视,直接插个人进来也太直接了。
“反正一个是养,两个也是养,再多加一个也无所谓吧。”
瞧这男人在说什么狗言狗语。
被抢夺了零食的江户川乱步委屈地窝在福泽谕吉怀里,小孩哭哭唧唧地拽着男人的银发不放,抽噎着从外套兜里拿出了眼镜。
名侦探要和这家伙拼了!
福泽谕吉也是被乱步闹腾地没办法,这个高洁如白鹤的男人正值而立之年,平日里板着的一张脸现在也崩了。
一大早发现友人抱着酒瓶瘫在家门口敲门,那凌乱遮面的黑发活像前些天陪乱步看的贞子。把他拖进来后,绯世和乱步简直是有化学反应,闹腾地不可开交。
一个是真小孩,一个是醉酒后成小孩,两方嗷起来的嗓门让福泽谕吉的脑袋嗡嗡作响,只觉得头疼。
福泽谕吉:令人头秃.jpg
江户川乱步戴上了眼镜,抹了把眼泪,决定用异能力好好和这个耍酒疯的大人一决高下,以祭奠他无辜被糟蹋的零食。
脱了鞋蜷缩在沙发上的浅川绯世睁眼,与正瞪着自己的乱步打了个照面,两人隔着福泽谕吉对上了眼。
视线交融。
乱步睁大了眼,惊吓到甚至打了个哭嗝,抱紧了福泽谕吉的脖子以求安慰。他张了张嘴,打算说些什么。
一身狼狈的黑发男人笑了笑,竖起食指对着小小的乱步比了个“嘘”的动作。平日被好好打理的发丝此刻凌乱如杂草,好看的眼睛也哭的红肿。
他走投无路。
'是秘密哟。'
有些时候,孩子的共情能力是可怕的。
更别提还有浅川绯世本身能力的加持。
乱步愣住了,然后把自己埋进了宽大的羽织里。他难受极了,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咽喉,只能哽咽喘息。
莫名其妙的悲伤如海水般淹没了他。
乱步断断续续地抽噎,用支离破碎的词语来表达他的感受。
“我、哇呜……”
好难受,心脏被撕裂一样的难受。
那、那些是什么?!
江户川乱步今年十二岁,虽然年幼却拥有世人无可比拟的恐怖才能——
一眼即可看透真相。
即使是福泽谕吉也无法明白,这个孩子是如何得知那些所谓“看一眼就知道”的事实。所以此刻他也无法想象到浅川绯世与江户川乱步仅一瞬的对视里,他怀里这个孩子究竟看破了什么。
那是漫长的史诗,是历史长河逆流的惊鸿一瞥。
那是血风剑戟的冒险。
……
“别去思考那么多。”
男人以咏叹调的音律念着我的名字,呼吸声变得微弱如同丝绒。
他像是怕惊扰什么一般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是疲惫还是感慨。
“神下迦叶,我们在救你。”
“不管你用什么手段,都要把太宰治留下来。”
“就算是为了被你当儿子养的小怪物吧。”
=
为了给太宰治拿换洗的衣服,我不得已打开了卧室的门。随着把手转动的细碎声响,我垫着脚探进了房间,尽可能地不去打扰中也。
但显然我失败了。
穿着宽大衬衫的中也抱着我前几天为他买的胡萝卜抱枕,半张脸埋在了同赭发一般艳丽的胡萝卜里,湛蓝色的眼睛半睁着看向我。
原本就是觉得两者颜色像才买下的胡萝卜抱枕,现在被中也抱着,昏暗环境里乍一看就跟胡萝卜成精了似的。
会心一击。
可可爱爱。
他赤脚踩在地上,迷蒙的双眼和迟钝的动作都告诉我,中也是在睡梦中被惊醒而匆匆爬下床的。
连被子都被带到地上了。
他把萝卜抱的更紧了些,在我开灯靠近后黏乎地用脸蹭了蹭我:“我们有麻烦了吗?”
我顺势给了中也一个抱抱,微微弯腰,把头搁在了他的肩头。软乎乎的中也和抱枕给了我极大的安慰,发间是我为他挑选的柠檬洗发水的味道。
浅川绯世想做什么我依然猜不透,但就目前而言,他给出的报酬无比丰厚。
合理的身份证明。
这是我的异能无法捏造的。
中也不能永远是个黑户,无论他以后要做什么,身份缺失都是阻碍和把柄。
“没有麻烦哦。”
中也没有挣扎我的拥抱,他的语气闷闷的:“有外人来了,还在浴室里。”
“迦叶在烦恼,”他的话里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凉意,在我的惊讶里自顾自地下了结论:“浴室里那个外人让迦叶烦恼了。”
“外人消失的话,迦叶会轻松吗?”
这孩子一脸淡定地说了不得了的话呢。
“不会,不能,绝不可以。”
以防万一,我直接给了中也否定的答案,我可不想一转头就发现太宰治被中也干掉了。
赭发孩子被否定三连弄懵了,失落地鼓起脸,抿着嘴憋气。
“我生气了!”
今天的中也也超直白呢。
我回忆了一下那本关于安抚儿童的母婴书,做了下心理建设,然后——
猛的亲了一口中也的脸蛋。
被我养的胖了一圈的中也,口感相当好,又Q又弹。
【与孩子进行适当的亲密接触,如拥抱、亲吻,可在低落时安抚情绪】
书上是这么写的,应该没错。
虽然做起来比较变扭,但安抚效果也是显而易见的。
中也愣愣地按着被亲的地方,连胡萝卜抱枕掉了都没反应过来。他呜咽了一下,组织了半天的语言,但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你,我……”
我熟练顺毛,在扒拉那头赭发的顺便在中也大脑当机的时候抛出了个炸弹。
“我们中也即将要有一个…”我措词了一下,决定为太宰治的加入铺一铺路:“要有一个有趣的玩伴哦。”
其他不保证,有趣是一定的,希望中也不要被欺负啊。
“什么?!我不要……”
我乘机又在中也的右脸蛋落下一个对称的亲亲。
中也原本就红的脸蛋被我这发偷袭激的更上一层楼,成功成了个番茄脸。
他又羞又恼地用手捂住我的嘴,一副‘你怎么可以这样’的表情。
“不可以!迦叶你在犯规啦!”
啊这回口齿清晰了。
虽然感觉中也要上演一出原地爆炸,但不生气就好。
母婴育本诚不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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