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眼下时间紧迫,没有时间给自己耽搁浪费,还是逃命要紧。

    当然了,在逃命之前,她还得给自己尽可能收点保命的东西。

    不然,就自己眼下这副七八岁大的小身板,还得带个小婴儿,在这样寒冷的大雪天里,估计还没有跑出二里地,人就得活活冻死了,还谈什么活着。

    元昭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力气,从还算温暖的尸体上爬起来,脑子一转,狠了狠心,干脆抱着怀里嗷嗷叫的小婴儿走到炕边。

    情况危急,元昭并不敢点灯,怕再引来坏人的探查。

    黑暗中,只借着大炕窗户外头透进来的雪光,看着炕上的尸体,元昭犹豫了片刻,而后果断的爬上炕,摸了摸女尸的温度,知道对方这是刚刚咽气,她忙找了炕上还算干净的被褥,给女尸胸口擦拭干净,吃力的搬动女尸,让对方侧身躺着,然后把怀里的婴儿放到尸体边上,然后……

    婴儿的哭声停止,看着死不瞑目的女尸,她跪在炕上伸手抚上了对方的眼睛。

    “对不起,唐突你了,你若在天有灵,就再奶孩子一回,也让他保住一条小命。”,说完,伸手抚下女尸的眼皮,小手离开,可惜,对方的眼睛仍然睁的大大的。

    元昭叹气,心思一转又道,“我知道,你晓得我不是你的女儿,但是你放心,我之所以来,是因为答应了你女儿的委托,我自当尽我最大的努力,带着弟弟活下去,把他养大成人。我发誓,除非我死,不然定保孩子平安,至于你的女儿,等我回去后,她自会跟你们去团聚的,所以,你安心的去吧。”。

    说完,小手再次抚上对方的眼睛,轻轻一抚,这一回对方的眼皮终于落下,闭上了她留念的双眼。

    元昭看了眼女尸,看了眼正在努力吃奶的婴儿,再看了眼地上同样死不瞑目的男尸,她收回目光忙搜索起屋子来。

    先在炕上的大柜里,找到十来条白手绢,上头空荡荡的还没有绣花,在原身的记忆里,这是她的娘亲,也就是炕上的女尸,平日里不离手的绣活,这是刚领来家里还没有做的。

    她飞速拿起一条折叠成长条,然后在自己的脑袋上绕一圈,先把刺痛的眼珠子都要爆凸出来的左眼给绑了个严实。

    条件有限,独眼龙就独眼龙吧。

    绑好眼睛,元昭努力的睁大独留的那只右眼,把手里剩下的手绢往怀里一塞,忙又去炕上,凭着身体的感觉,尽可能的去翻找其他有用的东西。

    针线篓子里,结实的麻线绣线抓一把,团巴团巴塞进胸口,把里头唯二的两根大小不一的针,顺手别到胸口的衣襟上,元昭转战到炕柜里;

    炕柜里,翻出去年这具身体的亲爹,为了讨好身体的娘,特特给她新作的厚实棉袄子,元昭翻找出来放到炕上,想着这么大的棉袄,自己套在外头既能当大衣斗篷,又能在过夜的时候当被子,是好东西,一定得带上。

    放下大衣,转身再去翻找,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穷,她这幅小身体的衣裳,居然跟父母的衣裳放一起的,正好省了她四处翻找的时间,元昭趴在炕柜前,在里头翻腾半天,其实属于自己的衣裳,厚棉袄棉裤也就那么一套,元昭二话不说的拿出来穿上。

    元昭一边穿着棉袄套着棉裤,一边回忆着。

    记忆中,一声哀嚎划破了夜晚的宁静,冬日里为了省柴火,熟睡在一间屋子一张炕上的一家人立刻清醒。

    当爹的迅速起身,都来不及穿衣,紧接着,自家大门就被人在外撞的砰砰作响,簌簌落灰,察觉不对,是身体的亲爹迅速反应,急忙让这幅身体的主人,抱着弟弟躲进了院子里井口的木桶里。

    当时,小姑娘只来得及听到亲爹交代了句,千万要藏好,别出声,整个视线就被急速升高的井沿遮挡住了视线。

    不等木桶完全落下,小姑娘只觉桶身一震,头顶却是传来了杂乱的声音,还有凄厉的哀嚎。

    小姑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很害怕,努力的抱紧弟弟,想要忽视耳边充斥着的被无限放大的声音。

    就在她害怕的想哭,却又记着亲爹的交代不敢哭的时候,怀里的弟弟醒了,张着小嘴嗷嗷的哭了起来。

    那个时候小姑娘是吓傻了的吧,下意识的伸手,死死的捂住了弟弟的嘴巴,心里惦记着的是爹交代的,千万要藏好,不能出声,不能出声……

    元昭不愿再回想,摇了摇头。

    刚才是因为紧张,肾上腺素急剧增加,自己又是刚刚接管了这具身体,当时也不觉得冷,此刻套上了厚实的,打着不少补丁的棉袄棉裤,她才感觉到了温暖。

    麻溜的穿戴整齐,把刚才别着的两颗针拿下,重新别在棉袄的衣襟上,准备再去翻找一下可用的东西,蓦地,转眼就看到了挂在炕柜边墙上的小木屐。

    看到它,元昭这具身体就自动的记忆起了,这是身体主人的亲爹,也就是刚才门口躺着的那具尸体,给小姑娘做的新木屐,全都是满满的父爱。

    外头的天空还在飘雪,地上被厚厚的一层积雪覆盖,元昭上前,默默的取下了崭新的小木屐,嘴里溢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她会好好穿着这双木屐,带着这具身体,带着那个还只会哭的弟弟,跨越所有困难,最终走向黎明,她坚信。

    心里保证着,刚想到的爱哭弟弟,蓦地又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元昭认命的爬过去,把弟弟挪到一边,赶紧给女尸翻了个身,再度把爱哭娃放到另一边继续吃。

    心说老弟啊,赶紧吃吧,吃完这一顿,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里。

    叹息着,想到吃的,元昭顾不得忧愁,赶紧蹦下炕,忙朝外加的客厅兼厨房走。

    她得带点粮食上路才行。

    找了一圈,粮食倒是有,可怎么装是个大问题。

    瞄到墙壁上挂着的,身体的亲爹给她编的小背篓,元昭踩在椅子上爬上去取下来,拿去装粮食却发现装不了多少。

    时间紧急,元昭又赶紧想办法。

    果断的走回房间,从炕柜里找出刚才翻找时看到过的腰带,拿出两根,把内外两条裤子的裤腿并在一起,再往上卷一圈,然后扎紧,这时候的元昭格外庆幸,穷人家给孩子做衣服,都会留大留长,这不,卷了一截也能遮住肉,很好。

    紧接着解了刚刚才绑住裤头的腰带子,抓住针线簸箩里的尖刀,哐哐的几下,手脚麻溜的给内外的裤子前后各开了两个洞,再把手里的腰带穿过洞洞,身后的两洞口打个死结,剩下的长长的腰带,元昭干脆把它们在自己的背后交叉,然后滑过肩头,再固定到了身前的两个洞洞上,很好,这是一条非常实用的背带裤。

    感谢当下的裤衩,腰间做的极大,模样看着像个胖圆规,自己人小带子长,当成背带裤穿正正好,无非是上茅房的时候累赘了点罢了,这些都不是事。

    快速的搞定临时粮仓,也就是裤子,元昭忙返回厨房,把粮食翁里存仓的粮食,一股脑的往自己两层裤子中间装。

    生存面前,她也不嫌弃有没有屁味,里头的粮食会不会很有味道,活命要紧。

    粮食不算多,毕竟这个家里很穷,把翁里头的粮食装满了,也不过是两半条裤子腿罢了。

    来不及遗憾,元昭赶紧收捡其他的东西。

    打火石拿了藏在袖兜里;

    可以煮水的小陶罐拿一个放背篓里;

    家里唯一的利器,案板上的菜刀,别在腰间,对了还有刚才打动的剪刀,这也是铁器,一会进屋得带上;

    为了方便喂弟弟,身体父亲专门给自己做了拿来吃饭的木碗木勺子,装进背篓里;

    盐罐子也没放过,虽然盐不多了,元昭也给放到了小背篓里。

    感觉已经没什么好拿的了,再拿,自己也背不动,元昭先不急着背背篓,返身回了房间,路过地上男尸时,同样给对方合上眼。

    她这才越过身体的爹,回到炕边,把吃饱了不再哼唧的弟弟抱过来,找了个大包袱皮给裹住,把家里唯一的积蓄,两百个大钱塞弟弟的脚下,上头留个能漏出小家伙脸蛋的空隙,一把将弟弟与钱固定在了胸前。

    安顿好吃饱就睡的小家伙,元昭抓起刚才放到炕上的新棉袄穿上,大大的棉袄跟个长袍似的,把自己与胸口的弟弟包的严严实实,感觉下头漏风,怕弟弟冻到,元昭还把平日里身体娘拿来背弟弟的背带拿来,在腰间绑了好多圈给固定住。

    这样一来正好,腰间的背带还能给借点力,支撑住怀里爱哭娃的小屁屁。

    全副武装下来,干瘦的元昭长胖的几乎跟企鹅一样,身体重了不老少,不过好在暖和,弟弟在怀里吃不着风,也绝对掉不下来,很安全,所以,难看就难看点吧,跟小命比起来,这都不算什么。

    穿上自己最厚实的一双千层底布鞋,踏上爹的爱心小木屐,为了防冷,也是为了防止走动时发出声响,元昭还拿了两件旧衣裳,把自己的脚连带木屐绑的严严实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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