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黑水镇(一)

    不得不说,原身虽不干什么人事,但“修仙奇才”这名儿也不是虚的。

    沈兆风往美人师兄那里跑了两日去习剑法,加上肉/身本身的记忆,很快将天虚剑法十二重拾了起来。

    辜兆月这两日也托人将玉佩和“生香”剑送了来,这玉佩暂且不提,那“生香”剑当真是把不俗的好剑。方一拿到手里便嗡鸣而动,剑身泛起银光,足足半柱香的功夫银光才消减下去。

    沈兆风跟这“生香”剑磨合了半日,苦练功力自是不提。

    如此如此,便到了去凡间祝福的日子。

    由于宗主闭关,正虚宗此行由少主率队,一行弟子浩浩荡荡御剑而行,跟小学生春游似的排队入世了。

    “水怪就在下面这个镇子里。”朱清文指指下/面:“黑水镇,先前是产鱼宝地,非常富饶,这几年却产不出鱼了。据说近些日子镇子里水怪横行,妖气四溢,搅得凡世不大安生。”

    沈兆风率先在地面落了脚。

    先不说这黑水镇的名儿吉不吉利,只看走在街上的人一个个都畏畏缩缩,被吓破胆似的缩着脖子走。

    正虚宗的弟子们一落地,镇民跟见了神仙似的——也确实是修仙的——跪过来伏拜:

    “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慈心菩萨看不过水妖吃人,来救咱们黑水镇了!”

    朱清文扶起跪在最前头、哭得声调最高的老大爷:“大伯,您歇口气慢慢说,这黑水镇近日果真有妖邪肆虐?”

    大伯抹一把泪,枯树皮似的手颤颤抓着朱清文的袖子:“仙人是不知道,我们黑水镇先前可是靠打渔自给自足的富饶地,富裕的年头,连朝廷都指名要黑水镇的鱼到御膳房去。可几年前,镇子边的黑水河里头,竟招来了水怪!那水怪将河里搅得腥臭、鱼虾逃散不说,竟还会将人吞下肚!”

    “可不是呢,”后头一位妇人接过话头,红着眼圈哭哭噎噎的:“镇子东头那丫头,在河边洗着衣服,那水怪竟敢直直地将人拖下去!染得那半面水都红了哟——一开始我说,没人肯信,后来三柱儿下河捞鱼,可是在众人眼皮子底下让水怪生吞了的!”

    镇民们你一言我一语的,沈兆月大概总结出水怪的特点:

    吃人,很强,不怕太阳。

    首先排除海绵宝宝。

    沈兆风点点头:“大伯,您放心。既然我们来祝福,那服务必然是非常周到的。您甭怕,这几日把门儿关好了,单瞧着我们怎么打怪就成了。”

    孔清溪在后头嗤笑一声,辜兆月笑融融地摇摇头。

    众弟子包了镇子的客栈歇脚,沈兆风辜兆月等师父辈的住楼上,年轻弟子住楼下。

    不多时六颐宗的人也到了,打头的就是冷融,穿紫衣华服眉间点花钿,跟只花狐狸似的。冷融一见沈兆风便拍了拍肩:“活得好好的呢?”

    沈兆风竖起中指,用国际通用友好手势表达对朋友的感念之情。

    辜兆月在两人身上巡梭一回,笑道:“小风果真对冷公子情有独钟呢,看来正虚六颐两宗好事将近了。”

    冷融批脸一垮:“什么?”

    沈兆风面上表情不变,嘴里低声咬牙道:“冷融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是如果我不把你供出来我就得跟这人成亲我就掉马掉的更他妈快了冷融男菩萨大慈大悲救世人你就当不当的跟我两情相悦吧求求你了。”

    说完也不管冷融反没反应过来,将冷融胳膊拖过来在怀里一搂:“师兄讨厌~”

    冷融鸡皮疙瘩从头发起到后脚跟,心里问候了沈兆月几代先祖。

    讲个笑话,情有独钟问候祖宗。

    当晚,沈兆风躺在床上激动难眠。

    ——不是因为“好事”将近,是因为要打怪了。

    想想,一个现代凡人,成日在家里床上跟办公室格子间里混吃等死,哪里会碰到这么刺激的事?沈兆风在原世活了二十来年,最刺激的事就是被车撞了,一撞还他吗撞穿世界线。

    水怪啊。

    那可是水怪啊。

    沈兆风躺不住了,在屋里转来转去宛如电动走地鸡,脑子里禁不住畅想:这水怪有几个眼睛呢?能吞人,嘴得挺大吧?个儿也得挺大吧?它吃什么呢?哦,吃人。

    转着转着一激动,把人客栈里头装饰用的立地花瓶打翻了。

    翻了,倒没碎,就是花瓶里水流了一地。

    沈兆风弯腰去扶,冷不丁瞧见花瓶后头躺着一本线装古书。

    人都有好奇心,沈兆风将书捡起来一瞧,这书真是有些年代了,书页发黄,封皮也碱得厉害,封面上用古体字竖排写着“XX录”。

    这个“XX”真不是因为她不认识,而是因为这书太老,封面上的墨都快碱没了。

    “这什么?藏宝图?”

    沈兆风翻开封面一瞧,原来是带插图的诗集。

    也不能说是诗集,因为每页上头只有一句半句的断章,并且每页跟每页也前言不搭后语的。

    第一页上头写着“皎皎月蒙尘,云下花落竟无痕”。

    插图是让浮云遮去一半的月亮,月亮下头的地上散着几朵残花。

    “这是情诗?”

    往下翻又是一页,上书“一念错半生,蹉跎紫金峰”。

    插图是断了一半的绸带,绸带一头绕着半截玉簪。

    再往后翻,这一页写着“龙命照天庆,仙家规矩明”。

    插图画着玉玺,玉玺上头一只凌空展翅的白鹤。

    后边一页写着“遗志托云付,踯躅红尘路”。

    插图是一个白玉瓶,瓶里插/着几根柳枝,柳枝上头立着只蝴蝶。

    再下一页是“魔心难抑贵自持,痴性难全幸而始”。

    插图是青面獠牙的一只鬼面具,面具裂条缝,一只柔荑从裂缝中徐徐探出来。

    后头一页写着“荒唐满纸言,落寞苦难眠”。

    插图是一只毛笔,毛笔呈立态,笔下却无字。

    最后一页写着“逆天改命红鸾乱,缧绁于身贵人断”。

    插图是一只凤凰,凤凰身上烈火灼灼,身下还有个蛋。

    嗯?

    凤凰会下蛋的吗?

    四舍五入也是禽类,应该会下吧。

    这时已是深夜,沈兆风也有了些困意,于是抱着这无名诗集上床睡了。

    睡前又翻了几遍,横竖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

    第二天醒得很早,沈兆风一撩被子弹起来——打怪!

    蹦蹦跶跶走到门口,猛然想起昨晚的诗集来,她记得确确实实是放在枕边的。

    书呢?

    回去绕了一圈也没找到,又绕到花瓶旁边看。

    怪了,花瓶的水还是满的,地上也干干净净没有一滴水渍。

    沈兆风再想想里头的诗,只记得花仙之类的只言片语。

    大约真的是梦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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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怪是什么东西呢?水怪相信大家都很熟悉,但是水怪为什么叫水怪呢?下面就让沈兆风带大家一起了解吧。水怪在中国古代是确实存在的,它的全称是“伟大之克苏鲁”,沉睡之神,拉莱耶之主。

    以上。

    是沈兆风看到水怪的大脑内部活动。

    事情是这样的。

    众弟子在镇民的指引下来到黑水河边,河水确实腥臭无比,可水面平静得很,丝毫没有水怪兴风作浪的迹象。

    镇民说水怪虽吃人,却也不是时时肆虐,它活动起来没什么特定规律,也似乎没什么固定的时间。

    于是沈兆风想起小时候看工人们在池塘里炸(四声)鱼。

    炮仗一扔下去,轰——

    鱼全翻着肚皮浮上来了。

    水怪么,既然在水里,那也就是条大鱼。

    于是弟子们结成阵,铆足灵力往河里扫射。

    扫射了有十来分钟,地面开始发颤,水面渐渐拱起一个水丘。

    “哗啦”一声,一六层楼高的黑影从水中跃起——也不能叫“跃起”,因为后半截在水里还没出来呢——总之,水怪冒头了。

    腥臭味更加剧烈,沈兆风在剧烈的腥臭味中找到冷融,抓起他的领子在水怪的低吼声里嚷:“我操/你大爷,冷融牛逼啊你!修仙的!修仙的小说里你他妈写克苏鲁!这他妈——这他妈——”

    他妈了半天没他妈出个所以然,克总一水桶粗的触/手抡过来,冷融拎着沈兆风边跑边嚷:“你懂个屁!混搭懂不懂?创意懂不懂?这他妈叫脑洞大放送——”

    两人这一跑动便极大地吸引了克总的注意力,沈兆风示意辜兆月在后边带着弟子偷袭。

    可惜,克总眼神好,触/手多,反应也敏捷。

    众人上窜下跳打了半天,触/手歘歘歘瞎叽霸乱飞,手速堪比叶修。

    沈兆风剑术用到第十二重,克总还跟没事人似的立在水中央。

    “你这。”沈兆风喘着气,“你原书里怎么写的这一段?啊?搞这玩意这么费劲?”

    冷融一边拿玄乌剑砍触手一边嚷:“我哪儿记得,这玩意连丫炮灰都算不上。”

    无解。

    正集中精力对付眼前的触/手时,突觉脑后一凉。

    抬眼一看好家伙,一根两人粗的触手从头顶打过来,直拍人的天灵盖。

    “师父小心——”朱清文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沈兆风凌空跃起往边上一跳,堪堪躲过袭来的触/手。

    然后眼瞅孔清溪白着脸被触手拖下河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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