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头看着男人俊美无瑕的脸,那浑身冷漠的气息隔得近了感受的更加清晰。
燕媚内心很紧张,她垂下眸子,咽了咽口水,让自己镇定下来。
尽管她一直不屑用手段勾引男人,可脑海里依旧回忆着在教坊司楚四娘教她的那些蛊惑男人的招数。
很快她就调整好了自己的脸部表情,缓缓的抬起一双杏眼,她的眼睛形状好看,眼角略圆,眼尾长而翘,下端一颗鲜明的红泪痣越发显得妖娆。
明珠般的眸子里浮着一层水光,斜乜过来,似有潋滟的波光在荡漾,若是换做他人,早就被勾得心痒了。
可慕祈始终沉着眸子,那双寒湛的黑瞳里透着冷冽的光,仿佛将她的那点小心机已经看透了一般。
燕媚心里一阵慌,男人似乎对她没什么兴趣。
还有……这眼神也未免太可怕了。
她想起不久之前发生的事情,献王高炼造反,企图逼宫夺位,慕祈带着三千西北军杀入皇宫,将一万多献王私兵都杀绝了,并生擒了献王。
听说那日宫门口的尸体都堆积成山了,此后朝中便展开了一场肃清活动,所有参与过献王谋逆之人全部都被满门抄斩,一个活口都没留,玉京如同炼狱一般。
想到这里,燕媚的额头冒出几低冷汗。
她心里对慕祈充满畏惧,可也明白,走到今日,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燕媚尽量不要让自己露出胆怯之色,她鼓起勇气,将身子靠近了些。
慕祈隐隐闻到一股暗香袭来,却辨认不出是何种味道,时淡时浓,并不令人讨厌,反而很是好闻。
他淡淡扫了她一眼,目光滑过她月匈口时,微微一顿,束紧的抹.胸裹住起伏,两个月光般的半弧很是晃眼。
他的眸光又沉了几分。
燕媚见慕祈没有驱赶她的意思,壮着胆子伸手去拿搁置在桌上的酒壶。
纤纤玉笋执上酒壶时,那白玉般的颜色与酒壶似融为一体,分不清哪个更白。
而慕祈身后的美貌女奴看到这一幕,眼底闪过一抹嫉妒之色。
燕媚倒出一杯酒,娇娇的举起玉杯,呈到慕祈面前,她软声道:“奴…敬王爷一杯。”
然而,慕祈的却没有丝毫动作,只是用那双黑沉吓人的眸子盯了她许久。
燕媚举了许久,手都酸了,男人依然无动于衷。
燕媚心里着急了,她想不到其他办法,只好最后拼一把,她抬手将脸上的面纱摘下来,露出一张艳若桃李般的绝色脸蛋来。
她微微咬着饱满的红唇,露出娇怯惹人怜的模样,看他的眼神里满是期待。
她的注意力都在手里的白玉杯上,忽略了刚才她摘下面纱时,慕祈眼底的一丝异样。
这张脸……他见过。
他就这样看了她半晌,两人近距离的凝视,她眼里的殷殷期盼那么明显,她真的很想离开这里,只要他能稍微流露出一点对自己有意,淮王就会将她送给他。
可这个人怎么就无动于衷,难道自己的美色真的打动不了他吗?
男人不动,燕媚心急,心里的希望也一点点被吞没。
就在她心底的失望即将浮上来之时。
男人终于伸出骨节修长的大手,握住她执杯的手,送至自己的薄唇边,仰头一口饮尽。
喝完酒后,慕祈松开她的手,而燕媚却感觉那双手仿佛被什么烫到了一般,被他触碰过的地方火辣辣像在灼烧一般,而她的脸也红透了。
淮王坐在主位上,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他的神色几经变化后又恢复平静温和,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他果然没猜错,似燕媚这样的美人儿,没有男人不会喜欢她。
那宋佩瑜本就是个放诞不羁之人,现在喝了酒,兴致高昂,见此情形,只当慕祈和普通男人没什么两样,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原来摄政王也是会怜香惜玉之人。”
满堂宾客谁敢去调侃摄政王,可宋佩瑜偏偏不知死活敢开口,他说完之后,对面慕祈投来一道冰冷慑人的视线,宋佩瑜打了个激灵,酒醒了一半,放下白玉杯,拱手致歉道:“吃多了酒,一时胡言乱语,还请摄政王恕罪,某自罚三杯。”
慕祈没有多言,看着宋佩瑜一连喝了三杯酒面红耳赤之后,方收回目光。
宋佩瑜都能看明白之事,淮王怎能不明白,他见慕祈又接过燕燕递上的一杯酒飞快的饮下,便含笑说道:“媚儿善歌舞,又善解人意,摄政王若是喜欢媚儿伺候,本王就将媚儿送给王爷,如何?”
说完之后,他就等着慕祈的反应,慕祈自小长于封地,每年回京述职时,高炽才能见到他,两人之间也没说过什么话,高炽对慕祈算不上了解,旁人都道慕祈不近女色,不过如今看来。
慕祈并非不近女色,不过是那些女子的姿容他瞧不入眼而已。
只要他有破绽,就容易对付。
慕祈又淡淡瞥了燕媚一眼,见女子眼波荡漾,满满的都是他的影子,慕祈脸上没什么情绪,今日高炽做这个局是为什么他心里很清楚,不仅是想要他放下对他的猜忌,还想以美色迷惑他。
由此可见,高炽的野心不小。
慕祈虽然猜测到了高炽的想法,可他并没有抓住高炽的把柄,因此一时半会还动不了他。
也罢,他就将计就计,让高炽自己露出马脚来。
待燕媚敬第二杯酒时,慕祈猛地握住她的手,将白玉杯从她手中抽出来搁置在案上,他捏住那柔若无骨的手指轻捏了两下后便抓着没放,目光转向主位上的高炽,薄唇一动:“如此甚好。”
话音落下,他感觉手中软软的手指猛地紧了一下,尖尖的指甲刺入他的掌心,就像被猫爪子轻挠了一下,他收回目光,侧头瞥见身侧的少女羞怯又激动的神色。
慕祈不知她是真心还是假意,不过也不重要,他不过利用她而已。
淮王见慕祈答应了,心里五味陈杂,不知该高兴还是该失落,这边燕媚不等高炽说话,已红着脸垂下头去,声音娇媚道:“奴谢摄政王垂爱。”
她准备了这么久,终于如愿以偿了,她不知道往后会面临什么,可她知道留在这个手握重权的男人身边,她救全家的机会就更大了。
慕祈没搭理她,眼看宴席也快结束了,慕祈站起身来,面向高炽道:“本王有事,先行一步,稍晚王府的轿子会来接人。”
高炽派身边的长随送摄政王出府。
其他人也相继散去,燕媚离开引玉阁,回房去收拾东西。
等她收拾好从房内出来,便见淮王负手站在门外,身后的长随手里还捧着一个匣子。
燕媚敛住心神,上前福了福身子。
高炽上前一步,将她扶起来,手却握住她的纤细的小臂没有放。
燕媚今日这一舞不仅吸引了慕祈,还勾走了他的心。
想到燕媚要用这具娇滴滴的身子去伺候慕祈,高炽心里便生出一股妒火。
他心中纵然万般不舍,可也没有丝毫后悔,他道:“媚儿,你放心,等事成之后,本王一定会将你接回来。”
他这样说,一半是出于私情,一半却是为了笼络燕媚的心,让燕媚知道自己对她是何种心意。
高炽这样惺惺作态,让燕媚心底只有反感,她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一步,垂头道:“多亏王爷举荐,媚儿才得以进入摄政王府,这份恩情,媚儿会一直记得。”
她这样说不过是为了安抚高炽而已,高炽的确救了她一次 ,这是她欠他的,但她无心成为高炽争夺权力的棋子,她入西北王府,也是为了知道阿爹被害的真相,等从他嘴里得知燕婳的下落后,她一定会想办法摆脱他。
有了燕媚这句话,高炽内心才稍微好受些,想必摄政王府的轿子也快到了,高炽也没有废话,他道:“你去西北王府,处处都需要打点,这是我特地为你准备的金子,你且收下,行事也方便些。”
说罢,高炽从长随手中拿过那个匣子,递给燕媚,燕媚也不推脱,双手接过去,又道了声谢。
她现在的确需要这些,也没必要跟高炽客气,反正她们之间只是在做交易而已,她得的都是自己应当得的。
不多时,外头就有奴仆进来传话,说是摄政王府的轿子已经到了。
高炽让长随送燕媚出府。
西北王府的轿子停在小门处,过来接人的是秦风,燕媚款步走下台阶,走到轿子旁边,轿夫打起帘子,燕媚弯身进去。
起轿时,云鹭正要跟上,秦风伸出手中的剑将她拦住,他冷声道:“王爷吩咐过,只接燕媚入府,你留下。”
云鹭本就不想去西北王府,但高炽让她跟着燕媚,监视燕媚的一举一动,云鹭这才不得已跟出来的,如今秦风不让她去,云鹭如蒙大赦一般,将燕媚的行李交给秦风之后,就转身回去了。
燕媚坐在轿子里,身子随着轿身轻轻的晃动,待轿子走出有一段路之后,她才松了口气。
她不知道前去西北王府会面临什么,也许是深渊,可那又如何,为了救家人,她什么都愿意做。
她没有打起帘子往外去看,只听得轿外一会儿喧嚣,一会儿平静,最终安安稳稳的落在地上。
外头传来秦风的声音:“女郎,下轿了。”
燕媚从轿子里出来,目光所及,是一处占地极广阔的府邸,匾额上写着“西北王府”四个遒劲有力的大字。
门前有身穿玄色铠甲的士兵把手,士兵们手里执着长.枪,身体笔直站的像个石雕一般。
不过燕媚是没有资格从正门入府的,她从正门旁边的小门进去,走到后院,见到一个年约五旬的妇人。
秦风见了这妇人,便喊了句:“姑母。”喊完后又给燕媚介绍说,“这位是秦嬷嬷。”原来这秦嬷嬷是西北王府后院的管事,是秦风的亲姑母,曾在西北做事,这次慕祈回京,老王妃专程派她过来替慕祈打理后院的。
燕媚上前行了个礼。
秦嬷嬷见燕媚知礼数,对她的印象倒不坏,点了点头道:“王爷吩咐过了,让小娘子住棠梨院。”
棠梨院是离慕祈住的乘风院最近的一处院落,一直空置着,秦风没想到慕祈会让燕媚住进去,但主子既然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秦风没有多言,将燕媚交给了秦嬷嬷。
抬脚跨入棠梨院,院子里缤纷的景象让燕媚微微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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