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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寒素带孩子的方法是非常简单粗暴的, 老实听话的给吃的,又哭又闹不听话的,没人搭理, 当天的吃食只有稀粥。他的怜悯之心有限,只怜悯该怜悯之人, 其余的就算是孩子也分不到一星半点。
所幸这些孩子虽然都是实权妃嫔的子女,但每一个被自己亲爹养成纨绔性子。毕竟后宫里一直互相倾轧乱得很呢,养个傻白出来, 是要他们的命。所以稍微年长一点的孩子, 都很识时务。最小的婴儿吃饱喝足也就乖了, 也好养。
稍微麻烦的就是那几个三四岁的,懂了点事却又什么都不懂,天天嗷嗷乱叫,嗓子哭哑了也还在哭。可饿了几天,渐渐力气没了,不见父妃,母皇来了也不搭理他们, 终于知道哭闹耍脾气没用了。
乾元宫安静了下来,然后皇帝中风了。
还是马上风,新佳丽是还没来得及选, 但有宫中的侍人啊。
前些日子皇帝心情烦躁, 没怎么招幸侍人,现如今事情都平息了, 齐王也交了权,从内阁退出去, 重新做闲王去了。
皇帝当然是知道齐王有自己的小算盘, 之前那边朝堂上风起云涌也确实让她颇为头疼, 但是她是皇帝,她才是君。虽然前几年小有天灾,又有乱民,但朝局稳定,大权依然在她掌中,即使朝堂乱一下,也并无不妥完全忘了当时她是有多慌乱,又是谁帮她稳定朝局的。
她更看出来了皇后与齐王八成也有谋划,但那也无妨,皇后身边的人都是她的,就这么一个孤零零的皇后能做什么先让他管几年后宫,看几年孩子。等到找到新的合适的皇后人选,她就找个侍卫勾引皇后。男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只要他耐不住寂寞与人有了首尾,到时候便说他与齐王私通把这两人一起杀了
皇帝的打算要怎么好就怎么好,可谁知道刚临幸了个小美男,正在乐处,突然就脑子一懵没了意识。等到清醒,已经是过了一夜了,且此时她手脚僵硬,面目扭曲,口水顺着下巴不断的流,把前襟都打湿了,可她就是连动一动嘴唇都动不了。
皇后坐在床边,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哼哼呀”
其实本来皇后看皇帝的时候就是无表情的,无论是过去的原主,还是现在的季寒素。但今天之前,皇帝对那样的季寒素是厌恶的,轻蔑的,嘲笑的,现在看着他,却让皇帝惊恐又暴怒。她真不是傻子,就是脑子总用不到正事是上,外加自视太高,但是在她清醒过来的瞬间,前后事就串联了起来。
“啊”杀了他杀了他和齐王
皇帝一次次的咆哮、怒吼、命令,可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毕竟没人能听懂。
“殿下,药好了。”常贵平把药碗递给季寒素。
季寒素利索的一把接过碗,另外一只手过去捏开了皇帝的下巴,并且保持这个捏住的姿势,一碗药倒进去了“咕噜,咕噜咕噜”
太监和侍人们“”
太医们“”
季寒素神情淡定我这才是正确的喂药姿势要不然一勺一勺的,就皇帝这半身不遂的样子,呛进气管里呛死了怎么办
他刚才那样让皇帝的嘴巴张开,喉咙通畅,药直接灌进食道里。这可是三辈子总结出的手法和经验第一辈子季大将军要给伤兵喂药,第二辈子季团长整个团里就一个中医大夫也得灌药,第三辈子兽人们已经开始研究草药了。
皇帝是得死,但是不能死在季寒素自己的手上,所以皇帝现在作为皇后,还得细心的照顾她,也是很呕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帝没死,但这样子太医也说了彻底恢复大概也许可能有点难度。
太医说话的方式,朝臣谁不知道这就是废了。
于是大朝会的地方从承天殿,改在了皇帝的寝宫坤宇宫。大床前头摆一个屏风,皇帝躺床上,皇后坐床边上,朝臣在帘子这边上朝。
虽然皇帝只会啊啊啊,虽然皇后不为皇帝所喜,但就得走这个形式
“哀家是个夫道人家。”季寒素长叹一口气,满满的真心实意的无奈,还有这称呼,他已经淡定了,习惯了,不会有嘴瓢的危险了,“不懂国家大事,但也知道这地方必须得有个人出来掌事。还是,请婶婶到前头来吧。”
哈哈哈哈哈哈季大将军,你也有这一天啊。之前三辈子让你砍死的人看到你今天这个样子,他们一定会一起开心的从坟地里爬出来,手拉着手跳小熊舞。
分真不是好赚的。5800点,当是白送的吗虽然这个世界就目前来说,比前两个世界的危险性都不高他那天要是自己跑出去了,危险性可能就大了,齐王要找他,那些乱七八糟后宫以及他们的爹家也得找到他这个皇后,可进了齐王府,被金屋呸被暂时保护起来,整个就是躺赢了女人难为啊
男女倒置之后,对于另外一个性别的感触顿时就深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身在苦中知道苦了。将军节哀。
是呀,我是真的知道苦了。季寒素再次叹气其实这种世界也挺有存在的必要的,最好让那些男权的过来留学考察,像我这种好男人就算了吧
正好下面齐王在推辞,季寒素借着这声叹,劝了第二次“婶婶莫要推辞了,我看陛下也一直朝着你那边撇眼睛呢。该是也想要让你出来的。”
“啊呀啊”皇帝气死你们这对奸妇淫夫,该千刀万剐
可现在听来就像是附和赞同季寒素的话一样,齐王又推辞了一次,第三次才终于点头,站到了众臣之前,是为摄政王。
后来的朝会,一开始还在坤宇宫开,后来就变成回到承天殿了。不过就不需要劳动皇帝了,皇后代为参加就可以了,朝政主要是摄政王在处理。
摄政王可不像是皇帝那么好糊弄,朝堂上的烂肉已经被割了一波,短时间内,朝堂就为之一肃,而且这一年是个少见的全国上下都风调雨顺的年月,粮食得到了丰产。翻过年来,乱党已经被平息。
又过一年,季寒素一如往常的坐在皇帝的床边,抬手拍了拍皇帝的被子“陛下今天看起来,气色好多了。”
每天都要做做样子,如今已经习惯成自然了。皇帝闭着眼睛,不言不语。
季寒素的手按在了皇帝的脖颈上,轻轻的压着,皇帝不动,季寒素经常这样探看他的脉搏,但是今天不动的皇帝,就彻底的不用动了。
季寒素收回手,他找的位置很稳,直接压住大动脉,看没多大劲,但人十几秒就晕了,现在就彻底没了气息,比掐脖子捂口鼻干净简单多了。他没急着走,而是守着人又坐了半刻钟,确定确实一点生息都没有,这才起身离开。
帝薨,传位皇妹摄政王。
但齐王的继位可并不如何安稳,瞬间便起了谣言,说摄政王与皇后私通。季寒素“羞愤”之下,割发明志,继而忍辱请了老魏王的太妃入宫,老太妃回去道“皇后还是完璧”,继而把那些跪在宫门口的老臣一通臭骂。
“一群臭女人自称圣人门徒圣人就教给你们日日盯着男人家的下三路吗让一国之父如此明志,尔等真乃国之栋梁”
老爷爷年纪大了但身体健壮,骂人的声音能传出两里地去,本来周围就有百姓围观,这下百姓更是哄笑起来。
我觉得你这次大概会有个国父的成就。
挺好的。季寒素双手搭在小腹,站在哭丧的队伍里,虽眼中无泪,姿容也非出类拔萃,却端庄肃穆,颇有威仪,真乃国之父后。
演着演着,也就习惯了。季寒素生无可恋jg
齐王终于继位,册封季寒素为贞惠太后。
季寒素这t的这个贞字就很灵性
竺昭昭都笑不出来,因为他知道,季寒素是真的快要爆了忍忍,过了这一阵就好了。
我要搞事。按理说皇帝都死了,他以后就松快了,本该淡定过日子,可季寒素就是忍不住了。
好,那就搞
不劝我
你不舒服时候我劝你,只是让你好受一些。你真忍不住了我劝你,你大概还能再憋上几日,可你会非常的不舒服。不劝。
小猪蹄理解我,胸口都没那么闷了所以,我今天就要搞事
季寒素去找了齐王,不对,现任皇帝南宫洁。他去求见的时候,恰好孙飞鸾也在。
先帝的丧期还没有彻底过去,南宫洁为了示哀,这段时间没穿龙袍,而是一身麻衣,戴着孝帽子。孙飞鸾是来给她送补品的,人参银耳莲子汤,其实他还想旁敲侧击一下封后的事情。
他是南宫洁的正妃,按理当然也该是南宫洁的皇后,可现在南宫洁自己登基了,太后册封了,太妃也册封了,就是皇后还没封其实南宫洁自己后院的人都没封,可孙飞鸾就是“有点”着急。
南宫洁也给孙飞鸾面子,刚喝完汤,话还没说呢,外边通报说太后到了,话不能说了,迎驾吧。
太后说起来是比皇后高一层,但和大多数民间能够掌家的老爷爷不同,太后都是脱离了权力的。尤其季寒素这种,他不是皇帝的爹,他是皇帝的姐夫,俩人之前还传出过香艳的流言,按理说更该避嫌,但他就这么来了。
孙飞鸾本身还与季寒素有些纠葛,这时候迎驾就有些别扭了。
等季寒素来了,南宫洁请季寒素上座,她自己坐在下首,孙飞鸾则坐在皇帝的下首。这本该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无论孙飞鸾有没有被封为皇后,都该这么坐,可孙飞鸾抬头看着季寒素,就是觉得别扭。
“陛下,我此来,只因有一件事想问问您。”
“太后请问。”
“您是否能把放宫人出宫的事情,交给我”
“不行”皇帝没开口孙飞鸾先没忍住呼和出声,季寒素与南宫洁顿时一起看了过去,“新帝登基,放宫人出宫乃为通例,但负责这事的该是皇后。”
“陛下之意呢”只看了孙飞鸾一眼,季寒素就收回目光,看着南宫洁。
“劳烦太后了。”
“好。那我就回去等着陛下的明旨了。”季寒素站起来就走。
孙飞鸾被两人当成了空气,表情难看得吓人,但他还是知道等季寒素走了再问“陛下为何”
“把这件事交给你要不了多久要传出来朕欺压太后的传言来了。太后过一阵就要去普安园居住了,这怕是不安心,所以临走来试探朕一番。你既是皇后,父仪天下,那就别整天想着权柄财势,多想想如何与朕分忧。”
“臣妾”孙飞鸾想辩解自己没有,可方才他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叫起来,确实是因为他认为季寒素拿走了他的权力。
“朕把搬迁王府内眷的事情交给了你,现在搬过来几个人了”
“”一个都没搬过来,后宫里现在只有他一个。
“太后可是已经把先帝的后妃打理好了,东西六宫都给你留出来了。”南宫洁看了他一眼,“有些事朕不说,是朕尊敬发妻,是给你留脸面,不是朕瞎了。但你也不要太过分了。”
孙飞鸾自从嫁给南宫洁后,第一次听到南宫洁说出如此重话,顿时吓得汗湿衣襟,腿一软跪在了地上“臣妾知罪。”
“别只嘴上知罪,回去办事”南宫洁一甩袖子走了。
孙飞鸾离开坤宇宫时,是让侍人搀扶着的,他的双腿发颤,双脚都失去了站立的力气。
这一场好戏,升级之后架空距离变远的竺昭昭都看了个一清二楚。他明白南宫洁为什么之前对他的大将军那么感兴趣了,南宫洁与南宫冉相反,她要的不是美丽的皮囊,她要的是能在事业上帮助他,至少不给她添麻烦的伙伴。
原剧情里,孙飞鸾与南宫洁走到一起,既是机缘巧合,也是两人努力,他们展现了各自的能力。有感情基础,也理解对方的性情。但现在这个世界原主的季寒素性格偏移,从小到大都没招惹过孙飞鸾,孙飞鸾反而长成了一个绿茶。
所以大将军是贤内助算了,这件事还是别告诉他了。
不过他的大将军到底想干什么
你到底想干什么看着季寒素认认真真的查看起了宫人的名册,还召见宫人来见,竺昭昭没忍住好奇。
办纺织厂,办女性奢侈品店。
你想起来了纺织机和肥皂的做法了
当然没有。季寒素答得理直气壮我上辈子都没想起来,这辈子怎么可能想起来但我现在有人手,还有宫廷秘方。我要提高男人的地位
加油。
季寒素的动作也是很快的,皇帝除服的当日,宫门大开,出宫的宫人与家人抱在一起,嚎咷痛哭。
然后季寒素又来找皇帝了“陛下,我已经准备妥当,最多半月就能搬离宫中。”
“这也不需要这么久。”
“另外,我想将先帝的妃嫔们,尤其是那些哥哥们也一起带走。”
“哥哥”在宫中专指得了皇帝宠幸,但是没有任何封号的侍人。这些侍人是最惨的,有的还得了南宫冉的两三次宠幸,有的只是在南宫冉风流性子起来的时候,被拉了一下手,摸了一下脸,但也在内廷被记档,算作南宫冉的妃嫔。从南宫冉继位到现在,这样的哥哥加起来已经有三百多人了。
原主在的时候,哥哥们还有几个生了孩子,得了位的。逢年过节,原主也能记得多给他们半两银子一口馒头。原主被软禁的三年,这些哥哥死到就剩下两百多了。
按例,他们都得进福寿寺。即使原先的福寿寺被火烧光了,但新的正在重建中。
“太后仁善,内务府一应供奉必然不会短缺。”之前已经说好的,季寒素还要把那些皇女皇子们一起带走,这连小妃嫔也带走了,解决了南宫洁的一个大麻烦,再加一个小麻烦。
南宫洁看着季寒素的眼神又有点不对,季寒素表情不变,他现在已经被看习惯了“另外,我想在京中买几间店铺,陛下可允许”
“”南宫洁不是迂腐之人,太后开店什么的,他想了想,也点了头,“普安园景色虽美,却毕竟冷清寂寥了一些,太后想找点趣事也是应该。只是,最好不要直接挂出皇家的牌子。”
京城的店铺都有幕后之人,南宫洁也有自己的店铺,当了皇帝也没撒手。毕竟她很明白,国库的钱和皇帝自己的钱,那是不同的。这些幕后是谁,瞒是瞒不住的,别直截了当的让全天下都知道就成。
“这是自然。”
话说完了,季寒素就要走,外头正好通禀皇后求见,那他更得走了,没道理在人家两口子中间当电灯泡。
他刚走到宫门口,就看见孙飞鸾急匆匆的跑进来。他是真的用跑的,头上凤冠的珠帘都飞了两条挂在他额头上,大衣裳上也有明显的皱褶,八成是坐辇的时候压的。他这是赶路过来的还赶得挺急。
“怎么好意思让太后出来迎接儿臣”孙飞鸾一边疾走,一边把脑袋上的珠帘顺下来。
“没迎接你,我也要走了。不打扰陛下与皇后了。”
“太后莫走”孙飞鸾抬手就要拽季寒素,季寒素闪了一下,让他扑了个空,幸亏南宫洁及时补位,否则孙飞鸾就要出个大丑,“太”
孙飞鸾还要再阻止,却手上一疼,原来是南宫洁正在捏他的手臂。
季寒素趁着这个机会,赶紧离开了。
南宫洁也拽着孙飞鸾进了正殿,挥退侍人与太监后,皇帝强忍着怒意质问“皇后,你又要做什么”
“陛下,臣妾今日来确实是有事关太后的要事要说。”
“什么要事,先与朕说。”
“那些应该放归的侍人,太后竟然没有全部放归,而是送入了普安园都做了他自己的仆役”
孙飞鸾说完等着皇帝发怒,甚至只要皇帝皱一皱眉,他就开心了。可皇帝只是看着他,连刚才的怒意毒淡了,只剩下失望。
“你方才在殿门外难道是想就此事质问太后”
“太后有错,便该质问”
“真让你问出口才是滑天下之大稽”南宫洁一拍桌子,一气之下咆哮,“你到底会不会做皇后不会就换人做”
这事虽然季寒素没与南宫洁商量,南宫洁也不知道,但南宫洁稍微想一想立刻就能明白为什么。
不是所有侍人都愿意出宫的,尤其是那些做了一辈子低等杂役的,他们一辈子攒不出二两银子,年纪大了,虽然在宫里只能做那些最腌臜的差事,但还有一口吃喝,死了还能用终身的积蓄买一口薄棺。若出宫,家人早已不知所踪,花尽了积蓄就是横死街头的下场。
当初季寒素给原主身边的侍人恩典,因为他们至少都有一个“皇后娘娘身边侍人”的名头,即便外边的家人都死光了,也同样能找到愿意供奉他们的人家。给大户人家做保父,或者做教养叔叔,都能过得很舒坦。
孙飞鸾紧咬着嘴唇,他自己都尝出血腥味了,终于还是没能忍住“换人做是不是换季寒素来做”
其实孙飞鸾吼出来后,他自己也后悔了。因为能吼出这样的话来,就代表着孙飞鸾自己也认为,在南宫洁的心目中季寒素比他更适合做皇后。可既然已经吼出来了,气势就不能弱,孙飞鸾瞪着南宫洁,与她对视
但只是两眼,孙飞鸾就败下了阵来,因为在南宫洁眼中,他看到的是疲惫与无奈,并没有被说中心事的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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