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身在锅盖头身上的记者听到后面的动静，咧嘴笑：“齐了？走吧，别让大伙久等。”
孙兴亮瘫倒在地，双眼无神，如一滩烂泥需要人拉扯才能起来。
段晨和梁贵上前架起他吃力地往楼上拖，还没爬几个台阶，孙兴亮剧烈挣扎：“不行，我不能上去，你们放开我。人死是命，要怪就怪老天爷不让你们活。你们这些人眼红嫉妒我有本事想害死我吞我财产，你们做梦。”
孙兴亮对自己接下来会落到什么样的下场跟明镜一样清楚，小虫子尚且知道挣扎逃生更别说人了。
锅盖头阴着脸在前头专心带路，听到这话蓦地站住，转身走到储时身边，在少了半边脸的窟窿上舔了两口，血染红了嘴，还砸吧两口，雪白的牙上也沾着红，手电筒清冷的白光配上锅盖头要死不活的脸恐怖感立即升级几个度。
锅盖头往回走必然经过孙兴亮，这会儿的他心情不错，单手扣着孙兴亮那张横肉颤动的大饼脸：“兄弟，怕了？晚了！老天爷都不待见管咱们这些破事，这次新仇旧恨一起算清楚。多简单的事儿，你自己走进来和我们坐在一起聊聊天事情不解决了？死乞白赖地叫来些替死鬼，分你肉的又多了。”
白宸跟着浮舟往上走，楼内温度依旧很低，但没有拦路鬼，所以他们一路爬到十九层。
越到顶层温度越暖，他们出了力气一身汗水往下淌，体肥如猪的孙兴亮喘得快要断气了。
“马上就到，耽误了时间你们会后悔的。”
白宸揪着领口扇了扇，这栋楼明明连门窗都没安，十九层的高度居然不见一丝凉风从外面吹进来，像用巨型透明玻璃杯给倒扣住一样，有点呼吸困难。
浮舟脊背笔挺地站在那里，浑身清爽干净，好像不是一步一步爬上来的，见他盯着瞧，浮舟还问：“不舒服？趁着现在赶紧多喘两口气，进去以后更难受。”
锅盖头亲自扯着孙兴亮往上走，孙兴亮即便累的和死狗一样还是本能地往后躲，死都不要再往前走一步。
二十层到底有什么会让不可一世的孙兴亮吓成这样。
白宸又怕又觉得刺激，迫不及待地想揭晓答案，跟在锅盖头后面往上走，还不忘拉一把自己的好搭档。
“孙总，咱们两人的买卖本应该进行的很顺利，没想到你最后出尔反尔，实在让我失望。”
“别人眼里我是爱岗敬业、不怕辛苦的优秀记者，你把我拉下水和你干坏事，我反思了这么久终于发现只要你死了我就能抹去这个污点。”
“想找你算账的人太多，死一次不够，一会儿得多死几次。”
几人咬牙憋着一口气继续往上，梁贵自从看到小芳和张财撕扯在一起大受刺激。
尤其一眼看到立在楼梯口两边死相异常惨烈可怕的凌昌和左安，更是吓得浑身直哆嗦，他本能地往人堆里挤，祈祷他们看不到自己。
“咚咚咚”肉球撞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出现在众人面前时看起来比起昨天大了很多，足有广场入口立着的几个大圆球石头那么大，要不是提前做足了心里准备，不然冷不丁地这么一下准得吓死个人。
肉球顿了顿，然后开心地往锅盖头身边蹦，他们这些玩家快步闪到一边避免被碾成肉泥。
段晨惊地嘴都合不拢：“它这是一夜暴富了吗？补什么好东西了长成这样，我真怕它没几下就把这楼给震塌了。”
肉球丝毫不觉得自己笨重，滚到孙兴亮身边不停歇地蹭来蹭去，小孩子见到亲爸爸也无外乎就是这种表现了。
段晨凑到白宸和浮舟中间，小声问：“你们说这玩意是不是靠吃人长身体？我还是不能接受它居然是个孩子。”
白宸笑了一声：“这个世界不会在乎你的感受，存在即合理。”
段晨总算闭上嘴，沉默地看着这场诡异的父子相遇。
孙兴亮已经无半分退路，肉球在后面推着他不得不往前。
八号楼的二十层与别处不同，其中有孙兴亮的私心，这本来是留给他自己住的，占了两套房子的面积，宽敞、布局合理、又看得远，之后工地一直不间断死人，婆子说有恶鬼作祟无法镇压，他这才死心。
走进去入眼一片黑暗，从四周传来窸窸窣窣地声音吓得他一屁股坐地上，任凭后面的肉球怎么推他也不动。
段晨举着手电筒照进去看了一眼差点连自己吃的饭都给吐出来。
浮舟接过手电筒认真地打量着那具飘在空中的女人身体，她很漂亮，肤白如雪，生得娇小纤细，四肢无力地垂下，面容恬静安详，唯有肚子那里空了一大块，显然肉球就是从那里被生生地挖下来的。
四周都是他们在下面遇到过的老面孔，他们像被驯养的宠物不敢轻举妄动，滴溜溜转个不停的眼珠子和喉咙间吞咽口水的动静提醒他们，一旦这些东西不受控制，他们这几个大活人就是被捕捉的猎物。
咚的一声，重物落地，使胆小的人绷着的弦断裂，梁贵作为一个大男人被吓得抱头歇斯底里地痛喊。
浮舟将昏过去的锅盖头捞起来，扇了两巴掌等他清醒过来，难得说了句人话：“能活着出去的话多运动锻炼，多出去晒晒太阳补点阳气，鬼就爱找你这种弱不禁风的。”
锅盖头也是倒霉，鬼离开他，他就那么直愣愣地倒下去了，没把后脑勺磕出窟窿就是好的，他还还没来得及吭声，这个宽大屋子里的鬼开始躁动，几十个将他们这些活人给包围起来。
白宸想也没想护在浮舟前面。
浮舟的视线落在那个镇定自若的女孩身上，人类真的挺有意思，善于隐藏真实，扮弱瞒骗，又能迸发出无限的力量，他好奇这个小五会给自己什么样的惊喜。
段晨见这阵仗二话不说躲在浮舟和白宸身后，喃喃地说：“鬼不是怕光吗？我们手电筒也有光，怎么没反应？”
他的话音才落，手电筒闪了闪灭了……
“这什么破玩意儿，关键时刻掉链子。”
看不到那就只能靠听，以声音来辨别鬼的方向。
浑身散发着血腥味的储时是最大的诱饵，奇怪的是鬼只走了几步便没再继续。
“来了？”
女人慵懒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男人的沧桑，突兀又刺耳。
好在白宸还有个备用手电筒，照过去光影落在含水的眼睛里泛起温柔的暖意，是个漂亮女人，可惜眼睛有点瞎，爱上不值得的人。
再美的女人中间空了一块怎么看都吓人，她不紧不慢地往孙兴亮所在的方向走来，眼眸一转扫到他们这些玩家，舔了舔嘴唇，笑得美丽动人：“活的，暖暖的，一会儿正好用来填肚子。”
浮舟笑了笑：“你还有肚子能填？”
女人的脸色倏然大变，眼睛里的光消失变得死气沉沉，再出声是沧桑的男人声音：“小子，你别仗着有点本事就和我在这里耍贫嘴，等我忙完正事第一个解决你。”
浮舟撇撇嘴，点头应下来，又继续问：“你长得这么漂亮，怎么能让一个男人和你挤在一起？多糟蹋这具身子。”
女人还是之前的表情，眼眶里涌出的泪水表示她有无法拒绝的苦衷。
那颗肉球很不满意自己被无视，它先是蹭了蹭孙兴亮的背，而后又咚咚咚地往女人身边蹦，还没靠近女人一声划破黑夜的长吼让它定住不敢往前。
浮舟连着发出几声啧啧啧：“真可怜，大人的错和孩子有什么关系？看把她委屈的，要是长大正常出生说不定是个漂亮的小姑娘。小五，你说是不是？”
被点名的小五弯了弯嘴角：“人家在处理家事，我们这些外人最好别多嘴。”
“有道理。”
白宸在一边听得一头雾水，他很不喜欢被排除在浮舟世界之外的感觉，明明他们相处的时间长，为什么他听不懂的话，那个表里不一的小五居然听得懂？
越想越别扭，白宸往浮舟那边靠了靠，用肩膀撞下了下他：“你想干什么？提前透个底，到时候也好突围。”
浮舟笑着摇头：“不用，先看戏。”
“你们想知道为什么我要和这个女人共用一具身体？孙兴亮，你最清楚，不如你来说？”
“我，我不，我不知道，不关我的事，你别来找我。”
孙兴亮抱着头抖如筛糠，突然间像是想到什么冲着浮舟他们大声喊：“只要救我，保我平安出去，我就告诉他一个秘密。”
秘密两个字让人好奇但勾不起更大的兴趣。
孙兴亮也想到了，赶紧补充：“我得到了一块美玉，冰凉透骨，在晚上看还能看到里面有云雾在动，有人说是战国时期的宝贝，真要放到市场上去卖随便你开口要价。怎么样，只要你们救我，我就给你们。这次我说真的，要是我再诓人天打雷劈。”
浮舟手里的那块正与他形容的分毫不差，是他要的东西，他未开口，只听一道声音响起。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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