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云昭雪心中可惜，却也无可奈何，对方身为化神修士，只要他不想，对付普通人的招式根本用不到他身上。
过了一会儿，宋跖渊开口道：“到了。”
云昭雪四下打量一眼，只见他们踩着的云雾已经落到山顶一处平台上，右手边是一片郁郁葱葱的院落，看着面积挺大的。
林笑染正好在外头，见师尊竟亲自带着小师妹上来，连忙上前拜见。
“徒儿拜见师尊。”
“无须多礼。”宋跖渊朝他点点头，问道：“你将小雪丢在半山腰，便是对她的惩罚？”
林笑染还没说话，云昭雪抢着道：“不是的，师尊，小师兄罚我打扫他的房舍呢。”
宋跖渊对这惩罚方式不置可否，只道：“既然你师兄已经做出惩罚，那接下来你便听他的话，直至惩罚结束才能离开。”
“是，徒儿一定听师兄的话。”云昭雪乖巧应道，接着话锋一转：“若我平日里有修炼上的问题，可以去找师尊吗？”
宋跖渊本想说“问你师兄也是一样的”，但想到她刚才哭得这么伤心，激发珍贵玉牌竟只为了见他一面的行为，便又改了主意，说道：“修炼上有难题，自管来圄惑峰找我就是。”
“太好了！师尊，那我可以……”云昭雪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宋跖渊打断了。
“好了，有什么事情你跟你小师兄商量就是，为师先回去了。”宋跖渊说完便转身消失了，他今天已经为这小徒儿破例太多，可不能养成她得寸进尺的习惯。
云昭雪急忙大喊：“师尊，您这宝物还没拿呢！”
她指的是脚下踩着的云雾飞行器。
只听宋跖渊淡淡的声音传来：“这【四幻广云宫】留给你代步，注入灵力便可使用。”
云昭雪怔了一下，喜不自禁地对着宋跖渊消失的地方鞠了一躬：“谢谢师尊！”想想之前宋跖渊送原身的东西里，攻击防御的宝物很多，但确实没有一件是用来代步的。
抬起头，只见林笑染站在一旁，看着她脚下的“四幻广云宫”兀自发愣。
她蹲下身，按照宋跖渊所说的把手贴在云宫表面输入灵力，果然很快就与云宫建立了联系，接着她念头一动，云宫迅速变小，化做一团白云钻进她腰间的香囊中。
满意地拍拍手，她向林笑染抱拳行礼，笑眯眯地道：“小师兄好。”
林笑染收回有些复杂的目光，冷冷说道：“不是让你自己走上来吗？为何要去打扰师尊他老人家？”
“洛书峰这么高这么陡，我又不会御空飞行，就是后天也爬不上来。况且那荒郊野岭的，谁知会有什么妖兽，我一害怕就将师尊请来了。”云昭雪解释道。
见她一副理所当然找师尊解围的模样，林笑染还想喝斥两句，却见她径直往里走，忙厉声道：“你要干什么！？”
“打扫卫生啊！”云昭雪扭头看他，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生气，“这不是小师兄对雪儿的惩罚吗？”
她说完将他打量一眼，露出疑惑的目光摇摇头，仿佛他在无理取闹似的，接着加快脚步向院子走去。
林笑染看着她的背影，气也不是，不气也不是，甚至有些后悔做下了这个惩罚决定了，明明还有更好的能令她害怕求饶，记忆深刻的惩罚方式的。
他本来就讨厌这小师妹，如今她闯进他的地盘，他甚至有些想换个修炼的地方了。
然而没等林笑染做好决定，云昭雪突然回身快步走来，停在他面前说道：“小师兄，你这院子这么大，既然要我打扫，总得带我参观参观，给我介绍一二吧？”
林笑染看着她，见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对她这种两人好像很熟稔的态度十分不爽，想发脾气又觉得毫无由头，他毕竟不像她这么任性跋扈，干脆一甩手腾空飞回院子去了。
反正以她的性格，只怕做不到两下就会不耐烦，不过如果她敢不遵师命随便离开，他定要再禀告师尊，将她罚得更狠才行！
这样想着，林笑染回到炼功房继续修炼。
与此同时，一只长着银色头冠的小小百灵鸟从他袖中飞出，前去监视起云昭雪来。
云昭雪被独自一人留在空地上，看着一个闪身不见的林笑染，叹了口气，干脆自行探索起这山顶院落来。
正在院落中乱逛，这里的景象让她想起曾经游览过的一处古代庭院，古香古色，静谧优雅，偶尔看到一些人影一闪而过，应该是洛书峰的管事下人之类的。
在原身的记忆中，几位师兄都不曾收过徒弟，每个人占据了一个拥有上品灵脉的山峰，只有一个管事带着一些下人侍候起居。
当然了，因为筑基以后便可以辟谷，修士又经常长时间闭关，所以山上这些下人平日里也就是打扫打扫卫生，其他时间自己也会修炼。
这些仆人一个个也是有来头的，大多是依附于圣渊宗存在的小门派中较被看好的弟子，因为圣渊宗不像其他宗门那样开山收徒，所以他们只能争着到宗内当侍者仆从，别看地位好像不高，也不怎么好听，但只要圣渊宗里几位“少主子”手里头漏下一些东西，便能让这些小门小派的弟子们“吃撑了”。
因此，每年想将自家弟子送到圣渊宗里当下人的小门派不知凡已，竞争也极为激烈。
原身对这些一概不知，她对林笑染看不惯，自然也就对洛书峰这些下人们没什么好脸色，曾经还找借口向这些下人们撒过气，所以洛书峰若是有新进的下人，被告诫的第一件事不是如何侍奉林笑染，而是如何避开云昭雪这个瘟神。
所以当云昭雪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的第一反应是看错了，第二反应就是脸色大变地避开。
云昭雪最初还有些奇怪，怎么一路上看到的人好像都在躲着自己？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别人怕的不是她，而是原身，毕竟原身曾经因数与林笑染的矛盾而在洛书峰大闹过一场，差点杀了不少人。
最后她感觉自己已经迷路了，便干脆躲到一旁的假山里，不久就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左顾右盼，小心翼翼地朝这边走来。
她二话不说，突然跳到小姑娘面前。
“小妹妹，我问你个事……”
话没说完，小姑娘扑通一声跪了下来，不停朝她磕头道：“仙子饶命！仙子饶命！小婢不是故意冲撞您的！”
云昭雪目瞪口呆，被她“咚咚”磕了几个头才冲上去将人扶起来。
“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只是想问路而已！”
好说歹说，终于哄得小姑娘相信她真的只是问路，问清林笑染住的院子方向后，她将小姑娘放了，倒不是不想让对方带路，但她感觉再不放人小姑娘怕是要被吓得心梗了。
另一边，林笑染正在练功房里打坐修炼，却莫名觉得眼皮直跳，怎么也静不下心来。
最后他气闷地睁开眼，将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推到云昭雪身上。
这小师妹，今天实在是太古怪了！
想到她制止焰牙犬伤他，主动向师尊承认错误，还有在太明殿时的那个眼神……
刚才他通过百灵鸟看到她对下人的态度，与以往相比简直就是天翻地覆的改变。
越想越是坐不住，林笑染起身下塌，决定把事情弄清楚。
一个人的态度，会在须臾间变化这么大吗？
结果还没走出房，就听到外面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他走出去一看，只见云昭雪一手提了桶水，另一手还拿着条抹布，正朝着主屋大门走去。
“小师兄！”
见他出来，云昭雪还挥了挥手里的抹布向他打招呼，笑得一脸灿烂。
“你要干什么？”他皱眉问道。
“替你打扫屋子啊。”她理所当然地答道，走到大门前将桶放下。
“……”林笑染什么都没说，又转头进屋了。
大约两分钟后，他突然再次出来，直冲向主屋，果然见到云昭雪正准备打理他寝室。
“谁准你进来的！”他冲到云昭雪面前怒喝道，“出去！”
云昭雪原本正在擦桌子，事实上桌子很干净，几乎一尘不染，被他的吼声吓了一跳，抬头看了他一眼，委屈道：“你吼那么大声干嘛？我耳朵又没聋！”
“谁允许你进来这里的？给我滚出去！”林笑染沉着脸道。
“不是你罚我打扫屋子的吗？你不说，又不叫我与我说明，我怎么知道这里不能进来啊？”云昭雪面上有些委屈，声音也渐渐哽咽起来，“我知道我以往做了很多错事，小师兄看我不顺眼，可我如今是诚心悔过的。”
她眼中闪烁起的泪光叫林笑染突然有些不知所措。
“你……你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云昭雪应了一声，抽了抽鼻子，将手中的抹布用力甩到桶里，将桶提出去。
林笑染看着被溅了一地的水，深深吸了口气，心想：他怎么会以为她改了性子？明明遇到一点不顺心的事情就立刻发脾气，还说自己诚心悔过？骗谁呢？
奇怪的是，经过这一出，他心中的怒意反倒消散了许多，对于屋内地板上被溅了水渍也没了刚才的怒意，跟着走出去了。
“小师兄，那我该打扫哪里呢？”
听见他出来的脚步声，背对着他的云昭雪似乎用手背快速擦了擦眼睛，回过身轻声问道。
这是……哭过了？
林笑染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最讨厌的小师妹哭了，他心中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快感，甚至还涌起了一丝丝愧疚。
他心中一惊，赶紧将这愧疚感压下，面无表情地说道：“我会让管事来教你。”
云昭雪不动声色观察他脸上的表情，知道以两人的关系，能到如今这样已经是极限了，便露出乖巧的神色，点头说道：“好的，小师兄。”
见她如此陌生的神态，林笑染心中又是有些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外头突然传来一阵轻脆的鸟鸣声，林笑染循声望去，说道：“是师尊手下的傀儡送东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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