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诏又与阿谣说了几句, 知道四公主并没有为难她以后,这才放下心来。
不过这样说话,旁边站着四公主,还有后面那些不知姓甚名谁的闺秀们, 委实有些尴尬。
是以, 没过一会儿, 姜诏便找了个理由, 同阿谣说道
“看这时辰,父亲应该来了, 阿谣可要随我去迎迎他”
闻言,阿谣连忙点头。
兄妹两人一拍即合,向四公主道别之后, 便径直向着上林苑大门口的方向而去。
从四公主她们身边走开之后,兄妹两个倒是松了一口气,只是阿谣最后瞧了一眼四公主,好像瞧见她有意思挽留之意。
不过也只是一闪而过。
阿谣和姜诏并排走在草场上, 两兄妹容貌俱佳, 因为一母同胞,又有三分相似,这样走在一起, 格外显眼。
阿谣随口问
“大哥哥, 爹爹是来看我们打马球吗”
“是来看我们阿谣打马球。”
“可是我还不会打。不过我会骑马, 小时候的事情我不记得了,是哥哥教我的吗”
妹妹失去了儿时记忆的事情姜诏是知道的, 闻言, 他抬手揉揉眼前小姑娘的发丝, 温声说
“哥哥教你打马球, 不过骑马不是我教的,是你小时候吵着要阿谈教的。”
“二哥”
阿谣略微有些惊讶,从认回父母以后,她在家里最少见到的就是姜谈,是以最少和他交流,
“原来我小的时候常常与二哥一起玩。”
“是啊。你与阿谈年纪更相近些,而且你小的时候可比现在闹腾多了,你们两个成日闹成一团,娘都头疼得很。”
阿谣闻言忍不住笑起来
“哥哥不说我都想不到小时候是那样的。”
“我还记得有一回,隔壁江老御史家的孙子欺负了你,你二哥二话没说就将人打了,结果人家找上门来他还躲在你身后哭。”
兄妹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一路说着,回忆小时候的趣事。
不过大多数时候是姜诏讲起那些记忆,阿谣静静听着,偶尔感叹两声。
倒是也分外和谐。
上林苑的这个草场大得很,他们两个又是说了许多句,这终于快到了门口,见到自家的马车。
也是他们来的实在巧,刚到门口,便远远瞧见胡氏已经迎到了卫国公。不过,两个人却没有急着去里面,反而一同上了马车。
阿谣和姜诏对视一眼,两个人便加快步子,径直去找父亲母亲。
马车周围的随从自然认得自家公子姑娘,刚想行礼就被阿谣示意噤声。地上又皆是草地,踩在上面没有什么声响。
是以,阿谣和姜谈靠近马车的时候,车里面的人还没有发觉他们的到来。
姜谈刚想开口叫人,却不料听见马车里的对话
“公爷,今日贤妃娘娘特意召见,还带了桓王,妾身听那话里的意思,显见着就是冲着我们阿谣来的。”
卫国公的声音不无忧虑
“冲着阿谣来的”
“还不止这,后来皇后娘娘也急匆匆来了,似乎也有意太子与我们阿谣”
“不行。阿谣性子软,宫闱争斗暗潮汹涌,她哪里应付得来”
“妾身也是这样想可是、可是,公爷以为,若是宫里的贵人们真铁了心,又岂是我们拗得过的”
说话的是胡氏,她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无奈之情溢于言表。
“男婚女嫁听的是父母之命,我不同意,还能逼我儿出嫁不成”
“公爷虽是这样说,唉,”
胡氏叹了口气,
“妾身听贤妃娘娘的意思,竟是有要向圣上请旨,皇后娘娘那边自然”
阿谣站在马车外两三步远的位置,听着车里的对话,愣愣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
姜诏也再听不下去,干脆上前一把拉起妹妹的手腕,径直将人从马车旁拉走。
一直拉出去好远,远到确定父亲母亲不会听见他们说话的时候,姜诏才对阿谣说
“母亲也只是推测,现在还什么事情都未发生,小妹不必忧心,知道吗”
年初的时候小妹生过一场大病,当时大夫便说,他们家这个妹妹心思过于细致,想得多愁的多,这才导致忧思郁结,病久久也好不了。
是以,全家人都知道阿谣心思太多,生怕她又有什么想不开的事情,便总如现在这般,时时提醒、安慰着。
阿谣心中思虑颇多,不过并不想让姜诏担心,便勾起唇轻笑笑,努力做出一副并未放在心上的样子,宽慰对方道
“哥哥别担心,阿谣才没有放在心上。而且,哥哥你看我现在不是挺好的嘛。”
姜诏闻言,又仔细看向阿谣的眼睛,犹不放心
“当真”
“千真万确。”
“那你有什么事情可一定要说出来,万不可自己憋在心里,知道吗”
“嗯,知道啦。哥哥,我们就当今天没有听到过爹爹和娘说话吧”
“好,阿谣真懂事。”
嘴上虽是这样说着,阿谣心里却仍是忍不住去想着,去记挂着方才胡氏说的那些话。
“贤妃娘娘有意去求圣上下旨”
“皇后娘娘不甘示弱”
“贤妃”、“皇后”、“圣上”饶是他们卫国公府再高的门庭,人家是君,他们是臣,不论如何,也是万万得罪不起的。
生死性命全捏在人家手上,更遑论只是小小一个婚姻嫁娶。
曾经那种命运被旁人主宰着的压迫感又涌上心头,阿谣暗暗捏紧袖下的小拳头,眼圈微红,隐隐发恨
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她
究竟要她怎么样,才能放她过安生平淡的日子
与此同时。
草场边贵人们休憩的凉亭中。
最中央的一间已经被让给了皇后,贤妃挪到了旁边一侧。
此时贤妃正坐在位子上悠悠喝着茶,顺便看着眼前草场上的情形。
桓王就在这个时候回来。
见到桓王,贤妃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隔壁皇后所在那一间凉亭的方向,见到帘子还好端端挂着,这才稍稍放心。
她抬一抬手,将桓王召到自己近前来。
待到桓王近了前,她才附到儿子耳边低声叮嘱几句。
听完那些话,桓王抬起头,略显惊讶,不过并没有反对的意思,只是也用气声说
“母妃以为,此法当真可行会不会有些操之过急”
贤妃摇摇头
“时机不待人,他们一个两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早些办妥也免夜长梦多。”
“母妃说的是,儿子这就去。”
另一边,阿谣和姜诏商量好不让卫国公夫妇知道他们听见了他们刚刚说的话之后,便往马车的方向走了几步,静静等着他们父亲母亲下马车。
然后这一家人才一同往回走去寻姜谈和赵氏。
一路上,谁也没提起方才在马车上的那些话,对于那些,他们一家人全都默契地装聋作哑起来。
还是胡氏说,来了大半日了,也没见兄妹几个打一场球,他们这才想着与姜谈和赵氏一同打一场,一家人一起,也更有生趣。
找到姜谈和赵氏以后,卫国公夫妇便也到凉亭那边找个位子等着看,阿谣他们兄妹几个则是到马厩里去挑马。
去马厩的路上,阿谣还特意问了姜谈
“二哥哥,可看见顾世子了他先前说要与我比骑马,现下却找不见人了。”
姜谈闻言,先是四处眺望一圈,没见着顾随的影儿,便摇摇头说道
“没瞧见,这小子惯来神出鬼没的,不知道又跑哪玩去了。”
他说话的功夫,便已经一眼相中了旁边的一匹马,边轻轻拍着马的肚子,边同阿谣胸有成竹地说
“不过你若同他比骑马只管放心,你骑马可是你二哥哥我教的,别说是一个顾世子,就算是再来十个,你也必定骑得过他。”
听见姜谈用这个语气说话,饶是阿谣心里还装着心事,也不免忍不住笑起来。
难怪人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她二哥姜谈与顾随是至交好友,常日里厮混在一起,一来二去连这说话的语气听起来都差不离。
一样的自大且略显狂妄。
实在如出一辙。
她十分给面子地配合道
“二哥哥说的是,阿谣自不会给二哥哥丢脸,到时候一定将那顾世子比个落花流水。”
“诶,好妹妹,真给哥哥争脸。”
听着这兄妹两人一来一回,笑得高兴的很,一旁的赵氏干巴巴站在一边儿正觉得有些吃味,略显不悦的时候,阿谣便趁着对方还未发作,忙止了声,转而将话题引到赵氏身上
“来之前便听人说二嫂嫂打马球的技术一等一的好,一会儿还要请嫂嫂留情,让让阿谣。”
“这倒是好说,”
赵氏闻言,脸色稍霁,应下来之后便转而看向身边的姜谈,说道,
“夫君别光顾着自己挑马,给妾身也挑一匹呀。”
姜谈听这话看了赵氏一眼,又看了眼自己面前的马,遂说道
“我瞧着这匹就不错,给你了,你就骑着这个吧。”
这话说的极是敷衍。他选中的这匹马高大非常,即便赵氏再擅马术,她一个女子轻易也难以驾驭,赵氏登时有些不悦,刚要说话,这时,旁边一个看马的小厮却殷勤地上前,说道
“二公子,不如去那边挑挑,那边的马个头小又温驯,更适合夫人骑。”
这个台阶给的刚好,一旁的姜诏也说
“我看可以,走吧,阿谈,去给弟妹好好挑一匹。”
那小厮在前头领路,边说
“几位这边请。这些马儿温驯得很,二小姐也挑一匹吧。”
本站所有小说均来源于会员自主上传,如侵犯你的权益请联系我们,我们会尽快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