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10章

    见他落到云上,云昭雪向旁边让了一步,指着身边的位置道:“小师兄,到这里来站吧。”

    林笑染看了眼那个位置,转身面对外头道:“不用了,我就站这,快走吧。”

    云昭雪打量了他的背影一眼,发现他的耳阔全红了,耳垂更是像充血似的鲜艳,不由得在心中暗笑,驾驶着广云宫朝圄惑峰飞去。

    广云宫飞行时,云雾全部蒸腾起来,将里头的人包裹住,远远看去就像一朵飞快行走的云团,若是飞到天空的云层里,便形成了绝佳的隐匿效果。

    外边虽然看不清里面的情形,但里头却是能清楚地看见外面。

    云朵落到圄惑峰靠近山顶的一处平台上。

    这里像是被人从山顶一劈而下,劈出了一个L型的小广场,另半边山壁上嵌着两扇大大的铜门,门环上雕刻着两只兽首,看起来狰狞威武。

    门后就是宋跖渊的洞府了,现在离辰时还有半个多时辰,还没到时间,林笑染下了“云车”后便走到高大的铜门面前站定,看着就像面壁一般。

    云昭雪收起四方广云宫,开始在这小广场上闲逛起来。

    在她的记忆中,便宜师尊似乎养了不少珍禽异兽,像之前那焰牙犬就是其中之一,只不过他们在前往圄惑峰的徒中一只也没见到,落到这山顶了也没妖兽出来阻拦,不知是宋跖渊吩咐过还是因为这些珍禽异兽都在自己的巢穴中修炼。

    等待的过程有些无聊,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林笑染身后,手还没拍到他肩膀就被他头也不回一把抓住了手腕。

    云昭雪瞪大眼睛看着他不合常理的出手姿势,接着叫道:“痛痛痛,师兄你弄痛我了!”

    林笑染将她放开,黑着脸道:“你又想干什么?来拜见师尊也不知道安静点!”

    云昭雪揉了揉手腕,说道:“我们是来见师尊,又不是拜见天王老子,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师尊待我们这么好,他又不会吃了我们!”

    “你小点声!”林笑染听了她的话,急得一把捂住她的嘴巴。

    “师尊待我们恩重如山,我们见了师尊自然也要恭敬有礼,以后这样的话,不许再说了知道吗?”他满脸严肃道。

    “唔唔……”云昭雪在他手中点了点头。

    林笑染这才放开她,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有些不自在地离她远了一些。

    不过经过她这一打岔,他心中的紧张感确实消除了不少。

    见他继续“面壁”,云昭雪走到铜门前,仔细看了眼那两只狰狞兽首,结果在看到兽首的眼睛时,却发现那双眼睛“活”了过来,瞬间具现出睫毛眼皮,还朝她眨了眨。

    “啊!”

    她这次是真的被吓了一大跳,尖叫一声用最快的速度冲到林笑染身后躲了起来。

    “怎么了?”林笑染下意识挡在她身前。

    “那、那个兽首的眼睛,会动!”她害怕地说道。

    虽然有着前身的记忆,记忆中也有不少稀奇古怪的事物,但和亲眼见到是不同的,更何况那兽首是铜制的,原本是死物的眼睛突然活了过来,乍然见到确实很让人感到惊悚。

    就跟闹鬼似的。

    林笑染没想到她居然会怕这东西,平时无法无天,打杀人都不在话下,居然会怕一颗小小的会动的兽首?

    但感觉她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袖,声音都在颤抖,显然是真的害怕,嘲讽的话语在嘴里转了一圈又咽下了。

    只道:“这你也怕?不过是师尊培育的两只看门兽灵罢了。”

    “哦……”云昭雪从林笑染背后探出头来,手上依旧紧紧抓着他的衣服不放。

    就在这时,高大的铜门突然打开,里头传来一个淡淡的充满威严的声音:“进来吧。”

    这声音一出,那兽首上的眼睛立刻隐匿下去,恢复原来的模样。

    林笑染一听到师尊的声音,整个人气质瞬间就变了,如同出鞘的宝剑般变得昂扬起来,只不过这种昂扬当中带着一丝紧绷,离他很近的云昭雪一眼就看出他内心其实非常紧张。

    事实上云昭雪也不像表面那么轻松,或者说,面对宋跖渊这样的魔宗老祖,她内心其实根本轻松不起来,之前的种种表现,不过是强大的伪装罢了。

    不过从昨天短暂的接触,她能感觉到宋跖渊其实并不喜欢自己的徒弟在面对自己时太过拘谨,稍微有点小脾气,撒撒娇都是可以的。

    然而以他的性格,绝对不会向徒弟们表达这样的情绪,她的几位师兄,恐怕也不可能猜到这位师尊真正的心理。

    看林笑染的表现就知道了,他们一个个在宋跖渊面前绝对恭敬,绝对畏惧,绝对勤勉向上,却唯独没有普通师徒那种亲密温情。

    门后便是三片高大的影壁合成的一面墙,壁面用古篆刻满了字体,云昭雪没有细看,却能感受到那些字体当中似乎蕴含着十分澎湃的能量。

    影壁后方是一处被打造成庭院的开阔溶洞,四周还能看到不少钟乳石,钟乳石之间镶嵌着一颗颗硕大的夜明珠,将庭院照得十分亮堂。

    通过庭院走进正厅,只见宋跖渊正坐在主位上看着他们。

    两人一同拱手行礼:“拜见师尊。”

    “免礼,都坐吧。”

    宋跖渊话音刚落,就见一只浑身金黄毛发的金丝猴直立走进来,手里还端着茶壶茶杯等物。

    这金丝猴正是昨天来送东西的那只,云昭雪眼中露出感兴趣的光芒,朝它招了招手。

    金丝猴没有理会,将茶放下后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师尊,这金丝猴真的是您制作的傀儡吗?”云昭雪忍不住出声问道。

    “对。”宋跖渊回道。

    “简直跟真的一模一样,太神奇了!”云昭雪感叹道,记忆中原身并没有见过这只傀儡,所以她并不担心露馅。

    “若你能进阶金丹期,便能发觉这傀儡的异常之处了。”宋跖渊淡淡道。

    云昭雪眨了眨眼睛,对宋跖渊笑道:“有师尊在,徒儿绝对能进阶金丹期的。”

    “哪里有这么容易的事,”宋跖渊说道,“进阶金丹期,天赋、毅力、勤奋、资源、机缘缺一不可,不管是谁,都不能保证你能顺利进阶的。”

    看了她一眼,他忍不住教训道:“我听你师叔说你平日里不喜修行,只知道浑玩,可有此事?”

    一旁林笑染低下头,心中浮现出一丝复杂的情绪,师尊说的确实没错,小师妹不喜欢修炼,天天就在山门内捣乱玩耍,但小师妹若是承认,师尊恐怕要发很大的火,直接重罚她也是有可能的。

    他昨天还盼望着师尊能狠狠责罚小师妹,但现在却莫名生出了一丝不忍的情绪。

    小师妹平时是任性了一些,但她毕竟是女孩子,娇娇软软的,不喜修炼也正常,若被师尊罚得太狠,也不知道她受不受得了?

    云昭雪面对宋跖渊的责问,脸上露出一丝害怕的神情,她眨了眨眼睛,有些委屈又一脸天真地说道:“可师叔说,我是女孩子,就算不修炼,师叔也会保护我一辈子的。更何况,师尊这么厉害,就算雪儿不修炼,师尊也会想办法让我筑基结丹的呀。”

    “胡闹!”

    宋跖渊忍不住一拍桌子喝道,他手下坚硬无比的红木桌立刻化成齑粉,将云昭雪和林笑染吓得双双跪到地上。

    “师尊息怒,小师妹年幼不懂事,绝不是故意这么说的。”林笑染下意识替云昭雪求情起来。

    云昭雪有些惊讶,不由得用余光瞥了他一眼,接着伏在地上,开始酝酿泪意。

    再抬头时,她的眼眶中已经饱含热泪。

    “师尊,雪儿错了,您别生气!”

    豆大的泪珠一颗颗从眼眶中滚落下来,砸到她的手背上,又顺着手背滑落到地上。

    见宋跖渊脸上犹有怒意,她膝行几步,来到宋跖渊脚边,小心翼翼地抓住了他的衣摆。

    “师尊,雪儿说错话了,您不要生我的气。”

    宋跖渊看到她胀红脸哽咽不已的模样,突然想到昨天她说的那句话——“我只是想见师尊一面”。

    莫名的,心就软了。

    在心中叹了口气,他说道:“快起来吧,何至于哭成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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