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只是一个模糊的想法, 但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钱小少爷简直悔死了。
他是想搅黄这婚是不假,毕竟那萧墨怎么看都是狼子野心,不怀好意。
但那只白眼狼起码只是谋夺家产, 这人要万一是魔教余孽恐怕就是冲着萧家家主的命来的
说不定还准备再灭一次门。
钱小少爷带着一身冷汗,思绪急转, 想办法怎么搪塞过这个人, 然后再让人给萧家示警。
冷不防的对上那双黑色的眼珠, 里面隐隐有血色闪过。
钱小少爷张开嘴,那一瞬间嘴巴像是不受控制一样,他一下子就问出了自己的心里话,“你是不是魔教中人”
与那个“魔”字同时响起的,是马车顶细微的碎裂声。
纷纷扬扬的金屑飘洒, 钱小少爷看着车顶上的裂缝, 整个人都不好了。
浅淡的红芒从眼底闪过,那人淡淡给了个答复“非。”
钱小少爷当即松口气个屁啊
他说不是就不是吗魔教中人难道会把“魔教”两个字顶在头顶上而且要真的不是,这人反应为什么那么大
钱庄赶紧想要让人去给萧家通风报信, 只不过他刚有动作, 就觉得浑身冰凉, 那一瞬间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过了好久, 好像又只有一瞬, 他终于恢复了呼吸的能力。
钱小少爷趴在车厢的地面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好像死过一回的后怕摄住心神, 钱庄瘫在原处,脑中一片空白。
恍惚间, 好像有一句携着寒意的话落入耳中, “我不会再伤他的。”
只不过那会儿, 钱小少爷已经失去了意识, 车厢内一片静寂。
而凌霜剑尊依旧维持着端坐的姿势, 一动不动。
又过了一会儿,车厢内响起了轻微的鼾声。
钱家的小厮上车的时候,目睹了车厢内这一坐一卧的情况趴着不省人事的还是他主子。
他当即吓得一阵腿软,差点以为自家少爷遭遇了什么不测。
好在不多一时,就听见那细微的呼噜声,小厮脸上的惊恐还没退去,就又变成尴尬。
少爷也真是的这客人还在车上呢,就是昨夜激动得衣袖没睡,也不能当着人的面睡啊。
他尴尬地试图圆场道“还请侠士谅解,我家少爷他他这几日实在劳累”
劳累着怎么搅黄这门亲事。
凌霜剑尊淡淡点了下头,径直下了马车。
这小厮还因为那点头受宠若惊,转眼反应过来现在的情况,在追着人下去和叫醒自家小少爷之间犹豫了片刻,还是选择去叫钱小少爷。
但是等到他引着钱庄下了马车,却见外面空无一人,再问路人,却无一注意到那白衣侠士的踪迹。
明明是那么显眼的一个人
更为可怖的是,听了小厮的问话,钱庄迷惑道“什么白衣侠士”
那小厮猛地转头看自家少爷,不敢置信地发现,小少爷是认真的在问这个问题。
他脸色一下子苍白下来,大白天的撞鬼了不成
萧家门口闹着鬼,而城南的那间塌了一半的破庙却也不平静。
淡淡的黑雾弥漫起来,它笼罩范围内的树丛,传来接二连三的躯体砸到地上的闷响。空气中泛起淡淡的血腥味儿。
但这黑雾却像是能吞噬血肉一般,不多一会儿,那点血腥味也消失了。
却并不像是随风散去,反倒是更像是被什么吞噬。
破庙中,正疯癫地念叨着的慕容独像是察觉了什么,他猛地抬起头来,可是还未等他起身,就猝然失去意识,重重摔到一边。
半晌,这“人”重新坐了起来。夕阳映衬下,那双眸子竟显露出暗沉的血色,里面带着点点笑意。
凌霜剑尊那次拼着将金丹切成两半,也要将东西抢回去,足够殷祀察觉这位剑尊阁下的异常。
有什么东西,能让他拼着损伤心上人的金丹呢
那必然是那人的踪迹了。
殷祀立刻就派魔去查此事。
若是凌霜剑尊还在天一宗,这事儿有点困难,但是人在魔岭,那可真是再方便不过了。
就如现在
瞧瞧他发现了什么
虽并不精通卜算,但那半颗金丹受到主人牵引指明了方向。
在这躯壳上杂乱胡须遮掩下,殷祀显露出一个带着非人质感的笑来,那眼中的血色像是更浓稠了几分。
殷祀当即就要动身,只是待他抬起那穿着半只靴子的脚,动作却是一顿。
他低头,看了眼身上褴褛的衣衫,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露出点嫌恶的神色。
萧府中,唢呐喜庆欢快,穿着大红礼服迎接众位宾客的两位新人,都是眉目俊朗,一清隽一硬朗,比肩而战,好似一双璧人。
登门之人都带着一张笑脸,纷纷凑上前去道贺。
只是,这一众欢闹喧腾之中,却有一人一身白衣,与周遭格格不入。
来参加喜事,又不是奔丧,当然不会有人故意讨嫌,穿什么白衣。
于是,这万红丛中一点白,按说该是十分显眼的,再加上,这人身姿仪态,无一不昭示他身份不凡,可来往这么多人,却好像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在他身侧三步远的距离,就像是遇到什么无形的屏障,全无所觉的举步绕开。
白穆
冷不丁一眼瞟过去,他怀疑自己看错了。
凌霜剑尊的障眼法只瞒过普通人,白穆这会儿虽然修为还没恢复,但是毕竟曾经是修士,这点根本没心的障眼法,他当然一眼就看穿了。
白穆
只可恨他不是个瞎子。
所以现在什么情况
凌霜剑尊这会儿不是应该跟他的小徒弟你侬我侬吗跑到下界来是几个意思难道道侣大典结束,跑出来度蜜月吗
修真界那么多花前月下的好地方,他们到下界来干什么再说,到下界就下界,怎么那么些个小世界,偏偏选中了这个
想到这里,白穆不由为自己的幸运值默哀。
那现在问题来了,他是假装没看见呢、没看见呢、还是没看见呢
就在白穆想要佯作自然地移开目光时,凌霜剑尊突然抬起头,四目相对。
白穆“”
他想着刚才凌霜剑尊那个“随我来”的眼神,说实话,他不是很想“来”。
白穆环视一圈,萧墨这会儿也不知去哪了,明明刚才还在旁边站着呢。
他叹了口气,抬手招来一个仆从,低声交代了几句,然后才顺着刚才凌霜剑尊示意的方向过去。
看凌霜剑尊的态度,好像并没有把他当成叛出师门、堕入魔道的逆徒,也没什么清理门户的意思。
白穆觉得还有的谈。
要是可能的话,他也不太想和凌霜剑尊撕破脸。
毕竟,日后还是要回修真界的,得罪了以后有很大可能飞升的天命之子主角攻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过,白穆抱着这个想法过去。
却没想到,刚走了一半,被一个人拦住了。
一身“金碧辉煌”,大晚上得都闪得人眼疼。
虽然并不认识这个年轻的小少爷,但是这金灿灿几乎要闪瞎人眼的硬核审美,白穆穿了这么多世界,遇到的也没有几个。
他试探道“钱公子”
对方似乎没想到白穆能认出他来,原本打算说的话一下子噎了回去,用脑袋几乎要被晃下来的力度使劲点着头。
钱小少爷张着嘴想要说话,却打了一个响亮的嗝。
白穆“”
一紧张就打嗝的习惯,也跟他爹一模一样呢。
不过有一说一,同样的金灿灿,穿在这位小少爷身上,看起来可比穿在纵横比几乎为一比一的钱老爷身上好看多了。
钱小少爷捶着胸口平复了半天,总算能说出话来,“您嗝认识我”
白穆按捺住心底的吐槽,拿出萧家主式标准社交微笑,点点头,“钱伯父与先父故交,当年襄助良多,却未及登门道谢,实是憾事”
听起来像是社交辞令,但白穆这话说得其实挺真诚的。
他在这个世界还是个半大孩子的时候就接手了萧家,这年纪接下担子,当然有人不服,不过,过世的萧老爷子实在是个好友遍布天下的牛逼人物,白穆当年能顺顺利利接手家业,多亏了那些老前辈的帮忙。
对白穆这番话,钱小少爷脸上是显而易见的茫然,显然并不知道内情。
白穆了然,原来这小少爷不知道。
其实白穆也挺迷惑钱老爷子的态度的,当年帮他的人不少,但是像钱老爷子这么奇怪的还真是独一份。
这人帮是帮了不少,可每次都是拐弯抹角,像是生怕被发现身份似的,等白穆查出来之后,亲自登门道谢,这老爷子却对他一张冷脸,竟来了个打死不认。非但如此,那狰狞的表情,就是老爷子下一秒拿了扫帚把他扫地出门,白穆都不觉奇怪。
白穆猜这可能和钱夫人看着他这张脸,语气非常复杂地感慨的那句“真像啊”有点关系。
他上次来这个世界的马甲和萧老爷子有七八分肖似。
总之,先辈们的恩怨情仇,白穆也无心深究,既然老爷子不认,他也只好让萧家多照顾照顾钱家的商船,以示谢意。
这次看见这个金光闪闪的小少爷,白穆本来还以为他“死而复生”一次,钱老爷子终于打算来个和解了,原来是他想岔了,是小少爷自己跑了来。
白穆也没有跟小少爷科普这些的意思,见他不知道,也只含糊地说了几句客套话,又指了小厮来,让他好好照顾这小少爷,就连忙要接着去找凌霜剑尊。
孰料,他还没转身,就被拉住了衣袖。
“白穆哥,”这小少爷显然很清楚打蛇上棍的套路,白穆刚表示出自己认识钱家的伯父,他这已经叫上“哥”了。
白穆疑惑回头,却见这孩子一脸凝重,好像要说什么大事。
白穆神色一凛难道是钱家出了什么变故
虽然找凌霜剑尊也很急,但是钱家要是有什么事儿,他也不好袖手旁观,他连忙打了个手势示意刚才被他叫来的小厮退下,左右看看无人,这才低声问钱小少爷是何事。
小少爷当即就眼泪汪汪地看过来,白穆心里更是绷紧了,从“钱家要破产”脑补到“钱老爷被绑架”
他正是思索着这些有的没的,钱小少爷已经眼泪汪汪地凑了近,拉住他的手,哽咽道“白穆哥,你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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