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生死

    伊凡.霍尔听到防备线破了,闪过的第一个念头是:不可能!

    安东刚开始筹集资金,说明兽潮的增多有律可循,还未到紧迫时,可男人的表情不似作假,伊凡.霍尔甚至能听到他的牙根咯吱作响,他是真的恐惧。

    “跟我走!”

    同样的话源自两个不同的人,一道是“情敌”说的,一道是娜拉.威廉。不过男人是对娜拉.威廉说,而娜拉.威廉则是对伊凡.霍尔说。

    与此同时,她的手腕被牢牢握住,手劲很大,她微微蹙眉,用另一只手推,却推不开娜拉.威廉的手。

    男人看到她们纠缠很不愉快,但还是试图说服娜拉.威廉跟他离开这里,暴露在户外太不安全了!但是娜拉.威廉看都没看他一眼,未褪的暗紫色眸子盯着伊凡.霍尔,等着她的决定。

    美色和生命那样重要?

    男人压下嫉妒,飞快说道:“娜娜小姐,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来xx找我,我会在哪里等你!”说完刮了伊凡.霍尔一记眼刀才离开。一旦防线被迫,这里很不安全,他要尽快找到安全的规避场合,如果战线延伸到星球内部,他要考虑的事实就是迁移到其他星球。

    娜拉.威廉拉了拉伊凡.霍尔,见她纹丝不动,说道,“我们也走。”

    “要去哪儿?”

    娜拉.威廉:“我的飞船停在附近不远。”

    伊凡.霍尔:“你先松手。”

    等手被松开,不出意外,手腕红了一圈。伊凡.霍尔揉了揉,对娜拉.威廉说道:“你走吧。”

    娜拉.威廉走了两步,回头发现伊凡.霍尔不在身后,终于跟上了伊凡.霍尔的思维:“——你不跟我走?”

    伊凡.霍尔淡淡“嗯”了一声。

    娜拉.威廉:“你去哪?”

    得知伊凡.霍尔要去找管家他们,娜拉.威廉心中升起一股怒火,未褪的暗紫色又加深了。伊凡.霍尔知不知道自己这样很危险?兽潮的残酷远远比想象的严重得多,源源不断的野兽会瞬间席卷整颗星球,所有生灵都会遭殃,无人能幸免!

    娜拉.威廉不可置信道:“不过几个仆人?没了再找就行了!”

    伊凡.霍尔静静地看着她,在喧嚣的警报声中,给彼此之间划下界限:“我跟你不是一路人,不可能同路。”

    在娜拉.威廉发火之前,她继续说:“虽然你没有说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但是让我想想?我看见你的那一天,安东把自己坐的主位让给了你。除了你假扮的身份很高之外,还有就是你是带着任务来的。安东要筹集资金更换星球防备也是在你来之后,如果我没有猜错,通知他可能会遇到兽潮的人就是你——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确定兽潮会来临,但是你来了之后,什么都没有做,这是事实。”

    淡淡眸光看着对方,伊凡.霍尔问道:“你还要我跟你一起走吗?”

    娜拉.威廉:“……”

    娜拉.威廉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产生了错觉。伊凡.霍尔时不时对她露出无可奈何的神色、偶尔真心实意的笑容、温和的态度等等等等,都让她产生了错觉——以为两人亲近了很多。

    ——

    娜拉.威廉走了,伊凡.霍尔不知道她去哪里,但是安危应该不用担心,毕竟娜拉.威廉的飞船上安装了堪称可以轰掉半颗星球的磁武器。她觉得以娜拉.威廉的性子,她们不会再交会,她自己的人生轨迹也不会被人莫名其妙搅合。伊凡.霍尔欣喜的同时,心底有些小小的惋惜,以后再也不能近距离看到那双美丽的紫罗兰宝石了。

    小小的惋惜很快消逝,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确保人身安全。报警声一直没有解除说明了战斗状态一直没有解除,也许战况焦灼,也许战况危急,不管哪一个都很危险。战场上信息及时获取是非常重要的一环,她得先去和管家他们碰头,并且了解最新的状况。

    她在着管家他们,管家也带着一帮护院找她,回到家中,看到了贝奇父子。贝奇显得很自责,因为身为护院,他也应该出来找寻她的下落的,伊凡.霍尔让他不必自责,毕竟贝可还小,如果她在,也不会让父子两冒险的。

    贝奇更自责了,还想说什么,伊凡.霍尔阻止了他:“有什么事路上过,即刻离开这里。”

    她和管家碰面的时候已经交换了信息,得知战况吃紧,他们最好赶紧撤离,不是闲谈的时候。

    在她的带领下,他们迅速商定了撤离的路线以及几个遇到险情的备用方案,然后一帮人收拾了重要的物品贴身保管,轻装离开。

    在离开家门的时候,贝可频频回头,看得出对这个家已经有了感情。

    伊凡.霍尔摸着他小小的脑头,问他:“怕吗?”

    贝可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挺着小小的胸膛坚定道:“不怕!”声音清脆稚嫩。

    战争,对平民来说,怎么可能不怕?伊凡.霍尔笑了,又摸了摸他的头。

    “那跟紧了。”

    他们按着事前商定的路线走,一路上都比较安稳,主要是伊凡.霍尔事先敲定了撤退路线和路上可能遇到的情况,大家遇到危险的时候心里有底,另一个原因便是她早早准备的武器派上了用场,对敢发战争财的人起了震慑作用。

    他们还解决了几只落单的兽族。

    这还是伊凡.霍尔头一回亲眼看到兽族的模样,不得不说,从外表上看,兽族同网介绍的一样,相貌很丑陋极具恐吓性。连向来个子很小胆子挺大的贝可,都被兽族的獠牙吓出了泪花,虽然说后面几次见到兽族被护院们解决后,他有些跃跃欲试。

    由于他们解决了几头兽族,不少手无寸铁的平民跟在身后,伊凡.霍尔总不能看着他们再次碰到危险,所以只好让他们不远不近地缀着,但是警告护院不论是谁,靠近他们五米之内不论敌我一概射击。

    不能怪她多心,这种时候防人之心不可无。

    休息的时候,有人看她这个领头的相貌清秀好欺负的模样,又见他们武器很足,想上前试探,被她直接射穿了手臂,顿时跟着的人群都安静了。

    但是伊凡.霍尔的心情还是不免焦急。

    茶木星的防备线破了,按理说警卫队应该会派人把人群领到安全的地方去,但走了这么长的路线,她一个警卫都没看到,难不成战况原来越吃紧,甚至以及岌岌可危?这是她的预感,但她希望这个预感是错误的,警卫队只是正好没碰见他们……

    另一个她担心的地方:他们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就像一大块肥肉。

    零星的野兽出没还好,护院们还能收拾,但若是成群的野兽,他们非但不能收拾,而且身后的人群会瞬间混乱成为累赘。这样面对野兽,根本无法阻止起像样的战斗。

    有护院抱怨,“不能甩开他们,我们先走吗?”

    伊凡.霍尔问他:“如果你在他们之中,你也会这样想吗?”

    那个护院顿时噤声。

    贝可瞪着那人,而贝奇则心里想着,还好不是他来做决定,一句话等同于抛弃,那样的责任太重了。他抱紧儿子,不管怎样,他一定会保护好儿子的。

    很多人离开时太匆忙,什么都没有准备,还有的人年龄或者身体有些问题,伊凡.霍尔不可能管理得来,她挑选了一些年轻力胜的青壮年暂时管理,总算是让大部队的脚步没有拖延。

    伊凡.霍尔没有圣母到为了拯救他人牺牲自己姓名的地步,只是现在还没到彻底放弃的时候,她也衷心希望不会有那么一刻——但是有时候预感就是预警的前兆。

    他们的队伍太大,吸引了兽族的注意,它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冲入这支鱼龙混杂的队伍中。

    队伍很快四分五裂,在危险面前,每个人心里剩下的只有求生本能。

    有人逃跑,有人疯了大喊大叫,有人原地晕倒,还有的人试图冲进伊凡.霍尔的小圈子,被射击了一次后不停步,最后他被正正命中倒下的。

    伊凡.霍尔看了贝可苍白的脸一眼,叹了一口气,是她先一步瞄准的,可惜犹豫了一秒。

    她说:“敢抢武器的放开手射击!别站着,找掩体保护后背!”

    这是一场不怎么愉快的战斗,因为她看到了太多红色,听到太多悲鸣,而且她自己也陷入危机当中了。

    尽管她事先准备了武器,但是没有想到情况会那么严重,准备的弹药渐渐不足了,而混乱的情况下无法离开,道路已经完全堵住。

    因为她的位置是相对来说最安全的,她让贝可跟在身边,这时听到了贝可的呼声:“小心!”

    她毫不犹豫地向着身后射了一击,噗的一声,射中了!

    还没来得及庆幸,忽然她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推开来,然后身体一痛。

    她看了一眼身体,发现自己已经被锐利的獠牙咬住了半个肩膀,被拖上半空的那一瞬间,她听到贝可的尖叫声,看到管家目赤欲裂的惊恐面容,还看到贝奇作了一个“推”的动作没来得及收回的手。

    ——在危险的一瞬间,贝奇为了救贝可,把她推进了野兽的口中。

    然后她喉咙一腥,痛的险些晕厥。

    她想对管家说,是她的错,没有预料兽群里藏着会飞的。她想笑,最后喷出了今天见了太多的红。

    底下还在顽抗觉得他们都死定了,这一路上是因为伊凡.霍尔的存在多次化险为夷,不知不觉大家都对她产生了依赖。她在,就还有一丝希望,而现在他们的希望被带到半空中,越离越远。

    离开地面,她已经没有生存几率了,被摔死还是被咬死撕裂?

    伊凡.霍尔举起手中的武器对准了把她咬住的野兽——她死也不愿意尸体成为食物——她开拧上了武器开关,然而太疼了,射歪了,野兽被打伤没掉下去,而她被发出惨叫的野兽甩了出去,她感到身体轻飘飘的,然而她的眼睛没有闭上——我还是那么眷恋这个世界,让我最后再看一眼。

    她看到了一道白色的光。

    远处传来一声尖锐的呼啸,像鹰凖般清脆高亢,这声音里有一种万物冷峻严肃的锋利。即使纷杂混乱的吵杂背景音中,它到来的声音也如此清晰。

    伊凡.霍尔望着东边——光明眷恋的方位。

    这一望令她头晕目眩,死气沉沉的暮色天际升起一轮阳光,金光中一抹白疾驰而来,那抹白夹着声势越来越近,宛若天神降临凡间。

    白色的飞船内,有着紫罗兰色眼眸的女人紧紧盯着屏幕,她的眼白因为过于专注已经布满红色血丝。

    白船飞行的速度已经超过一般航行的警戒线,屏幕上的景色飞快向后消逝,如果换一个人来开这艘飞船,大概会晕死在驾驶舱内。

    而悬在娜拉.威廉脑中唯有一个念头。

    ——再快点!再快一点!再快一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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