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喻朝看上去不太靠谱,但他在专业方面真的是top级别,也就使得他平日里总有一些不太明显的桀骜体现在日常小习惯中。
比如能让他虚情假意叫前辈的人不少,但能让他心甘情愿叫声“哥”的,迄今为止只有两人。
一个就是简迟深他自己,另一个他也认识,而且还关系匪浅。
简迟深没有上演偶像剧里那种认人前还要先回忆八百年感情史的矫情戏码,“唰”一下就转过了身,径自看向了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们身后的人。
那人一身笔挺的制服,藏青色的长裤收束进黑色的马丁靴里,宽大的帽檐低低地压下来,在眉眼投下一块漂亮的阴影。
他好像很疲倦,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懒洋洋的气质,冲淡了他身上自带的那种冷感。
见简迟深没有回答他,他自顾自地脱下那件制服外套,内里的白衬衫解开三颗扣子,漏出了精致的锁骨,还有那条银色的项链。
“乱叫什么。”简迟深仔细看了男人一眼,恹恹地别开了视线。
喻朝也有些尴尬。
“不对吧,我刚刚看到的就是季哥的脸……我认错人了?”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他诚恳地朝面前的警察帅哥道了个歉。
“没关系。”季述之随和地应了一声,仿佛并没有放在心上,“同名同姓的人不在少数,我刚刚开个玩笑而已。”
“毕竟也是上场游戏的盟友关系。”
“对吧小朋友?”
简迟深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对啊,盟友,什么忙都没帮上还给倒找麻烦的高级玩票“盟友”。
他现在有百分之二十的把握确定这个人就是他那不知道失踪到哪个犄角旮旯里的男朋友,有百分之百的把握确定这个人一定跟他那个男朋友有关系。
他上场游戏的话里透露了很多东西,再加上今天喻朝自然流露的反应……
他所了解的季述之可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人。
现在应该已经开始查这件事了吧?
问题太多了。
这个奇怪游戏的筛选机制是什么?他们每个人都是为什么进的游戏?游戏的目的是什么?
季述之记忆的被动篡改——跟这个游戏又有什么关系呢。
三个人站在一起相顾无言。
喻朝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越看越觉得季述之那张脸很是陌生,忍不住尴尬地戳了戳简迟深。
“认识啊?”
“不认识。”
“认识。”
两人的话同时响起,如果不看内容的话真是默契无比。
喻朝闭嘴了。
“不闹了。时间紧迫,先做任务。副本内的每个夜晚难度会逐级递加,你上场赢得轻松是因为有两个苍蝇搅局而已,而不是游戏本身的难度。”
季述之慢条斯理地把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处,冲着简迟深玩味地笑了一下。
“对吧,Green?”
简迟深并不意外,高级玩家虽然没参与上场游戏的排名,但结算的时候应该还是可以看到榜单的。
但是……
“你知道我是S.”
青年逆着光站在柜台旁,双手插兜,语气笃定。
季述之不着痕迹地怔了一下。
“猜的。”
猜的?
简迟深刚想继续逼问,一个面色憔悴的女人就打断了他的想法。
医院已经开放了,周围突兀地开始喧哗,让人感到一阵不适。
女人穿着一身高档的时装,在人流里径直朝简迟深走来。
她的脸色蜡黄,眼睛下是长久熬夜的乌黑色,手和脸的皮肤都很粗糙,与她的穿着打扮并不相符,甚至可以说是格格不入。
她看上去很怯懦,眼睛低垂着,和人说话都是看着自己的脚尖。
“简医生,我来找您复查,药已经吃完了。”
简迟深神色淡淡地拿过放在柜台上的文件夹翻了两页,把一个敬业医生的角色饰演的十分到位。
“拿上你的病历本跟我来办公室,你们两个也过来。”
女人像是才发现简迟深身后的两人,小小的“啊”了一声。
“喻二和季警官也在啊,季警官还要了解什么情况吗?笔录不是已经做完了吗?”
简迟深的动作顿了顿。
他原本以为这就是个普通病人,已经做好了用病历和所学履行职责的准备,原来不是?
季述之面色如常地跟女人笑了笑。
“不是,我今天不办案,局里人很多,也不是光我忙。”
说完季述之就把脱下的警服朝女人示意了一下。
女人见状像是松了口气,有些理解地点点头。
“其实是熬夜太多了身体不太舒服,来找简医生看个病。简医生你先跟她聊聊病情,我们去你办公室等等就行。”
季述之正立着人设,低头不经意间扫到女人袋子上的字迹,刚要说出口的话拐了个弯,出口就换了一句。
他边说着话边顺手拽起喻朝的衣领,状似温和地拉着喻朝往前走。
喻朝猝不及防地被拽了一把,差点滑倒在人来人往的医院大厅。
简迟深没说什么,微微侧身挡住了女人探寻的眼神。
“你现在的身体……”
清冷的声音在身后渐渐变低,季述之的语气依旧温和,但手上的力度却与他的气质南辕北辙。
“赶紧带我去他的办公室。”
喻朝脸色不太好看。
“你想干什么?”
他以为季述之想支开简迟深独自寻找线索,进而成为这场副本的优势玩家,取得最后的胜利。
但下一秒,男人依旧让人如沐春风的语气却让他在初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那女人是汪雪悦。”
“但我昨晚也碰到过一个汪雪悦。”
两人站定在一间办公室门前。
“你猜猜里面有没有第二个简医生?”
……
“所以没什么大问题,保持心情愉快,早睡早起多锻炼就可以。”简迟深淡淡道,然后把手里的病历本还给了女人,“不放心的话再去一楼东拿点儿药,再吃完一个疗程。”
“谢谢简医生。”女人朝他笑了笑。
“那……简一,怎么办,我最近真的好害怕,我每晚都在做噩梦……”汪雪悦见周围没有人,有些激动地抓住了简迟深的胳膊,语无伦次地表达自己的无助。
“我就是吓吓他,我真的没想到他会自杀,我真的没想让他死。”
简迟深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拍了拍汪雪悦的肩膀。
“不要有负担,他罪有应得。”
“对,他罪有应得,他罪有应得……”汪雪悦听到简迟深的肯定,一下子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开始不停地重复这句话。
“他给我和安吉拉都买了一份巨额保险,给那个贱人的就是为了保护她,给我的是为了害死我。”
汪雪悦直勾勾地看向了简迟深。
“简一,我没有错对吧?”
“我没有错。”
简迟深面色冷淡地掰开她的手。
“这件事你怎么知道的?”
汪雪悦疑惑地抬头。
“他给你们买巨额保险这件事。都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跟我说句实话。”
简迟深微微俯身。
“我们俩的关系,你还不信我吗?”
“信你信你,我信你……”汪雪悦失魂落魄地垂下了手。
“你都猜到了,没错,在警察调查之前我就知道,邱远泽买了保险。”
“……因为,我也买了。”
汪雪悦嘴角翘了翘:“我买了邱远泽的。”
也就是说,邱远泽给两个女人都买了巨额保险,小三的受益人未知,汪雪悦的受益人是邱远泽,所以汪雪悦才出言邱远泽要害死她。但汪雪悦也给邱远泽买了保险,受益人应该是……她自己。
这就很不寻常了。
简迟深示意她继续。
“他那个秘书,徐七,见钱眼开唯利是图,我把我的积蓄一半都给了他让他给我传消息。”汪雪悦好像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些什么,开始避重就轻。
“本来是让他盯着邱远泽身边的莺莺燕燕,没想到他拿到钱的第一句话就是邱远泽早就有一个情人了。”
可笑她一开始还以为邱远泽换掉那个风骚的女秘书是为了她,原来是为了满足小情人的愿望。
汪雪悦嫌恶地皱了皱眉。
“巨额保险的事也是他告诉我的,这件事还是他办的,保单都在他那里。”
简迟深笑意有些凉薄,但他并没有打断汪雪悦的编造。
有时候拙劣的谎言也可以透露很多有用的信息。
但汪雪悦不肯说了。
“我要走了,我还在收拾东西,房子要卖掉抵债了。”
“简一,千万小心季三,他虽然收了钱,但我总感觉他不会善罢甘休。”汪雪悦有些不甘,“那个贱人也去送钱了,听说在季三家里呆了一晚上才走的。”
简迟深满口答应,见汪雪悦踩着高跟鞋走了,转身就回了昨天的办公室。
他看到病历本上姓名的那一刻就大体能猜到季述之他们干什么去了。
怪不得说白天和晚上是双线并进,连剧情人物都是双份的,双线又有什么稀奇的。
他现在有三四个猜想,但相关线索还是不够。
希望那位简医生能给他满意的答案。
……
“叩叩叩——”
坐在桌前的医生揉揉额头:“请进。”
推门和关门反锁的声音传来,医生警惕地看向来人。
“季警官?喻司机?”
“有什么事吗?”
因为不确定简迟深会不会把汪雪悦带回来,所以季述之也没打算费时间跟这位简医生你来我往的绕圈子,径直走到了这位医生的桌前。
喻朝也很冷静,一张娃娃脸面无表情,看上去又丧又有喜感。
两个人分两个方向,把医生堵在了他自己的位置上。
“你、你们……”
“唔唔唔——”
没费什么功夫,几分钟之后,办公室里已经看不见第三人存在的影子。
季述之把外套一搭,懒懒散散地坐在椅子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摆弄着一支钢笔。
喻朝双手环抱,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沙发上,视线不经意地看着某个方向。
没过几分钟,有人敲门,然后试图开门。
喻朝站起来打算去开门,季述之长腿一伸,拦住了他的路。
“你干什么?”喻朝皱眉。
季述之懒洋洋地笑笑。
“你猜这外面,是不是简迟深和我们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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