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云付从厨房出来,差一点撞到来人,正要赔不是,等着看到对方面容顿时就有些不高兴,居然是上次在路上碰到女子。
“你怎么在这”
“云六爷”
云付吓脸色一白,正要说话就听到了林瑶声音,“五爷,郡主”林瑶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这两个人碰在一起有些诧异。
齐如珍挑眉,语气略带几分嘲弄,道,“五爷”
云付对人向来都是和善,鲜少有发脾气时候,但是这个时候盯着齐如珍就十分不喜,想着怎么就这么倒霉遇到她 甚至有些破罐子破摔想着,身份暴露就暴露吧,反正天天藏着掖着,他也过够了。
只是心里对这个齐如珍越发厌恶。
林瑶觉得两个人气氛有些不对,但是想着齐如珍是未出阁女子,和她嫁过人不同,可能只是不愿意见到外男。
最后林瑶在院子里摆了两桌,中间用屏风隔开,自己在这边和齐如珍一桌,另一边则是云付一个人,怕是他一个人无聊,还叫张山去伺候。
丫鬟上了螃蟹,一公一母,两只,虽然螃蟹送来不少,但是这东西很寒,也不可多吃,这些螃蟹都已经分好在各自盘子里,随后又上了几样配菜。
比起母蟹蟹黄,林瑶更喜欢吃公蟹蟹膏,因为蟹黄吃起来有些硬,而蟹膏就柔软多,就先拆了公蟹吃。
好食材就是最上等美味,根本不需要太多加工,就比如这苏州秋蟹,只需要清蒸一下即可,这种螃蟹少了腥味,带着天然甘甜,轻轻蘸下姜醋吃,蟹肉软嫩鲜香,姜醋特有酸甜混着姜丝香味,等着入口,简直美妙无比。
比起母蟹蟹黄,公蟹蟹膏肥美鲜香软稠,一口咬下去,就一个字,鲜鲜到舌头都要没了。
林瑶很喜欢吃苏州秋蟹,但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大个儿,之前吃过最大不过是四两了,也是蟹农悄悄留下来,六两公蟹,那蟹膏一口咬下去还有大半,填满了整个口腔,这时候甚至不需要任何调味料,光是这一口就是极大满足。
刚好林瑶葡萄酒也酿好了,香甜酒味十分勾人,吃一口蟹肉,在喝一小杯自酿葡萄酒,酸酸甜甜,还带着酒劲儿醇厚感,喝完满口清爽,嘴里还留着葡萄清香味,实在是人间美味。
再去看齐如珍,她还在慢腾腾用蟹勺盛着蟹膏来吃,林瑶道,“郡主,这蟹膏沾不得外物,不然总会少了那鲜香味,郡主可以试试对半掰开,拿过吃。”
齐如珍显然不认同,正要说话,旁边传来云付声音,“林夫人,您说是,这么吃特别鲜嫩。”
因为中间只隔着一个屏风,都能听到对方声音。
云付又道,“有些人根本就不懂美食珍贵,只喜欢摆架子。”
这显然就是在说齐如珍了,云付算是豁出去了,就算齐如珍揭穿他身份,他也不愿意沉默,主要是实在是厌烦,觉得齐如珍装模作样神态很令人厌恶。
齐如珍也是被气道了,道,“呵,总比有些人,喜欢骗人强。”
林瑶,“”
这还是林瑶第一次见到两个人发怒,齐如珍一直自持郡主身份,鲜少有情绪外露时候,至于云付,这是性格如同面团一般柔软人,很少会对旁人不耐烦。
这两个人是什么时候开始不对盘
在后面,也不知道云付说了什么,激齐如珍放下了蟹勺,把螃蟹对半掰开,就这般送入了口中,林瑶倒是不用问好不好吃,因为齐如珍脸上露出了陶醉神态。
好一会儿也不见齐如珍不说话,屏风对面云付道,“郡主,是不是比起用蟹勺吃更鲜美”
齐如珍假装没有听到云付话,反而是对着林瑶道,“林夫人,您真是厉害,这样吃果然鲜了许多。”
那之后两个人像是较劲儿一般,各自不说话。
林瑶心中好笑,觉得像两个吵架孩子,不过倒也没多说什么,虽然行为像孩子有些幼稚,但都是大人了,轮不到她来说什么。
吃过螃蟹之后,厨房就上了蟹黄汤包,林瑶对齐如珍道,“郡主,这是您送来那两只,快尝尝。”又道,“我去瞧瞧五爷,不知道吃可好。”
这是要尽地主之谊了,齐如珍自然没什么介意,但是说道,“我瞧着云五爷,那吃相像是几年没吃过饭一般,肯定吃好。”
云付听到,气道,“郡主倒是挺讲究,就是瘦跟麻杆一般,丑死了。”
齐如珍气道,“呵,云五爷倒是挺好看,像个女人一般。”
林瑶,“”行吧,这话好像没法说了。
云付吃酒足饭饱,十分满足,唯一缺点大概是还有个令人讨厌齐如珍在场,不过毕竟隔着屏风看不到她脸,这让他觉得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
听到林瑶问话,马上就道,“林夫人,您在找铺子那整个西二街铺子都是我家,我回去跟我娘说说,找个铺面给你好了。”
林瑶忍不住咂舌,要知道京城里除了东大街,第二个繁华就是西二街,结果整条街都是宁国公府,可见宁国公府阔气。
不过听了云付话,林瑶马上就说道,“不合适,你要怎么跟宁国公夫人说说要借给一个朋友,然后等着宁国公夫人问起是哪位朋友,姓甚名谁,又是住在何处要如何讲”
云付一下子就沉默了下来,要是母亲知道他和一个下堂女来往,不得活剥了他皮,更不要说还要为林瑶租借个铺子,根本就没戏。
这让云付有些内疚,第一次感觉自己无力。
“五爷,多谢你,你心意我领了。”林瑶柔声说道,显然是在安慰他,又道,“我只是想问问你,京城里哪里比较适合开食府。”
云付可是最擅长吃喝玩乐了,顿时就高兴起来,说道,“这个我在行”
结果刚说完就听到隔壁传来齐如珍嗤鼻声音来,可把云付气够呛,但是人家又没说什么,实在是不好说什么,只好忍住。
林瑶可真是头疼,她就不应该把两个人一起,好在云付确实是擅长,几乎把适合开食府位置都跟林瑶说了。
吃了饭,天色渐黑,云付和齐如珍也先后告辞离开了。
云付先出门,却一直在路上等着齐如珍,见她过来就凑了过去,但是忍了一个晚上,实在是没什么好脸色,冷声问道,“郡主为何不揭穿我”
这个问题困扰了他一个晚上,反正两个人也算是撕破了那层客气伪装,索性就直接问了,出乎云付意料之外,齐如珍居然很痛快回答了他。
“你隐瞒身份和我有什么关系”齐如珍凉凉说完就走了。
云付虽然不喜齐如珍态度,但是知道她不愿意淌这浑水,倒也放心了。
最近王正泽日子过得很不顺,钱姨娘病了,没有人主持府中事情,一切都乱糟糟,这让他很是恼火,就干脆就搬到了府衙里住,正好他刚入内阁不到一年,想要做出表率来,也就顺理成章了。
顾夫人知道这件事之后,委婉问了他家中状况,王正泽觉得估摸着是要给他做媒,他和顾家息息相关,顾夫人要真是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到时候娶了个顾家女,就更加牢固了。
如今他位置还没坐稳,还是需要顾大人来扶持,这时候想想正是应了林瑶话来,她自请下堂去,过段时间,大家都遗忘了这件事,他在娶个能生养大家之女,对他反而是好事。
王正泽也不知道怎么又想起了林瑶,他把这件事归结到最近实在是太累了,内阁那些老家伙们都是推脱高手,总是把事情推来推去,他刚来却是不能不做,只好都揽下来,其中以首辅为首,恐怕就是想给他下马威。
只可惜他把差事办十分漂亮,让那些人找不到错处来,王正泽越想越是觉得得意,想着早晚有一天,他会坐上那个位置。到时候看看那些人还敢不敢给他脸色看。
王正泽有些困乏,正要闭上眼睛小睡一会儿,结果突然间就看到一个背影,他心神一震,对着车夫喊道,“停车”
“大人,可是有事”
王正泽急匆匆下了马车,在往外一看,那个人却是不见了,顾不得回应侍从话,迈步就朝着前面追去。
他个子高,步子大,很快就看到了那个背影,只是距离十步远距离突然停了下来,这时候见她又要说什么
耳边传来女子和婢女对话来,“夫人,您看这簪子如何”
那小贩听了道,“夫人肤色好,戴这红色最是合适不过了。”
王正泽忍不住嗤之以鼻,想着这些商贩为了赚钱,可当真是黑也能说成白,林瑶以前肤色自然是极好,刚成亲那会儿可以称得上吹弹可破,但是后来就不行了,小产之后就开始生黄斑,再后来就是擦了厚厚一层粉也遮不住,像一块染坏了布匹,越来越没法看。
原来这女子不是别人正是来京中看铺子林瑶和婢女茂春。
林瑶听了这话笑道,“我这年纪戴什么红色,走吧。”
“哎呦夫人,您在说什么您今年十八还是十九这还没双十就已经说什么老了,你这年纪都不戴,那让谁戴去”那商贩嚷嚷道。
十八
王正泽觉得有些可笑,林瑶嫁给自己时候十六,如今已经过去了十年,她今年是二十六岁,早就过了那如花年岁。
“哈哈,老板您还是挺有眼光。”茂春听了这奉承话很是高兴,二话不说就开始掏银子准备买。
王正泽觉得自己疯魔了,林瑶如今不过一个又老又丑下堂妻,他来寻她作甚之前她兴许靠着一时怒意就要求下堂,这会儿她一个人孤零零在山中别院里,没有任何依靠,甚至失去了尚书夫人头衔,没有人奉承她,也没了曾经风光,该是多么凄惨
万一她后悔了呢
虽然和离事情表面上挑不出错处来,但总是给了他不好影响,如今这件事好不容易压下去,却又被人看到林瑶哭哭啼啼求回来。
那时候他要怎么办
为了名声自然是要把林瑶接纳回来,毕竟在外人看来,林瑶是一个贤惠知进退下堂妻,而自己则是个即使娘子貌渐丑,也没有嫌弃夫君。
王正泽目光变得越来越冷,转过身子准备走了,正在这时候那随从刚好追了过来,喊道,“大人,您怎么突然”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让他惊讶事情,“夫人”
这随从不是别人正是赵沫。
“赵哥”茂春惊喜喊道,赵沫从小被买回来当书童,自然和茂春十分熟悉,而且茂春和赵沫娘子巧儿是十分要好小姐妹。
王正泽暗骂赵沫莽撞,不得不回了头,正好林瑶也望了过来,这一看不要紧他一时觉得下午太阳太大,晃他头晕目眩。
林瑶穿着一件湖绿色织金交领襦裙,戴着刚才在摊位上买红色玛瑙簪子,那簪子当真是如那商贩说一般,衬托林瑶肤白如雪,清理出尘。
她肤色变好了
王正泽一直盯着林瑶看,那目光既是疑惑也是惊艳。
王正泽拖到十九才成亲,他虽然是穷酸书生,甚至还要穿补丁衣裳,但是却眼高于顶,既要女子生美貌,还要读过书,陪嫁更是不能少,须得能支撑他读书。
他十三岁就考中了秀才,也算是少见了,倒也不是没人给他说媒,但他不是嫌弃对方貌丑,就是嫌弃目不识丁,又或者嫁妆太少。
媒人给林瑶说媒时候,虽然其他都符合,林家也答应送丰厚陪嫁,但他有些不喜林家商贾出身,只是相看时候,一下子就看到林瑶十六岁林瑶就像是一朵含苞待放梨花,清丽脱俗,又因读过书,行止言谈十分落落大方,一下子就捉住了他心。
而现在林瑶,就好像让他看到以前她,不,现在林瑶,身姿窈窕,举止温婉雅致,身上更多了一份说出不成都魅力,一时叫人移不开目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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