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从一定程度上来说,玻璃门也算是镜子——
况鹤听得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大白天感觉到了熟悉的阴冷,不自觉地转头看着敬池家里的玻璃门和窗。
敬池家采光好,宽敞明亮,透过玻璃门看不到人的倒影。
“不对啊敬池池,”胡泱皱起眉打断说,“你说不致死,这小护士怎么就死了?——难道你看瘸眼了?”
敬池稍稍抬起眉:“我废,但我不眼瞎。”
胡泱撇了撇嘴。
敬池再废物也不可能会看错。
小护士印堂只是浅浅地发黑,身后那只鬼也不是恶鬼。敬池一眼便看出这只鬼仅仅只有一缕执念,不至于害人,所以才没插手。
到嘴的功德就这么飞了。
敬池神情有些不爽快,倦怠地走向电视旁,轻轻一敲,屏幕闪过黑白的雪花,伴随着高频的噪声。
接着正常的画面跳了出来,是有关江城某个领导视察民情的报道。
手指敲着电视顶部,敬池斜抬起眼看向胡泱。
胡泱霎时看懂了这个眼神。
压根就不是正常的报道。
这是有人故意给他们看的!
“去现场看看。”敬池收回手,直起上半身,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心说:“前夫,你下次能不能下手轻点?”
身体倒没什么异样,魂.交嘛,就是现在灵魂犯懒,倦意席卷,来自灵魂深处的困倦让敬池愈发睁不开眼。
陵颂之说:“不能。”
“嘁,”敬池嗤之以鼻,“臭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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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已经被警方拉了警戒绳围了起来,周围好奇来围观的居民也越来越多,警察不得不守在警戒线边。
“把这些记者拦住,别让他们进来破坏现场。”姜则指了指旁边已经准备好的记者,低声骂了句,“哪儿出了事这些记者鼻子比狗还灵。”
“收到。”
姜则又问另一个警察:“死者的室友呢?”
对方无奈地撇了撇嘴摇头。
死者全身的血液都被吸干,就剩下一层皮贴在身上,骷髅干瘦的模样任谁见到都会落下阴影,更何况还是个小姑娘。
乍一眼看到几个小时前还活蹦乱跳脸色红润的朋友死这么惨,这会儿吓得警局地瞪着双眼,张着嘴哭都哭不出来。
姜则也无奈了:“把梦南叫过去安慰一下。”
“是,姜队!”
这小警察走后,姜则便抬脚往楼上走去。
这事儿一出就闹得沸沸腾腾,警方立即组成专案组,这会儿在楼上取证。
“好好的小姑娘哟,怎么就这么没了。”
“是啊,长那么漂亮,又是护士,可惜了。”
“……”
这里的居民区楼层不高,最高也才六楼,没有电梯。
楼道不通光,有些昏暗。
鞋底踩踏在地面的声音被空旷的楼梯间放大,姜则一身正气,健步如飞。
潮湿阴暗的地方容易滋生很多东西。
敬池眼里微不可查的露出几分嫌弃,压低的帽檐正好挡住了他的表情和眼神。
“尸体现在应该被送去法医科了。”胡泱不停在敬池耳边叨叨,传来阵阵回音,“如果真是厉鬼作祟,在这小姑娘身上也查不出什么,倒是死后还得白白受罪,可怜。”
敬池点了下头,突然转了话头,问:“况鹤去哪儿了?”
“他不是跟在我们后面吗?” 胡泱也愣了下,转头看了眼,身后空无一人:“……这小屁孩怎么总是乱跑?”
况鹤耳根突然发烫,揉了揉耳根,心里嘀咕是不是有人在骂我,一边试探着接近黑猫,唤道:“咪咪——”
“别怕,哥哥带你去检查。”况鹤探出手,“乖,咪咪——”
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野猫张开嘴凶凶地哈了他一声。
况鹤登时蹲着后退了一大步,抬头看了眼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连他妈敬池和胡泱都不在了。
其实十分钟之前,况鹤还跟在他们身后,但是他看到了灌木丛里蜷成一团的野猫,就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这猫躺在那里也不叫,只是蜷在那儿不肯动弹。
所以况鹤莫名觉得它很痛苦。
这只野猫不让况鹤接近,况鹤废了好大的劲儿才哄好,将它抱了起来,飞快朝敬池和胡泱离开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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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正好下午,阳气最足,更何况敬池和胡泱塞给他不少符纸和纸人,况鹤再走霉运也就顶多残一下,命还是不会丢。
敬池和胡泱互相看了眼,转头就走。
“你们是谁?”上面一层楼的栏杆处突然冒了个脑袋低头看着他们,轻声斥道:“你们怎么进来的?!谁放的?赶紧出去。”
敬池一言不发地抬起头迎上姜则的视线,空气中的灰尘打着转从上面飘下来。
“姜队,你快过来看,这个玩意儿……”
姜则收回探出的头,正打算对过来叫他的下属叮嘱几句,突然感觉有一股强劲的无形的力刺入脑海,耳边“叮——”的一声,想说的话明明已经到了嘴边,就这么被遗忘了。
张晓盯着姜则的脸,见他欲言又止,便叫了声:“姜队?”
这一声似乎将姜则的魂给叫了回来。
姜则的表情有一瞬间不受自控的怪异,但稍纵即逝,很快便消失了。
他的眉弓很低,压着眉看向张晓,原本温和的眼神变得锋利逼人,在张晓在这种眼神的压迫下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时,才抬起脚往里面走,沉声道:“知道了。”
“把下面那两个人接上来。”
张晓:“啊?好的。”
等姜则走了好一会儿,张晓才摸着狂跳的胸口缓过神。刚才姜队不知道为什么,气势突然变得很强。
吓死个人了。
张晓边想边嗒嗒嗒地往楼下跑,去接姜则口中的那两个人。
但等他下到一楼,也没看见一个人影。
敬池和胡泱已经从另一边绕了上去。
这会儿他们不知道从哪儿搞出两张吊牌挂在脖子上,站在小护士合租的门口,打量着门口的布局。
出租房的门没关,敬池看到了玄关处画的人形轮廓。
——怎么在门口?
敬池皱了皱眉。
姜则回头看见他们,沉着声音开口,像在斥责:“还不进来?”
胡泱:“?”
“我要是没记错,刚才撵我们的就是他吧?”胡泱狐疑地说,“他怎么突然变这么快?!”
敬池意有所指地拖着音调,说:“是啊。”
一进门,敬池就飞快地看了圈布局。
很常见的户型,进门的左手边便是洗手间,洗手间和阳台的门的确都是玻璃门。
与他们之前看到的照片一模一样。
洗手间的推拉门没关,敬池侧首望了眼,看到了洗漱台上的镜子里的人的视线同样错过帽檐望着他。
站在姜则身边的人看到敬池进来,有些疑惑,但人是姜队叫进来的,他们犹豫了下便没问。
这人身材瘦削,看起来有些羸弱。
估计又是什么只会动嘴皮子不会做的专家。
“洗手间的门,你们动过?”敬池的视线从镜面上掠过,绕过门口画出来的人形轮廓,眯着眼问姜则他们。
姜则看向下属,冷声问:“你们动过?”
虽然声线还是和之前他们听到的一模一样,但敬池还是从中辨认出了细微的差别,微不可查地凝起眉,心里徒然有了些猜测。
人经过阴暗潮湿的地方的确容易沾上些东西,就算这么正气的姜队也怕是没能避免。
敬池忽然弯了弯嘴唇。
几个警察面面相觑:“没有。”
“这家里这么乱吗?”胡泱在敬池身后惊奇地说,客厅沙发的沙发布只有一个角搭在沙发上,抱枕乱扔在地上,“这是进贼了?”
警方为了保护现场压根没有动过这里的布置,胡泱一说话几位警察就皱起眉看着他。
胡泱眨了下眼睛:“……两个女孩子住一起家里会乱成这样?怎么说沙发也不至于成这样吧?我看其他地方挺整洁的。”
“有人进来过。”姜则睨了他一眼,视线刮过敬池的脸,命令般道:“去查。”
几位下属面面相觑。
姜则眼神一冷:“还不快去?”
“收到!”
这几个下属立即做鸟兽状散了。
“姜队今天怎么这么反常?”有人小声吐槽,“以前姜队那么温和一个人,今天就像……”她犹豫了下,卡住了,不知道怎么形容。
“就像一个荒.淫无道独宠妖妃漠视下属的暴.君!”
“对对对太对了!刚才那专家一出现咱们姜队眼睛都要蹦出来贴人家身上了。”
“……”
“他们在说什么?”胡泱满脸问号,“混账,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又和别人搞上了??你不是戴着帽子吗?!”
敬池无辜地耸肩,凑近胡泱问:“你看他,像不像我前夫?”
胡泱:“?”
姜则转头看过来。
“傻逼,跟你说了也不懂。”敬池立即撇下胡泱,露出一双含笑的眸子,尾音染着无限的风情,突然撩.骚:“小哥哥,你刚才说话好像我坟头的前夫……前男友。”
胡泱呆住了。
这警察长相平平无奇,这混账怎么看上他了?当着前夫的面出轨……可真行。
“前男友。”姜则转眸望着敬池,黑眸沉得似乎能滴出墨来,嘴角愈加下沉,步伐沉重逼近敬池,猛地拉住敬池手腕。
敬池手腕红了一片,不由得皱起鼻翼轻轻嘶了一声。
“吾妻,”陵颂之将牙齿咬得咯吱响,大力得几乎捏碎纤细的骨骼,声音如淬了冰狂躁道:“你就这么饥.渴?你是对谁都能说出这种话,撩.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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